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覆滅荒的勝機？
火焰在手中的魂卡之上燃燒，但是於蒼卻感覺不到灼燒，只能感覺溫暖的觸感在自己的指隙之間遊動，並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讓火焰褪去，其下的藍色魂卡彷彿被煅燒過一樣，亮起了彷彿金屬一樣的色澤。
於蒼將目光看向這張魂卡之上的信息。
卡面圖案是一隻懸浮着的獨眼，火焰狀的雲構成了它的眼皮，他的背後火光滔天，似乎有一棵巨樹正在火焰中被燒灼。
這張魂卡……只是一隻眼睛。
是的，那位學者在最後，拼盡了全力，不惜爆發僅剩的能量，就是爲了將一隻眼睛送出來，讓於蒼召喚走。
……
魂卡名稱：灼荒的拉之眼
類別：召喚卡
錨點數：3
品質：連接
屬性：火
種族：類人/神
能力：
召喚獸一隻以上
【目無天日】：錨點所連接的己方目標免疫火焰、高溫效果。
【見我者燃】：錨點所連接的目標發動能力後，該能力將會被引燃。
【拉之罰】：當該魂卡的錨點與三隻召喚獸連接時，獻祭自身及該三隻召喚獸，對一定範圍降下神罰。
……
“這能力……”於蒼陷入思索。
光看介紹，似乎有一些不太好理解，這能力的具體強弱，還要做一些測試。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拉之眼嗎……”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還記得空與序說過，那位收留了他們的學者，就叫做拉！
莫非，那位被困在巨樹之中的學者，就是他們說的那位？
假如這樣的話……
於蒼稍作感知，發現自己還有兩隻識蟲都還在時空封印之中，剛纔拉扔出眼睛時爆發的能量將於蒼擊退了不知道多麼遙遠的天文距離，遙遠到那方世界都已經變成了一個光點。
空與序在看到於蒼被擊退之後，也連忙快馬加鞭地向着於蒼現在的位置趕來。
空的面色如常，但是看序的反應……他們或許感知到了拉的氣息。
序很明顯想要回去看看那陣氣息爆發的地方，但是理智的空強行拉住了序，決定先和自己匯合。
也好。
在時空封印之中，這點天文距離雖然遙遠，但是也不難跨越。
畢竟，他所在的空間幾乎不會和現實世界產生任何交互，他在那裡面的狀態也只是韻律之軀，不受物理規則的影響，所以可以做到無限加速，只要他想，加速到光速也不是什麼難事。
那點距離，他若是想要回去，只需要花費一點時間就可以輕鬆返程。
給空與序吩咐了一些事情，於蒼就將意識重新回到了王之我。
操縱着本體站起了身，而後王之我一拍卡盒，按照流程召喚出了三隻召喚獸，直接設置連接錨點，將灼荒的拉之眼召喚到了現世。
韻律之軀不在身邊，他沒辦法進入星天視域和拉之眼溝通，只能將其召喚到現世了。
嗡……
信息洪流撞入空中，錨點環撐開了一片韻律化的區域，頓時，火焰在其中生成、擴張，一片火光中，一隻眼睛睜開了。
拉之眼！
這隻眼睛的周圍伴隨着無數焰雲，睜開後，他似乎非常茫然的樣子，目光掃過周圍，瞳孔稍稍顫抖，連帶着錨點環都不停抖動，似乎很難以置信的樣子。
“你好，來自遠方的學者。”王之我來到了拉之眼面前，“這裡很安全，不用擔心。”
拉之眼這纔回過神。
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於蒼身上，無形的韻律擴散開來，傳遞出連續的信息：“這是哪裡……如今的星空，還有如此淨土？”
“這裡是藍星。”
“藍星……這裡還沒有被荒所侵蝕嗎？”
“……我們確實已經發現了許多荒的痕跡，但是目前尚還可以抵禦。”
“不要抵禦！”拉之眼似乎忽然激動了起來，“不要對他們做出任何抵禦！也不要進行任何接觸！荒只能隔離，不然和他們的戰鬥越是激烈，他們的力量就越是強大……快，你在你們文明能不能說得上話？快讓他們建立避難所，荒是不可能被戰勝的！”
於蒼：“……伱先不要激動。”
“晚了就來不及了！”
“……學者，荒進入藍星已經是將近四千年前的事了。”
“什麼？”拉之眼不由得瞪大，“四千年……你們的世界還能有如此寧靜？”
“是的。”
“這……莫非你們已經將荒隔離了起來？或者你們世界的面積十分廣袤？”
“這個，還是留待之後再聊吧——”於蒼打斷了他的話，“還沒自我介紹，我是於蒼，藍星學者，請問……你是‘拉’嗎？”
聽到這話，拉不由得愣住。
他在原地沉默了許久，纔開口道：
