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樓天人!
從薩日的黃金馬車墜落之後,玉石階梯之上,那些投來的目光也少了許多。
大家都開始了專心走路,而沒有看這邊了。
也正常。
現在這氣氛,有點古怪了。
這種時候,按理說國師就在上面看着纔對,而在金玉大殿門口,國師最疼愛的小兒子摔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本來以爲,國師肯定會出手的,再不濟,也會現身說兩句。
但是,現在的金玉大殿中卻什麼動靜都沒有……安靜的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怎麼回事?
一時之間,衆人實在是搞不太清楚狀況,於是只能本着不做事就不會做錯的想法,默默低頭,只管趕路。
……
於蒼此時也在趕路。
薩日,就算是薩絕最疼愛的孩子,現在也只不過只有六級而已。
作爲國師的小兒子,他更不可能隨隨便便突破,薩絕手中掌握着整個長生帳的資源,是肯定會將其的兩個係數提高到不能再高,纔會允許薩日突破七級的。
而既然還是六級,那就沒辦法在於蒼這裡翻出什麼浪花。
於蒼甚至都不需要針對薩日,只需要稍稍催動帝心,就能讓那些戰馬反叛,從而令薩日出醜。
這也說明,馬車這種東西,確實是舊時代的東西了。
要是薩日開着圖騰車,那於蒼指定沒什麼辦法。
而他做的這麼張揚,一方面是爲了維護臉面,另一方面……
於蒼擡起頭,看着越來越近的金玉大殿,眼神不由得稍稍眯起。
自然是爲了看看大王庭的反應!
薩絕……你真的死了嗎?
他總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雖然,早上見到的薩絕腦袋,一定不可能有假,這一點他反覆確認過,不會出問題。但如今大王庭的狀態,實在是不像薩絕已死的樣子。
而現在,薩日從天空中墜落,薩絕卻仍然沒有出手,甚至薩禪這個大哥也沒有出面。
莫非,薩絕真的死了……
……不管了。
於蒼眼神一定。
不管如何,如今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法釋在早上和自己分別過後,就直接去了靈光山頂,開始爲他的計劃進行一系列準備了,要不了多久,靈光山上的鐘聲就會響起。
明天才是誦經日,但法釋故意提前了一天,就是想給其他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到時候,隱藏在大王庭中的各路勢力定然會出動,大王庭的混亂已成定局。
自己只要在那個時候幫忙添一把火,那麼就能趁機去尋找帝可汗的下落,並且……吸引荒蕪教派對自己出手!
毫無疑問,從自己邁入大王庭的那一刻起,荒蕪教派肯定早就想對自己出手了,只是薩絕和俞夫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所以纔將時間一拖再拖,也給了他夜探皇陵和大牢的機會。
如今這兩位都因爲各自的原因下線,那麼暗中的荒蕪教派再無等待的理由。
從之前的瞭解來看,荒蕪教派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估計會盡量活捉,保證自己不死。但教派的“上司”荒神,可是實打實地對自己產生了殺心。
要是荒蕪教派能抓到自己也就算了,荒神或許可以等教派把自己折磨一頓後再出手殺掉自己,但是……假如教派拿不下自己,那麼荒神肯定忍不住,自己下場!
畢竟,他現在身邊連個神話都沒有,還身處長生帳之中……這麼好的機會,就算是荒神,估計也找不到第二次了。
所以,必須要能頂住荒蕪教派的攻勢!
從溫陽那裡得知,現在在大王庭中的鎮國級禁卡師……有六個!
