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佛的臉色變得陰沉。科爾嚴肅道:“我們雖然不能夠深入進去,卻可以協助議會完善防線,畢竟這裡只有我們最熟悉。”
“防線?又是外圍嗎?這次準備損失多少?”嘲諷完,艾薇的語氣也變得認真起來,“胡佛上校,我們基地距離洛城雖然遙遠,但將軍部的目光同樣無所不在。沉默的我們也許不受重視,可一旦改變既有的立場,就必須考慮他們的意見。與利益相比,我想立場更加重要,前者決定了過得好不好,後者決定了能不能過下去,請您務必慎重!”
一定程度上講,基地可以算是將軍部的下級機構,直接由將軍部進行繁榮指數、暴民指數、變異生物指數等考覈評估,每年的物資和技術分配指標都與這些直接相關。那些排名靠前的基地,不但能獲取更多的物資和技術,更有機會推薦軍官到將軍部任職。
而議會負責的那一條線,代表之一就是聯邦博彩公司,其中很大的一個進項就是一年一度的飢餓遊戲。他們從廢土中廣泛選取優秀人才進行生死搏鬥,供貴族賭博娛樂,一方面能夠收穫強力的人才,另一方面也能從貴族手中賺取大把的妖精幣。另外,議會還負責貴族檔案、非政府公司的資質備案等,所以他們在地方上的影響也很大。
這兩條線就是支撐鋼鐵聯邦政權的基石。前者創造穩定的人類環境,是聯邦的骨架、穩定的基礎;後者爲廢土上的貧民提供一點希望,同時給貴族最原始的享受,乃是聯邦的興奮劑、矛盾的平衡點。不能說誰優誰劣。
二者都有獨立的供給體系,互相對立,卻又不得不相互依存在鋼鐵聯邦這一個大系統裡面。二者往上,則是聯邦大總統。不過大總統一般很少過問具體的事務,他只負責制定規則,劃定勢力範圍。作爲大總統的代言人,監察院更多也只是監督而已。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貴族,大總統在立國之初就說過貴族的利益是超然的,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只不過類似的忽悠到現在已經不好使了。如今的貴族早已經和議會、將軍部等勢力盤根錯節,如此才能收穫最大的利益,長盛不衰,他們並不想超然。
按照聯邦的傳統,基地自然是站在將軍部這條線上的,可如果議會有國事上的需要,基地也得全力配合。當然不配合議會也不能直接命令。特別在涉及到將軍部和議會兩者的利益分配上,基地尤其要慎重考慮利益和立場。
如果議會要直接接管哪怕一個基地,便等若直接爭奪將軍部的飯碗,大總統這邊都無法通過。大總統代表了聯邦的頂層意志,他們兩方明爭暗鬥可以,但在立場上一定不能亂,勢力劃分一定要清楚。
艾薇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
看到胡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科爾及時說道:“你考慮得太多了,我認爲這個問題不涉及立場,更談不上脫離將軍部,之所以重要是因爲整個聯邦!要知道我們的敵人來自於南大陸,就算我們配合議會,那也是爲了聯邦國事!”
泰迪看清形勢,溜溜地轉動眼珠子,道:“不錯!咱們都是爲了聯邦,配合議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代價可能會大點,可只要回報足夠多,相信將軍部那邊會理解的。我們棲身北境這麼多年,沒人口沒資源,每年的錢都不夠賄賂那些考覈組的!分到的那點東西,根本沒法兒在這冰天雪地的活下去!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怎麼不能自力更生了?將軍部的老爺們好意思阻止?”
“假如議會想要的,也是將軍部一定要的呢?涉及那些大佬們的利益分配,怒火誰來承擔?”艾薇把話挑明瞭說。
泰迪攤手道:“可是將軍部的老爺們直到現在都沒出現,若是真的想要,反應未免太遲了……”
艾薇盯着泰迪的眼睛,冷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將軍部到現在都沒有出現!我這邊真有些好奇,如果確實是南大陸入侵,搶走了聯邦機要,就證明這屬於對外戰事,而將軍部作爲對外戰事的責任方,爲何沒有過來?”
“那些變異人搶的是議會的東西,自然是議會自己去搶回來!”泰迪狡辯道。
泰迪這個藉口未免有些牽強了。艾薇的質疑直接引起了荷馬等人的深思。
沒錯,只要有藉口,能夠插手議會的機會,將軍部是不可能放過的。而現在將軍部的人並未出現,便證明了他們還不曾知道這個事(新時代網絡失聯,信息傳遞迴歸原始)。這一次行動,議會的動作十分隱蔽,結果卻可能會挑戰將軍部的權威。胡佛上校的想法的確值得商榷。
會桌瞬間變得沉靜下來,大家都開始認真思考艾薇提出的問題。有什麼事情是議會想要隱瞞的?他們到底想要什麼?並且還需要秘密派出天堂鳥?在這些都沒有搞清楚的前提下,我們能夠隨便出手,幫助議會那邊嗎?
這個結果卻是胡佛上校最不想看到的。
從會上的氣氛可以看出,基地防疫官艾薇的態度是堅決反對與議會合作的,她對議會的目的一直抱有懷疑。內勤長官席拉里、水務官荷馬本來保持中立,現在也開始猶疑。農牧官泰迪是個牆頭草,武備營阿泰斯特是個聽話的莽夫,基地副指揮官兼鋒線營科爾則基本跟着胡佛跑。
事實上,胡佛上校還算是個民主的指揮官。本來他根本不用聽從艾薇的任何意見,因爲圓桌會議總共七個人,如今至少都有四對三的比例,已然可以通過。他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爲基地做的貢獻,追求一下全票通過的快感,沒想卻被廣泛質疑了。
最後的決定權始終都在胡佛這裡,可他卻沒有掌控一切的快感。
局勢其實已經十分明瞭,水務官荷馬當即圓場說道:“我一直在想,就算他們雙方在爭奪什麼,我們也不需要爲任何一方的失誤負責。將軍部得不到訊息,終究是他們自己的責任。作爲聯邦基層,我們又怎麼能把大總統的事情都想完呢?所以我想說,把握現在!”
胡佛雙眼一亮,卻還是沉住氣,緩緩看向艾薇。
能說的都說完了,艾薇也知道自己決定不了什麼,最後問道:“上校,最後我想問,議會的決心到底是什麼?”
關鍵終於來了?胡佛自矜一笑,很辛苦地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張鐫刻有暗金小鳥的金箔名片,故作從容地說:“他們留下了這個。”
席拉里再次擡眼,蹙起眉頭,確認似的問道:“這是什麼?”
胡佛那肥胖的嘴角綻開一絲壓抑不了的得意。“天堂鳥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