“……我的名字確實是拉，你是怎麼知道的？”
“冒昧地問一句。”於蒼停頓片刻，“你認識‘空’和‘序’嗎？”
聽到這兩個名字，拉之眼的眼神之中掠過了一絲明顯的波動，整隻眼睛都一下子湊近了許多，半響，才顫顫道：
“是……是兩隻小蟲子嗎？我的意思是，識蟲？”
“是的。”
“你認識他們？”
“他們現在在我這裡——是我的戰友。”
“……戰友？”拉之眼又陷入了沉默。
兩隻識蟲，能幹什麼與戰鬥有關的事？
無非就是吃一吃對手的記憶……這種手段對於他這種學者來說，相當之骯髒。
不過，也罷。
能活下來，總是極好的。
畢竟……
“他們現在在哪？”
“還在那方世界附近。”
聽到這，拉之眼頓時着急了起來：“學者，你快將他們召喚回來！那裡附近的星天視域也已經被荒所感染，兩隻識蟲一旦被標記，絕對不可能跑得掉的！”
“我也想。”於蒼有些無奈，“你先別急，空與序是絕對安全的，事實上，現在我的韻律之軀也在那附近，再過幾天，他們就會回來。”
“可是……”
拉之眼還以爲於蒼是不在意兩隻識蟲的性命，還想再勸說些什麼，但是忽然想到於蒼說，他們的世界已經和荒戰鬥了將近四千年……還是收回了嘴邊的話。
既然已經有那麼久，想必對如何與荒戰鬥，也已經有了很多的心得了吧……或許他保證的安全可以相信。
想到這，他又道：“那……你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他們的身上，藏着徹底覆滅荒的可能！”
“嗯？”於蒼眉頭一揚。
這話着實是把他驚到了。
徹底覆滅荒……拉知道這句話意味着什麼嗎？
要知道，就算是來自帝國的王女，所知道的唯一能和荒進行戰鬥的存在，也只有帝星而已，而且看樣子，帝星和荒的戰鬥已經持續了無數個紀元，都沒有做到徹底覆滅荒，空與序……憑什麼做到？
怕不是拉的見識不夠，視角侷限於一方世界之內，沒有認識到荒的真正危害吧？
於蒼心裡掠過這樣的想法，但是也沒有展露出來，只是抱着聽聽看的想法開口問道：“是嗎……具體是什麼？你可以說說看嗎？”
“……說來話長。”拉之眼也看得出來，於蒼顯然沒有相信他。
於是，思索片刻後，他緩緩平息了自己的心緒，開口道：
“在這個紀元，從伊始算起，荒到現在已經蔓延了大概一萬兩千年……這個時間，放在整個宇宙的尺度中微不足道，但是對於荒來說，卻足夠將大半個星空都化作死域。”
第一句話，就讓於蒼心中訝異。
拉竟然有“紀元”的概念，而且竟然知道荒侵染宇宙的時間……和王女說的一模一樣。
這就說明，他並非自大的妄人，那或許，真的有什麼連王女都不知道的手段可以做到覆滅荒？
於蒼的心底不由得產生了一抹期待，他道：“你繼續說。”
“我曾是‘羅蘭空界’的一位學者，在荒蔓延到我的世界的時候，我縱然擁有無數知識，卻對這種詭異的力量沒有一點辦法……隨着荒的侵染越來越嚴重，爲了保存羅蘭空界的力量與血脈，無奈之下，我們只能選擇離開。“而我，選擇了一個人背井離鄉，一邊不斷對荒進行研究，一邊去尋找對抗荒的辦法。”
於蒼在這時忽然道：“冒昧地問一句……你離開羅蘭空界已經有多少年了？”
“到現在……也有一萬多年了吧。”
於蒼的眼睛不由得稍稍睜大：“這麼久？”
“對，就算在整片星空之中，羅蘭空界都是最先被荒感染的幾個世界之一。”
“那這一萬多年，你是怎麼保證不被荒所感染的？”於蒼不由得有些好奇。
按照常理來說，拉沒有魂能井，對荒基本沒有抵抗能力，只要沾染了一點，就已經可以宣告死刑了。
莫非這一萬多年，拉一直沒有和荒正面接觸過？那也不對，他自己說的要研究荒，難不成還能是虛空研究？
而且，拉被困在那“太陽巨樹”上的幾年可是實打實地和荒零距離接觸，這麼長時間不被感染，絕對是有自己技巧的。
“嗯……我確實有一種辦法。”拉點了點頭，“你知道神格和權柄嗎？”
“……不知道。”
“你們世界沒有神格？”
“權柄……倒是有星神。”
聞言，拉卻愣住了：“這方世界，星神還沒有破碎成神格？”
於蒼：“……”
什麼亂七八糟的。
星神爲什麼要破碎成神格。
這時，一旁卻傳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
“按理說，在‘星’死去後，太陽便不會成爲本世界其他人的命星，星神擁有的權柄會四分五裂，破碎各處，可以被別人獲取，成爲‘神格’。”朝辭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了於蒼本體的胸口，隨意道，“但，孤不想，便不行。”