這個數量已經很誇張了。
禁卡這種不穩定的體系,掌握很簡單,但是精通卻很難。
能修煉到鎮國這個等級還不死的,就算荒蕪教派也沒有多少。
但,六個鎮國,已經是十分恐怖的陣容了……要是太雛還在,那麼固然不難,只是現在……
於蒼一路向上,現在,他只希望,法釋的準備時間能夠儘量長一些……起碼,拖到太雛迴歸。
——踏。
思索之間,他們已經登上了玉石階梯的最頂端,置身於金玉大殿的門前。
大殿之中的空間很大,此時,兩側已經擺滿了蒲團,顯然,那裡就是比武大會的觀衆席。
剛纔已經有不少人在於蒼之前進入了金玉大殿,只是,奇怪的是,現在的大殿之中……許多人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於蒼的視線一直向着大殿之中看去,便又能見到一條階梯拔地而起,在階梯的盡頭,有一個金王座。
金王座上,坐着一道身影。
見到那道身影,於蒼的瞳孔猛地收縮。
那是……
他很確定,這人的樣子,他在來到大王庭之前,便已經在畫像上見過了無數次。
帝可汗,樓天人!
那個已經被他們認爲是死去的獵族神話!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
莫非,是因爲薩絕身死,所以帝可汗才脫困了嗎?
噗通!
於蒼的手邊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
那是一個鎮國,在上階梯的時候,他還臉帶笑意,就算是薩日從天空中摔落,也不過是輕笑了一聲。
而現在,在登上階梯,見到王座上那道身影的一瞬間。
這位鎮國就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一樣,猛地跪在了地上,冷汗一瞬間就侵透了他的後背,他身上的每一條肌肉都開始瑟瑟發抖,顯然已經害怕到了極致。
但即便如此,這人仍然一句聲音都不敢發出,只是將腦袋死死埋在地上,彷彿一個縮頭烏龜一般。
於蒼:“……”、
他總算是知道,大殿之中,跪倒的那一片人都是怎麼來的了。
顯然,他們都是被突然出現的帝可汗嚇的。
衆所周知,國師薩絕掌管長生帳已久,那些不服從他統治的,早就已經被屠門滅族。稍微強大一點的,纔可以像那氏部族那樣,遠走起義,做叛軍。
那氏部族的那俊已經失去了參加王庭比武大會的資格,其他的叛軍也不用多說。所以毫無疑問,現在出現在大王庭之中的,都是倒向了國師的人,也就是說……
背叛了樓家,背叛了帝可汗!
這樣的人,見到了樓天人,會心虛、恐懼,再正常不過了。
畢竟,這可是一位真正的神話!
鎮國在他面前,只不過是一隻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於蒼深吸一口氣。
這是好事。
樓天人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其和帝長安還是有一點交情的,起碼能說的上話。就算不念舊情,也絕對是荒蕪教派的敵人。
只要……
就在這時。
於蒼忽然發覺,自己的胳膊被人碰了碰。
他轉過頭,就看到——
樓延在他身邊,看着他,眼神中充滿驚恐!
他死死咬着下嘴脣,以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見到於蒼看過來,他顫抖着搖頭,眼神中的驚恐幾乎凝成了實質。
嗯?
於蒼的眼睛稍稍睜大,這一刻,他明白了樓延的意思。
王座上的,不是樓天人!
在得知樓延意思的剎那,於蒼瞬間毛骨悚然!
樓延是樓天人最小的孩子,他這麼說,自然是有道理的……
這大殿之中的其他鎮國,可能感知都有誤,但是,能讓樓延認不出來……那這個樓天人絕對有問題!
那,不是樓天人,還能是誰?
頓時,一個猜測已經在於蒼的心底昭然若揭。
於蒼握住了樓延的手,輕輕拍了拍,讓他不要驚慌。
而後擡起頭,再看向金王座的時候,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此時,那“樓天人”斜斜倚靠着靠背,一隻手撐着側臉,一隻手放在扶手之上,他看着腳下跪倒一片的人,也看着站着的於蒼一行,表情說不出的玩味。
當於蒼擡起頭的時候,他的目光,便正好落在於蒼身上。
樓天人向着於蒼輕輕揚了揚腦袋。
見此,於蒼眼神稍稍波動,但沒有迴避樓天人的目光,只是一拱手:
“炎國於蒼……向可汗問好。”
按理說,應該由秋近冬來和可汗交涉。
但是既然和可汗對上了視線,那麼於蒼也不會怯場。
而面對於蒼的問好,帝可汗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見到這個反應,於蒼和秋近冬對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徑直步入金玉大殿之中,找到了屬於他們的蒲團,就地坐好。
秋近冬投來探尋的視線,於蒼沉默片刻,而後伸出手掌,用靈子在掌心構劃出四個發光的字:
“不是真的”
秋近冬眉頭皺起,而後點了點頭,擺正視線,眼神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於蒼,也開始思索了起來。
那王座上的樓天人沒有散發出任何氣勢,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有情報說,那金王座,天下間只有樓天人一個人能坐,除了他,任何人上去都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樓天人的身體,定然不會有假……也就是說,有人奪舍了樓天人!
