週六的大學早晨,總是比平時裡少些匆忙和熱鬧,這個點除開學霸和晨跑愛好者,大部分學生都還賴在自己的牀上。
學校外圍的一條街上,有一家店面很小的牛肉館,破舊而有些年份,卻是整條生意最好的早餐鋪子,饒是週六早晨,也差不多座無虛席。
店裡擁擠,翻滾的大鍋水冒着騰騰熱氣,不少人吃得大汗淋漓也停不下來。
陸應南和寧珞還稍微在門外站了站,有趕時間考證的兩個學生離席,纔有位置坐進去。
賣面的趙姨,手裡忙碌着,正想嘴裡招呼二人,轉眼定睛一看,爽朗的笑聲已傳了過來:“這不是小陸和寧妹嘛?”
陸應南也笑得自然:“趙姨眼神記性真好,幾年過去,還叫得出名字。”
“嗨,別看趙姨是開面館的,這記性你們學校好多學生都比不上。”說着,一邊極其熟練,簍上燙好的鹼面,澆上帶着大塊牛肉的湯汁,撒上蔥花。
趙姨語速很快:“而且,這麼多年,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你們倆個,兩個人來得也最多,那時候膩歪得來哦,多少單身小夥子在旁邊眼紅。”趙姨性格開朗好客,還調侃起二人曾經的學生日子。
寧珞微紅,跟趙姨笑着打了聲了招呼。
“怎麼?看你們倆也混得不錯,今天是回母校逛逛,順便看看趙姨?”
陸應南和故人聊得開心,語氣輕快:“路過,想着您店味道,就來了,還是兩碗牛肉麪吧。”
“好勒,這碗燙好,就是你們的。”
趙姨確實挺喜歡他們二人,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樣,斷斷續續說個不停。
甚至還問到,兩個人有沒有結婚,生沒生孩子。
寧珞面色尷尬,陸應南倒應對平常,只說:“本來是要結的,發生了點事就耽誤了。”
這平平無奇的話落寧珞耳裡卻是很刺耳。
趙姨沒多過問,只當是兩人家裡的事,還有些嗔怪到陸應南:“小陸啊,寧妹跟你這麼多年,早點把婚結了,別耽誤人家,哪天生個大胖小子,有空抱來給趙姨瞧瞧。”
陸應南笑容和善着答應到,當初他和寧珞兩人,有時拮据吃不起飯,兩個人吃一碗牛肉麪,趙姨心疼,明裡暗裡沒少給他們加量加肉,陸應南心裡一直記得這份善意。
牛肉麪上桌後,趙姨也不打擾,繼續忙着招待其他客人。
寧珞聞着紅燒牛肉湯汁濃郁的香氣,心裡越發酸,她沒想到陸應南居然會帶她回學校,還是倆人曾經最常來的地方。
他不是對過去諱莫如深嗎?還是他已經放下了……
時間飛逝,Y大周圍卻變化不大,一時物是人非,還是這家店,這碗牛肉麪,也還是她和陸應南,可是一切早已經不一樣了。
趙姨說的結婚?還怎麼可能?至於孩子,曾經確實有過……
寧珞心思翻飛不斷,陸應南卻其實沒有想太多,只是今天要去的地方剛好在學校附近,自己很久沒來過麪館了,想念這裡的味道。
不曾想,倒是勾起二人許多回憶,徒增傷感。兩人不說話,只翻動着筷子吃麪,而再熟悉再美好的味道,也嘗不出來了。
寧珞攪動着筷子,看着碗裡的香菜有些皺眉,陸應南敏銳捕捉到,順勢又是習慣性動作去把她碗裡的香菜想夾到自己碗裡,剛過一半,手就僵在了空中。
陸應南突然覺得胸悶,即使他以爲自己已不愛寧珞,可四年感情養成的習慣,已經不知不覺融進了他的血液,與他日夜共同呼吸生存,三年也剝落不了。
陸應南臉色冷了幾分,倏而又轉瞬即逝,故作自然,依舊把寧珞的香菜一一夾過:“香菜這麼美味,你不吃真是浪費。”
陸應南一系列動作變化,全被寧珞看在眼裡,心知陸應南對這種本能不快,心裡苦痛,越發沉默地吃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