權柄是她給星的玩具，也只能是星的玩具。
拉：“……這位是？”
“一介凡靈罷了。”朝辭道。
拉之眼眨了眨，眼神中掠過迷茫。
什麼凡靈說話這麼霸氣。
“我大概知道神格是什麼了。”於蒼道，“你繼續說。”
以太陽爲命星者，在本世界內會擁有絕對的權柄。
那麼當權柄破碎被其他人得到……自然就會擁有權柄的一部分，在這一部分的領域內，稱其爲神靈也不爲過。
這份權柄，大概就是所謂的神格了。
“……那好。”拉之眼組織了一下語言，“我發現，無論什麼世界，神的感染都是在所有生靈被感染之後的，神格可以一定程度上防護荒的侵蝕，所以，我每到一個世界，便會殺死一位那方世界的神，用神格來保護自己。”
於蒼：“……”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嚇人……你嘴裡說的神，怎麼和個嘍囉一樣。
一旁，朝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感受着月光和於蒼的溫度。
在桌子上，夜來頭都沒擡，似乎睡着了。
拉之眼似乎注意到了於蒼怪異的表情，眨了眨眼。
嗯？
從前面看，於蒼既然用識蟲去戰鬥、啃食記憶而毫無心理負擔……這應該是個中立邪惡吧？再怎麼說也得是個混亂中立。
所以，爲了能拉進大家的感情，他特意在剛纔的形容中將自己塑造地無情、利己了一些。
難不成，這傢伙是個混亂善良？
想到這，拉之眼眨了眨，補充道：
“別在意，實際上，那些擁有神格的傢伙大多都殘暴無常，擁有力量卻沒有與之對應的心境，基本都是作惡多端之輩，我挑的也都是其中罪惡最甚的人。”
於蒼：“……冒昧問一句，你當過多少次‘神’？”
“哦，倒也沒多少。”拉之眼道，“只做過兩百多次太陽神，其他的神偶爾會當一當，但是說真的，一般來說，太陽神都是最兇的那個，其神格也是保護能力最好的，所以我一般都會選擇祂。”
於蒼：“……”
還挺挑……除了太陽神格，其他的都看不上。
太可怕了這個男人。
前往別的世界，殺個太陽神就和去飯店點盤菜似的。
而且看他的神情，點完菜估計多半不會給錢，還要殺廚子。
“拉，你吃牛肉嗎？”
“嗯？”拉之眼有些疑惑，“牛肉……我倒是沒有這個忌諱，只是我不知道我認知中的牛，和你是否一致。”
“沒事，你繼續說。”
“好。”拉之眼沒有在意，“我藉助神格的保護，輾轉了許多個世界，一直在對荒進行研究，也在嘗試着幫助他們去對抗荒，但是收效甚微……路上，我也在四處收集許多古籍，一點點尋找與荒有關的記載。
“直到有一天，我偶遇了一位羅蘭空界的舊識，他給我帶來了一些紀元前的記載，我才知道，原來荒是從無數個紀元之前就已經橫行宇宙的恐怖末日。
“說實話，看到那個記載時，當時的我已經絕望了，無數個紀元都沒有將荒徹底消滅，我又何德何能，可以與之抗衡？但是還好，天無絕人之路，那個記載之中，記錄了兩種對抗荒的辦法！”
於蒼眉頭一揚，連忙問道：“哪兩種？”
“其一，便是等待帝星現世。”拉之眼搖了搖頭，似乎頗爲惋惜，“說起來，此事甚爲怪異，在看到帝星這個名字的時候，我便隱隱覺得有些熟悉，但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過——對於我來說，只要看過便不可能忘記，這很不尋常。
“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整理記憶，最後才發現，在我的記憶之中，有一段很大的空白，似乎與某個曾經統治星空的帝國有關，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與帝國有關的所有記憶都被抹除，我也沒有辦法。
“不過在我結合記憶中的蛛絲馬跡推導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所謂的帝星，或許已經隕落，也就是說……這條路，算是走不通了。”
於蒼的表情稍有變化。
你說的這個帝星……算了，還是先等他說完再告訴他吧。
“至於另一種辦法——那就是找到一把鑰匙，去往失落之地，重啓一處遺址！”
於蒼眉頭稍皺：“什麼意思？你說清楚一點。”
“我也沒辦法說得更加清楚——因爲我也只知道這些。”拉之眼搖了搖頭，“線索只有一句話，我無從驗證這句話的真僞，只知道，這個辦法應該是上個紀元對抗荒的辦法，只不過因爲最後差了一步沒有完成，所以他們仍然被毀滅了。”