這個人,除了薩絕,於蒼想不出第二個。
怪不得,大王庭到現在還沒亂。
薩絕仍然在向着他的勢力發號施令,只不過,這命令是從樓天人的口中發出的。
而……既然如此。
那麼,他們最開始的目的,也已經實現了。
樓天人的狀態已經可以確認……死了。
那……今天的大王庭,還能亂起來嗎?
於蒼眼神眯起。
有這樣一個神話坐鎮,荒蕪教派還怎麼興風作浪?
就連那些被他找來的殺生軍,估計在看到樓天人的一瞬間,就會直接臣服了吧……
獵族的制度是很落後,但也不可否認,在這種制度中,只要樓天人出面,那麼就是定海神針!
哪怕,這個樓天人是個冒牌貨。
不……從薩絕用樓天人的身體坐在金王座上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不是冒牌貨了。
樓家血脈,有佛國權限,這就是實打實的樓天人!
怪不得,這一路走來,薩絕對於樓延的態度很曖昧……好像對樓延很上心,但就算死了也沒關係的樣子。
原來,他早就得到了樓延的替代品!
所以,樓延作爲一份籌碼,對於薩絕來說本來就沒有什麼價值!之前給於蒼他們一種很想要的錯覺,估計只是誘導罷了。
既然如此,那麼法釋……恐怕危險了。
法釋既然刺殺了薩絕,那麼就代表着薩絕已經知悉了法釋的大概謀劃。
沒準,現在法釋已經死在了去靈光山的路上。
對此,於蒼也做不到什麼……不過還好,他和法釋本來就是在虛與委蛇,頂多能算得上互惠互利,並且法釋此人的手段,他也不喜歡。
死了,就死了吧。
那麼現在……不對。
於蒼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忽然,他心中一動,擡頭看去,樓天人仍然坐在那金王座之上,視線隨意落在大殿之中,隨着他視線掃過,那些人俱都是瑟瑟發動。
於蒼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便又重新低下了頭。
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王座上的樓天人,是中年人模樣,但是眼角的皺紋已經很顯眼了。
薩絕奪舍了樓天人的肉體,但,這幅肉體依舊面臨腐朽。
樓天人的壽命本來就已經走到了盡頭,這一點,爲其治療的薩絕一定知道!而這種情況不會因爲薩絕的奪舍而好轉,反而會更加惡化。
所以,理論上講,薩絕甚至有可能剛剛進入樓天人的身體,就因爲難以遏制軀體的衰老而直接死掉!
那可是一具神話級肉體的衰老,身體的各個部位同時步入死亡時迸發出的力量,絕對不是薩絕能夠把控的!
薩絕一直以來的行動也證明了這一點。
要是隨隨便便就能奪舍,那他早幹嘛去了?
他一定還在等待什麼時機的到來,等待一個可以改寫這幅肉體壽命的時機!
所以,法釋的刺殺應該還是成功了,這讓薩絕不得不提前開始他的計劃,進入樓天人!
這大殿中跪着的,全都是薩絕的人,要是早就知道薩絕奪舍了樓天人,他們還這麼慌做什麼。
還不原地開香檳。
而且從剛纔開始,面對這跪了一地的獵族人,薩絕幾乎一動不動,就連於蒼的問好,薩絕也是輕描淡寫,沒有開口。
這固然可以理解爲薩絕對他們這些人的不屑。
但……假如是他不能呢?
也就是說,現在的薩絕,並非想象中的那樣無敵!
“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於蒼仔細思索。
假如不是薩絕走投無路。
那麼也就是說……他等待的那個時機,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