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悶響,炸開的一個人的身體?
一副全身白鎧下面,活生生的人就這麼爆開,由裡及外地爆開。由於身體幾乎沒有任何地方『裸』『露』在外,箍着頸部的鎧甲就成了最大的出口。那顆頭顱轉瞬化成漫天血霧,宛如鮮紅的灰塵炸開,遮擋了前方的景『色』。?
鎧甲縫隙處,高壓的紅『色』霧氣“嗤嗤”響着噴了出來,打在身上隱隱生疼。?
許久,先是失去支撐的大劍直直落下『插』在地板,然後鎧甲“咵啦”一聲倒下,與地板碰撞出沉悶的聲音。?
妖豔男子保持着舉劍要刺的姿勢,任憑鮮血沾溼自己的身體。他的眉『毛』輕輕一跳,脣角忽然翹起,在滿臉鮮紅的映襯下,那笑一如來自深淵惡魔。?
伸出手輕輕擦去流到眼睛的鮮血,他轉過身看着愣在一邊的教宗。與此同時,和老人鬥在一起的三個白鎧戰士也停下攻擊,木偶般站在原地,等待着命令。?
“教宗大人,我們可以停手了麼?”司督擡起右手,將微微張開的修長五指放在前面。?
“你,你殺了他?”教宗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隙,聲音中並沒恐懼,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憤怒。?
“是的。”司督慢慢轉過頭,看着倒在地上的染着一層豔紅的白『色』鎧甲,淡淡地說,“我有我的底線,我並不認爲這是罪惡,我認爲我是在幫他解脫痛苦。”?
話語說得很含糊,但廣場上的衆人都知道什麼意思。那四個白鎧戰士比之人更像是傀儡,沒有思想的傀儡。?
當人連死都不怕的時候,還有什麼能影響他們?或許,這就是白鎧戰士被稱爲“不死戰士”的其中一個原因。?
教宗的表情不斷變化着,很難相信一個人的表情在短短時間能有這麼多變化。但教宗做到了。?
時間慢慢消逝着,司督開口了:“教宗大人,如果你想讓你地信徒看到廣場上的東西,那麼你只要稍微等一下就成了。”?
“伯爵閣下,你是在威脅我?”教宗看着司督,眼中閃過一絲詭異光芒。?
“我相信你有能力把我‘打造’成人見人惡的存在,”司督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感,“我猜你也是這麼打算的。”?
話裡的意思很明白了:我不想管你的事。我之所以這麼做都是你們『逼』出來的;那麼,只要不觸及我地底線,我們並沒多少聯繫。?
但是,沒有人願意相信司督說的話,司督本人也不相信。加入容易退出難,更何況,有誰願意讓司督推出??
這只是一種表態,所有人都知道。?
沉『吟』片刻。教宗問:“還有多少時間?”?
“他們嗎?”司督看了一眼廣場下跪着的人,對教宗說,“我不清楚,但不會太久。”?
“然後?”教宗淡淡地問。?
“沒有然後。”司督說,“他們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會知道自己看到了光明神王。”?
瞥了司督一眼,教宗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三個白鎧戰士揮了揮手:“把這裡打掃乾淨,立刻。”?
“那麼,”司督微微躬身說。“教宗大人,我退下了。”?
“請。”教宗擡眼看着司督,回了個禮說。?
轉身走向廣場外,司督慢慢打量着清醒着的僅有幾個人。?
潘達控制着絲羅娜不讓她轉頭,眼中全是異樣的『色』彩,複雜的讓人理不清;莫恩和羽羅還好,表情沒多大變化,妮娜很乖巧地沒往廣場看一眼。倒是埃尼不時『露』出個頭卻很快縮回去;至於艾米麗和琳,兩人都是臉『色』煞白,汗水將她們的頭髮粘成一團。?
司督想起漢克,正想招呼漢克,卻看到躲在陰影地凱爾。?
悠閒地靠在山壁上,凱爾擡起右手晃了晃手掌,像在跟司督打招呼,口型變幻着。似乎在說“謝謝你給了我一場精彩的表演”。純銀面具下。他的半邊嘴角彎出一個弧度,怎麼看怎麼怪異。?
司督移開視線。再尋找漢克,他已經消失,連帶桫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廣場上,三個白鎧甲戰士使出了水系魔法沖刷着純白的地板。越來越淡的血水肆意流淌着,在白鎧戰士地控制下流向廣場邊緣,融進黃褐『色』的泥土中。?
