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越靠近峽谷,寒風越大,氣溫也越低,兩岸的冰層自然也越厚,並且河岸都是懸崖峭壁,格雷格很難在這種條件下使用馬克沁。
地形並不會阻止輕型槍械的使用,這條支流也就兩百多米寬,基地隨便一支步槍都能全射程覆蓋。若是他們真能在岸邊站穩腳跟,葉蘇無疑就是案板上的肉!好在兩岸地形複雜,葉蘇的手裡同樣有槍。M1半自動步槍雖然有着彈夾重新裝彈困難的致命問題,但射程並不差。
槍擊聲兇猛來回!捍衛者們在巖壁上的速度其實也不慢,只是體力上的消耗要遠超葉蘇。接近谷口的時候,格雷格無法容忍手下緩慢的速度,將紫丟給身邊一名下屬,徒手將馬克沁接了過去,徑自朝另一個方向大步走開。
瀕臨峽谷,身後快艇已然不到600米,M16突擊步槍的兇猛火力勉強能夠着葉蘇的身體,刮開一些皮肉,只是還不能構成致命傷害。並且在600米的距離上,白天的精度都很難保證,更何況晚上。葉蘇的防禦重心依然放在岸上的這夥人身上。
衝入谷口,船尾猛擺,右側進入一個急彎,五十米後再向左轉。因爲在這裡出過不少任務,採藥人的活兒沒少幹,葉蘇對這艘小艇的控制可謂駕輕就熟,對這裡的地形也瞭如指掌。如果基地快艇真敢不顧一切全速衝入這道峽谷,葉蘇相信頃刻就會四分五裂!
果然,身後快艇的聲音變得緩慢起來,應是在逐節減速。
兩岸起伏不定,葉蘇的小艇也在七彎八拐,始終快不起來。
岸上的火力一直將葉蘇壓制。再繞過一道“之”字形的急彎,壓力稍有減輕,沒想到上空竟驟然傳來爆炸似的連綿槍擊聲!
竟是格雷格翻過山頭走了捷徑,單手抓着馬克沁,如潮的子彈兇猛綻放!由於雙方的垂直距離很高,格雷格不能直接瞄準,於是把子彈擊打在崖壁上,破碎的岩石和堅冰瘋狂墜落!
如此巨量的岩石和堅冰,遠超過槍林彈雨!
葉蘇趕緊靠邊,小艇沿着凹進去的崖壁艱難前行。碎石、冰塵和激盪的疫水在四周紛揚,葉蘇無論怎麼躲避,也只能躲過最致命的,小艇則被砸得東倒西歪,出現了嚴重的破損!
五公里的彎道走過一大半,負責火力壓制的那三名捍衛者一直在追趕葉蘇的小艇,體力逐漸不支。此刻看見葉蘇被逼到了這等絕境,心中大喜,拼起餘力追到前面,手中的步槍瞄準,朝着葉蘇鋪射而去!
人在絕境,渾身溼透的葉蘇腦海轉過了無數念頭,知道自己今天是無法逃走了。以他區區一介炮灰的身份,又受了重傷,跟任何一個捍衛者相比都已經不如,更何況還有一個格雷格!
葉蘇沒有再猶豫,打完手中的子彈,直接跳到水中!
這個世界的人們普遍都不會水性,因爲絕大多數的水都是已經被核污染的疫水,下不得。不過沼澤中的採藥人例外,他們雖不懂游泳,可水中憋氣卻是一項必備的能力。這是最後的保命手段,即使他們也知道下過水的人幾乎必定會變異死亡,可變異死亡總能夠給一點拖延的時間!
葉蘇的僥倖心理就在於,他還有一支抗變異藥劑撐着。
在入水之前,葉蘇最後的那幾槍出人意料。
誰都知道M1的彈夾只容得下8發子彈,上子彈的過程會比較麻煩,而葉蘇在如此不利的情景下一次性將彈夾裡面的子彈打光,幾乎不可能再補充,等於放棄了所有抵抗。沒想到葉蘇的手速遠超過這些捍衛者的認識,幾乎在一瞬間就換好了新的也是最後的彈夾,在他們大意之間,幹掉了其中一人!
葉蘇的槍械能力不是很準,可有意識的8發子彈下來,也還是能夠達到預期的效果。扛着紫的那名捍衛者不幸中彈,慘叫着滑落崖邊!
紫的身體被拋飛在空中,翻滾。在仰面向上的時候,無神的瞳孔如同看見了天堂,一團熱烈的火光……
那是馬克沁的劇烈火光!崖頂傳來格雷格撕心裂肺的嘶喊!無盡的金屬狂潮朝着紫破敗的身體轟去,可見格雷格對紫的恨意是如何之深!因爲這個卑微的炮灰,他永遠失去了關鍵的右眼,那是他看槍的眼睛!
沒有血液飛濺,飄落如同碎布。被馬克沁撕裂的岩石迅速崩裂,掩埋了她卑微渺小的軀體!
岩石沉入谷底,渾黃的河水升起。一些碎冰和樹枝浮在水面,當然還有一艘破爛成瘡的小艇。小艇裡面放着一個大揹包,散亂着一些蘆竿。
局面已定。終於平靜下來的格雷格走下來,在崖底一處剛剛堆聚起來的岩石上站定。兩名捍衛者找到同伴的屍體,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上尉,人可能被埋在石頭底下,沒法打撈了。”一名捍衛者過來彙報道。
格雷格怒道:“你是怪我不該打落那些石頭?”
“沒有,只是科爾中校說……”
“科爾!科爾!這個基地到底是哪個大?是胡佛上校!爲了幹掉這個炮灰,老子眼睛都被打掉了一隻,還要老子聽科爾的話?”格雷格俯身咆哮,一巴掌就將那捍衛者拍飛一邊!
那人不敢反抗,撫着臉頰吐了幾顆牙齒,含糊不清地應承道:“是,是……”
看到這人悽慘的樣子,格雷格的心裡稍微舒坦了點。一艘基地快艇在這個時候趕到,裡面坐了三名捍衛者。面對這狼藉的現場,爲首的大鬍子軍官皺眉道:“格雷格上尉,人呢?”
格雷格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死了。”
“屍體呢?”
“埋了。”
大鬍子軍官情急道:“你怎麼能——”
“登哥!”格雷格用他那隻獨眼不屑地上下打量,“別以爲科爾那小子喜歡你這性感的大鬍子,你就能在老子面前指手畫腳!老子當年跟上校打變異獸的時候,你他媽還在吸婊子奶呢!”
登哥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他的母親確實是一個卑微的女人,能當上這捍衛者,是因爲他父親就一個兒子;他跟科爾有緋聞這事情,確實也很難否認,不過潛規則可不是他能決定的。兩件事情都不是什麼秘密,格雷格卻在屬下面前當作嘲笑的資本,無疑是故意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