於蒼思索片刻，道：“那這和空與序又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空與序有沒有和你說過，他們是怎麼擺脫自身食慾的？”
“有。”於蒼點點頭，“聽說，是吃掉了你的一個寶物的韻律。”
“那個寶物，就是這句話中的‘鑰匙’！”
“什麼？”於蒼睜大了眼睛，“那豈不是說……”
沒了？
“不。”拉道，“你先聽我說——在那把鑰匙剛剛被吃掉的時候，我悲憤欲絕，惱怒不已，畢竟，這可是事關整個星空存亡的一個機會，就這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毀……我萬死難逃其咎。
“當時，我絕望地哭泣，悲憤不已，但是很奇怪，本該沒有任何感情的識蟲，卻竟然被我的情緒所感染，非但沒有逃跑，還在我的眼前停了下來，那時我看着那兩隻識蟲，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因爲那鑰匙中的某種韻律，他們或許已經從識蟲那可悲的種族限制中擺脫了出來，成爲了新的物種——當時木已成舟，就算是我也做不到將韻律從識蟲的肚子中拿出來，並且復原。
“再加上他們慟哭的樣子讓我一時觸動——我想，反正都已經是末日，這或許就是天意，就不爲難這兩個新生的生命了。所以我沒有殺死他們，而是放他們離去了。
“但，他們似乎內心愧疚，留了下來，想要藉助星天視域的隱蔽性幫助我探查一些荒的蹤跡，雖然我並不需要，但是這能讓兩個小蟲子心裡安定一些，我也就由着他們去了。”
於蒼沒有說話。
這一塊的劇情，和空與序和他說的大差不差。
“再後來，我停留的那方世界已經被荒深度感染，很快，神格的作用都已經大打折扣，而那時我對下一個世界的尋找還沒有頭緒——從那裡向周圍的星空看去，到處都是荒，我已經很難再找到一個可以落腳的世界。
“不過我倒是不算着急，羅蘭空界對星天視域的研究也很深入，我可以藉助星天視域暫時躲避荒的感染，並且在這一段時間內尋找下個落腳點——但就在這時，我發現我錯了。”
拉之眼那火焰形狀的眼皮稍稍低垂：“有一天，當像平常那樣進入星天視域，卻在附近發現了一簇深色的、帶着荒的氣息的韻律時，我便意識到——荒可能已經盯上我了！
“它們發現了有這樣一個目標，每次都會藉助星天視域逃離，所以……竟然進化出了侵蝕星天視域的能力……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荒對星天視域的侵蝕稚嫩而緩慢，對我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威脅，我有充足的時間離開。
“但這個時候，空與序卻先我一步遇上了荒的侵染……我與他們本就非親非故，連日的相處雖然讓我產生了一些對他們的感情，但還不值得我因此而犯險，我正要直接抽身離開這方世界，卻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看着眼色不斷變化的拉之眼，於蒼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什麼事？”
“這一切太巧了！”拉之眼道，“要知道，在空與序吃掉鑰匙韻律的時候，雖然我因爲一直在和荒糾纏的原因，精神已經十分虛弱，睡得也很死——
“但是我的實力仍然完好，怎麼可能毫無防備、一點都沒有察覺地讓區區兩隻識蟲吃掉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又怎麼可能只是因爲看到兩隻識蟲哭泣就放過了他們？而不是選擇抓起來進行研究？
“我當時便明白了——這確實天意，不過卻是讓我啓動那枚鑰匙的天意！”拉之眼的眼神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興奮，“我研究了許久，對於那枚鑰匙仍然不知用法，或許，讓識蟲吃掉，纔是那鑰匙真正的啓動方式！
“所以我當即決定，掩護空與序撤離——反正我已經被荒盯上，就算找到了下一個世界也是禍害別人，還不如拼死一搏，看看那兩隻蟲子能不能誕生奇蹟！”
聽到這話，於蒼的眼神悄然變化。
“所以，於蒼，不能讓他們出事！”拉之眼的語氣嚴肅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