再回頭,才發現漢克已經來到莫恩他們身邊。司督加快了腳步,剛走到莫恩身邊,人羣中有幾人喝醉酒般晃着腦袋。?
這是他們清醒的預兆。?
“我說司督,你好像很善於打『亂』我們的計劃啊。”莫恩有些不滿地說。?
“後面地話,我都不是按你教的說麼?”司督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個笑容卻沒有成功。?
“可我沒叫你……”莫恩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摸』了『摸』躲在身後的埃尼,又看了看把頭埋在羽羅肩膀不敢擡起來的妮娜,最後朝廣場撇了撇嘴。?
“妮娜,”司督輕輕呼喚着,等小姑娘擡起頭後,微笑着說,“沒事了。”?
小姑娘懂事地點了點頭,伸出手摟住司督的脖子,來到司督的懷抱後甜甜地笑着:“哥哥,妮娜沒事。”?
撫『摸』着小姑娘黑『色』的長髮,司督對莫恩說:“有什麼不同麼?”?
“應該沒有。”莫恩古怪地笑着,“我很好奇,你怎麼突然大發神威?按照我的預測,你不可能能支持這麼久,範圍也不可能這麼廣。”?
司督地嘴角彎出一絲苦澀:“過頭了。”?
“過頭了?”莫恩問。?
司督輕輕點頭,向莫恩示意指上的戒指。那枚古樸的戒指彷彿受了極大的傷害,黯淡下來看不出光彩。?
連續半個月,司督都將全部精神力充進戒指中。戒指就像黑洞一樣把司督的精神力全部吸收,怎麼也探不到它的容量。?
當初答應桫欏的時候,司督還在擔心戒指會不會發揮不出作用,但作用發揮出來卻讓他承受不了。?
龐大的精神力在“大光明咒”發動時,猛地宣泄出來。司督先前感覺地美妙意境也在精神力地衝擊下瞬間消散,剩下的只有痛苦。?
對此莫恩早有計算:反正司督說真話教宗很有可能會當成假話,假話會當成真地,那就老老實實地告訴教宗自己不行了,讓教宗『迷』糊去。?
至於最後的暗黑魔法,完全是司督硬撐着完成的,也不在莫恩計劃之內。?
“你狠!”羽羅小聲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說莫恩還是司督。?
“管它幹嘛?”莫恩聳了聳肩,看着陸陸續續擡起頭的民衆,“皇帝陛下要把司督當成對付光明神殿的前鋒,我爲什麼要成全他?我們要的只是利益最大化。”?
“要是在我的地盤,我肯定找個理由殺了你!”羽羅瞪了一眼莫恩。?
莫恩呵呵笑着,說:“帝國有法律咧,貴族只要不是犯叛國罪,頂多除爵而已。而且,我沒犯罪吧?”?
“爺爺,你們在說什麼?”趴在司督懷抱的小姑娘擡起頭,眨巴着大眼睛問。?
“妮娜,不用理他。來,姐姐抱。”氣憤上頭,連說話都糊塗了。羽羅沒有發現自己話裡的古怪,從司督懷裡搶過妮娜,斜眼看着莫恩說,“那個老頭是壞蛋,妮娜千萬不要向他學習啊!”?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一句話也沒說。?
“接下來,”莫恩得意地捋着白鬚,“皇帝陛下應該給我們點甜頭了吧?比如皇宮地底的法師塔遺址。”?
“莫恩。”司督靜靜看着“沒用的老頭子”,眼中全是懷疑。?
“幾個大魔導師的實驗室遺址啊!”老頭子躲開司督的目光,拖長聲音感嘆着。?
“莫恩!”司督加重了語氣。?
“好吧,我們回去再說成不?”莫恩妥協了,朝廣場撇了撇嘴,“我們看尼古拉斯表演吧。”?
司督放過了莫恩,將視線放在前方的廣場。?
廣場上,教宗恢復了一貫的神態,看不出任何不妥。凱爾不知幾時跟其他人一樣伏在教宗腳下,彷彿他一直就是如此姿態。?
“嘿嘿,”莫恩小聲笑着,“‘他們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會知道自己看到了光明神王。’多完美的說辭啊!尼古拉斯,我可沒騙你。只是他們在家裡睡上幾覺,記憶就會慢慢回來。當然,他們不會知道是誰讓光明神王‘降臨世間’。到時,我倒是希望你別承認什麼‘神使’……”?
聽到老頭子的話,司督淡淡瞥了他一眼,再次將視線放到廣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