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的情報工作自然而然就展開了。
貴族生活從來離不開舞會,炫耀的、交友的、純粹取樂的種種不一而足,通常除了特殊的目的比如封爵舞會時期,帝都每兩三天就有一場私人舞會。
勢頭正旺的司督是衆人邀請的賓客中少不了的一個。但司督一概委婉地拒絕了親自出席,被視爲司督情人的艾米麗則成了司督的替身,其中,綠髮美男子和強壯的精靈也是舞會邀請函上經常出現的人物。
以羽羅讓人聽着極其費力的通用語,而且他本人也不願意被人知道自己會通用語,所以就沒去出這個醜了。盧米埃似乎還沒想通,但是他沒拒絕舞會,經常陪同艾米麗一起參加。
哈里森伯爵家的緋聞漸漸多了起來,逐漸成了貴族的話題。每當艾米麗和盧米埃出現的時候,愛好熱鬧的貴族們便圍了上去,樂滋滋地拐彎抹角套問着哈里森伯爵與艾米麗和精靈的關係,隱隱將三人的關係發展成俗套的情愛關係——他們樂於做這些事。
當盧米埃和艾米麗被分開的時候,更有意思的事情出現了。貴婦們優雅地搖着根本不能產生風的扇子,東家長西家短的,沒幾句就將話題移到突然冒出來的哈里森伯爵身上,似乎在逼迫艾米麗承認與哈里森伯爵或漂亮強壯的精靈之間的某種關係。
艾米麗地談話技巧就此體現出來。巧妙地轉移着話題,“好奇”地向貴婦們討教帝都最近的趣事。
一件件流傳在貴族圈的隱秘就這麼被艾米麗問了出來,而艾米麗的“好問”也滿足了貴婦們的“願望”,使得艾米麗成爲貴婦們的交談好對象。
那個不像精靈的精靈更是讓紳士們敬佩不已,動作優雅,談吐幽 默,偶出妙語便讓紳士們無比興奮。而且,精靈的酒量極好。不管喝多少,就沒見他臉紅過。
最有用地情報無疑就是皇室的那幾位了。
大皇子是粗魯的,他帶着異族味道的“豪爽”讓優雅的紳士極爲不滿;溫文雅爾的三皇子是衆貴婦心儀地對象,她們並不介意甚至期待跟三皇子發生一段美妙的“戀情”;跟粗魯的大皇子相比,四皇子同樣強壯有力,可與大皇子不同的是。四皇子就連“運動過後散發出來的味道都這麼迷人”。
一張列表就這麼出現了,某某貴族對哪位皇子不滿但偏偏貼了上 去、某某貴族經常與哪位皇子出去打獵……衆皇子的勢力一清二楚,讓人沒想到的是,被譽爲粗魯的大皇子卻擁有很好的基礎,雖然比不上三皇子和四皇子,卻看着隨時能超過去。
司督他們還記住了一個人:蘇菲亞公主。
在貴婦們的口中,這個直到二十四歲還沒結婚地公主,對皇帝陛下有着超乎想象的影響力。據說,帝國很多大事都是在她手中誕生地。生長在丞相家的艾米麗知道皇室有一個體弱多病地公主,但從來沒聽過這個公主擁有如此大的能量。在可信度一欄。艾米麗寫下了:保留意見。
“對了,我想起來了。”羽羅看着那張列表恍然大悟。將列表甩得響亮,“我姐姐的看法是。向皇帝效忠是個好主意,但是暗殺隨後就會到來。”
半吊子軍師的威力顯露無疑,對着列表半天就是沒推測出哪個有可能是刺殺的人。
另外,從貴婦們口中,司督他們也知道了光明神殿正在宣傳身份神秘的“神使”。這並不是秘密,從貴婦們說話時的瞄向艾米麗的眼神,足以證明她們都猜出了那個身份神秘地“神使”是誰。
羽羅對此的評價是:光明神殿故意吊人胃口地伎倆,目的是宣傳 “神使”。同時提高光明神殿的影響力。
“神蹟是麼?”羽羅在說完自己對光明神殿的猜測後,嘿嘿笑着。對司督說,“如果光明神殿不安排,總會有人安排的。反正最終的好處都會落在你身上,而且,他們會讓光明神殿以爲那是你安排的。”
司督的迴應是偏頭然後一個乜斜的眼神。
半吊子軍師實在不可信,只會總結,就沒想出過一個對策,讓司督一度懷疑他還保留在遊戲心態中。可看他皺着眉頭苦苦思考的模樣,司督也只能接受了“軍師不是天生的,必須經過成長”。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司督將情報的事完全甩手,專心教妮娜和埃尼魔法,只有羽羅拿着滿紙怪異的文字——只有羽羅看得懂的文字——興奮地對他說“我想到……”的時候,司督纔回應那麼一兩句。
期間赫塞和史丹來過一次,是向司督告別的。安維爾將火狐交給了奧托,赫塞和史丹則榮升爲代理副團長,原來的團長安維爾成了榮譽團長。這次不用誰說,司督也明白了安維爾將赫塞和史丹召來帝都的原 因:還是因爲司督。但是安維爾是爲了掩飾自己的畏懼,還是故意示 弱,或者兩者都有,就讓人無從知曉了。
以司督對安維爾的瞭解,顯然他更願意看成安維爾是在故意示弱。
相隔與??談話半個月後,皇帝的召見終於來了。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對妮娜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在邀請司督的同時還邀請了妮娜。
“艾米麗,你怎麼看?”司督伸直手任艾米麗擺弄身上的衣服,穿戴繁雜的禮服嚴重破壞了司督對皇帝的感恩之心。
“皇帝陛下有九個皇子和三個公主,”艾米麗邊整理司督禮服上的花穗,邊解釋說,“二皇子只對史書感興趣是大家都知道的,其他皇子要麼沒成年要麼缺少根基,所以不用理會。我估計陛下是以九皇子和三公主爲理由召見妮娜的,他們的年紀跟妮娜差不多。”
“哦?”司督看向侍立一旁的漢克,既然漢克是管家,那麼司督做什麼也沒瞞着他,而且也瞞不了,“漢克,你怎麼看?”
“大人,我建議您備上兩位公主和小皇子的禮物。”漢克拐了個彎贊成艾米麗的觀點。 ?? 蘇菲亞公主
不用?”司督問。
“二公主已經嫁出去了。”漢克那意思是說,兩位公主的禮物是蘇菲亞公主和小公主的,已是人婦的二公主沒份。
蘇菲亞公主果然很有影響力,二公主都嫁人了她竟然還能呆在皇 宮。司督對蘇菲亞公主的影響力從側面有了一定了解、
“好的,那麻煩你了。”司督點頭說。同樣是老人,同樣身份模糊,司督對漢克卻從沒表現出排斥感。不知道爲什麼,司督對漢克感覺完全可以信任。
“小皇子和小公主叫什麼名字?”妮娜已經穿戴整齊,正興奮地轉着圈打量着鏡中像個美麗的天使的小人兒,聽到有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皇子和公主後,眨巴着大眼睛問。
“小皇子叫米蒂奇,小公主叫芙米婭。”艾米麗笑着回答,往後退了幾步說,“司督,可以了。”
“米蒂奇,芙米婭,妮娜,妮娜.哈里森……”妮娜喃喃念着,羨慕地說,“他們的名字真好聽啊!”
司督頓時失笑,抱起妮娜,大笑着說:“我的小公主,走了。”
“哥哥,裙子會皺的!”妮娜不滿地說,突然想起什麼,朝艾米麗伸出手,“艾米麗姐姐,我的項鍊!”
這個小丫頭,還挺愛美的。司督放下妮娜,整理着妮娜身上純白的裙子。接過艾米麗遞過那條鑲嵌着紅色寶石地項鍊,掛在妮娜的脖子 上,對着鏡子說:“我敢打賭,那個叫芙米婭的小公主絕對沒有妮娜漂亮。”
小姑娘的小臉蛋立刻紅了,推着司督往門口走,低着頭說:“哥 哥,走啦!馬車已經等了很久了。”
司督樂呵呵地笑着,任由妮娜推着自己往前走。最近他的心情很不錯。沒有那幫人的打擾,生活變得簡單起來。每天就是教妮娜和埃尼魔法,時不時和妮娜打鬧兩句,其它事情一概不理。反正府邸的事有漢克打理,情報的事交給艾米麗和盧米埃,想體現自己智慧地半吊子羽羅會自動總結情報。一切都變得輕鬆起來。
最主要的是妮娜也恢復了以前的模樣,司督更是放開了心。
鑽進那輛有着繁雜紋飾的寬大馬車後,一直保持嚴謹身姿的車伕將皮鞭在空中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驅趕拉車地兩匹渾身沒有一絲斑點的白馬緩緩向前走動。陽光直直投下,提起前爪的鷹頭獅身猛獸頭上的純金皇冠反射出燦爛的光芒,映襯着展開的翅膀彷彿就此脫離徽章的束 縛。
穿過筆直的大街,馬車拐了彎走上主街道,前方皇宮已經出現。
“妮娜,緊張麼?”司督看着妮娜挺直脊樑坐着一動不動,開口 問。
“哥哥。別打擾我。”妮娜繼續保持嚴肅的表情,一本正經地 說。“我正在讓自己保持冷靜。”
司督頓了頓,啞然失笑:“妮娜。你那叫嚴肅,不是冷靜。”
擡眼看了看司督,妮娜大口吸氣,又緩緩吐出,鬆弛着臉上的肌 肉,說:“我好了。”
“你哪裡學來地方法?”司督哭笑不得地問。
“莫恩爺爺教的。”妮娜調整着表情,擺出一個笑臉,問。“哥哥,這樣行嗎?”
莫恩教過妮娜這種古怪地方法?好像他就來過一次。而且問了事情的進展就走了吧?司督輕輕捏着妮娜地臉蛋,往兩邊扯着,點頭說: “這樣就好了。”
“哥哥!”妮娜不滿地拿開司督的手,氣嘟嘟地說,“你也來取笑我!”
“呵呵,這樣不就好了?”司督笑了笑,揭開車簾說,“我們到 了。”
被司督這麼一鬧,妮娜的心情輕鬆了不少,雖然踩在皇宮前的地板上時還是死死抓着司督的衣角,但沒一會也開始打量起皇宮。
“哈里森伯爵,這邊請。”一個侍從走向前,施禮說。
“好的。”司督輕輕拍了拍妮娜的背脊,拉着妮娜的手跟在侍從後面。
會面地地點並不是在宮殿中。
在侍從的帶領下,司督和妮娜穿過長長地走廊,七拐八彎在奢華無比的建築中通過。大約走了十分鐘後,妮娜一開始緊緊抓着司督的手也鬆了些許,侍從才停下腳步說:“哈里森伯爵,陛下就在前面等您。請稍等。”
“謝謝。”司督微笑着說完,低頭看向妮娜,以眼神詢問妮娜的情況。妮娜輕輕點頭,示意自己很好。司督這纔看向前方。
眼前是一大片的草地,如同綠色的地毯向周圍漫延着,上面點綴着各色小花;稍遠的地方,有一片盛開的薔薇,正值薔薇盛開的季節,一朵朵薔薇盡情地展示着美麗的身姿;與薔薇相對的地方是大片的玫瑰,已經過了五月上旬的盛開期,卻依舊與薔薇爭相比拼着優雅的姿態。
一陣風吹過,帶起濃濃花香,鼻端只有那沁入心扉的芳香。
兩片花叢中空出的偌大草地,一個老人坐在寬大的橡木椅上,看着穿梭在身邊的兩個小傢伙興奮地鬧着,時不時出言說上兩句,兩個小傢伙要麼停一會後又繼續打鬧,要麼更興奮地打鬧起來;旁邊還有兩張稍小的椅子,其中一個人有着酒紅色的長髮,她旁邊的年輕女子慵懶地半躺在椅背上,黑色的長髮散落開來,如同她長長的裙襬隨風輕輕擺動 着。
黑髮女子不時和老人或酒紅色長髮女子說些什麼,都會讓兩人笑起來,就連兩個小傢伙都會停止嬉鬧,聽着她的話,然後開心地笑着。
一幅其樂融融的全家福圖畫。
侍從小跑到老人身邊,彎下搖說了一句話,立刻,所有人都看向了司督和妮娜。
“走吧,妮娜。”司督捏了捏小姑娘握得很緊的手,笑着說,“你看,哥哥沒說錯吧?你比小公主更像公主哩。”
小姑娘擡頭看着司督,眨巴了幾下大眼睛,甜甜一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