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芬克斯雙手虛託，彷彿有一朵虛無的蓮花在他掌間從容盛開，結界隨之綻放。好像密閉的樊籠被有意打開了一扇窗口，噴薄而出的灰色火焰拼命撕扯，卻還是無力掙脫。
“它在這個世界的力量已經被消磨，新生的力量尚未得到延續，到了該你們表現的時候了。”第一使徒看着鮑威爾的所在，無數禽獸、風雨雷電以及各種大自然的聲音合成的音律在颶風海洋唱響。
該我們表現的時候？還需要我們來表現嗎？
匍匐的人們尚處於享受聖光的幸福之中，本以爲救贖之山出手，就應該水到渠成，怎麼還要咱們來表現？在邪靈和傳奇的面前，九階的力量都顯得如此渺小，有什麼是需要普通人類來表現的？
鮑威爾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大總統曾經說過：人類本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來主宰命運，本能卻習慣於盲目而奴性地崇拜未知，獲得了一點蠅頭小利，就以爲是神的恩賜。黑暗議會曾靠這些汲取了無數鮮血，卻仍有被死命壓榨的僕從願意爲之賣命，這就是邪惡生存的土壤。如果不把神的遺毒徹底剷除，這片土地又會誕生新的黑暗議會。
看着英倫廢土、冰島那些可憐廢物們的表現，甚至天堂鳥戰士們的臉色也微微迷惘，鮑威爾認爲這話說得太對了。
大多數人類都是愚蠢的，自私的，麻木的。
所幸這一切並不妨礙優秀的人類始終優秀。
正如雄才偉略的大總統。
大總統作爲最強大的傳奇之一，卻很少出手，他從不迷信力量。他帶領手下推翻黑暗議會的第一步，就是從對方手中奪過“奇蹟教父”特斯拉的傳承，並讓史塔克發揚光大。事實上這個過程不算特別艱難。當時的黑暗議會追求強大的個體力量，幾乎所有的資源都用來晉升力量品階，特斯拉的寶貴傳承反而蒙上了厚重的灰塵。
黑暗議會旗下的高階戰鬥力遠遠超過大總統，但大總統一直深信凡人的力量也可以積少成多，最後的結局也證明了大總統是對的。黑暗議會的無數高階能力者，都在前任議長的精心設計之下，被廉價的炮火轟碎成渣。
儘管如此，強大的力量卻總能夠讓凡人從骨子裡感到心悸，那種上位者的驕傲，依然被世人尊崇。縱然套上再重的裝甲，內心卻還是不夠自信。
所以當大總統的光芒遠去，信仰再一次帶來了愚昧。
但沒想到的是，人類自己沒有自信的東西，他們信仰的對象卻反而信任。斯芬克斯代表了誰？代表的是救贖之山的意志！
此情此景，人類重新開始審視自身。
儘管他們一貫不以力量出衆，但這個世界很清楚，他們擁有種類繁多的戰爭機器。七階的人類穿了一身超級戰甲，就能和九階巨獸平分秋色，史塔克城主穿上“萬磁王”，甚至能夠接近傳奇！
並且超級戰甲雖能夠代表聯邦科技的最高水準，但若論攻堅能力，從來不是首選。因爲超級戰甲過於昂貴，維護費用甚至比造價還高，哪怕是遜色一籌的聖堂和猛龍戰甲，性價比也遠遠不如常規武器。
戰列艦，這個世界依然是屬於戰列艦的時代！
要知道妖精客棧的創立宗旨就是：掌控了海洋，也就掌控了新時代的話語權。在無線技術失效、資源匱乏的新時代，線導導彈極度昂貴，主炮兇猛的戰列艦纔是海洋世界的霸主！
哪怕是一艘排水量500噸的六級帆船戰艦，價值500萬，火力卻比一臺至少2億的超級戰甲只強不弱——當然超級戰甲不以火力出衆。“勝利號”巡洋艦主炮每一次炮擊的威力，甚至都勉強算得上傳奇！
唯一的問題在於，很少有強大的目標會被摁在那裡當成靶子。
這也是人類普遍不夠自信的原因之所在。
能力強的敵人，總不至於停在那裡挨炮。
可是心懷疑慮的人們卻不曾想過，百年前大總統崛起的時候，前任議長又是如何讓那些高階能力者乖乖挨炮的呢？總之不會是像今天的斯芬克斯這樣，直接動用神秘的結界力量，幾乎將一名強大的邪靈死死囚禁！
事實上，前任議長用的多半是凡人能夠做到的辦法，至少是能夠想到的。
斯芬克斯身爲第一使徒，本身就是傳奇，強橫的手段對於凡人來說簡直聞所未聞。這樣的存在，竟然都寄希望於人類的力量，是不是也側面證明了人類的力量足夠強大？或者說，凡人的力量，也值得尊敬？
艦隊上的戰士們開始狂熱起來，尤其是那些來自於英倫廢土，以及冰島的戰士們。他們不像天堂鳥的戰士那樣背靠史塔克城，高高在上，舉手投足都充滿了自信，所以非常需要這種認可。
正好這個時候，那團灰色火焰一動不動，就像一個活生生的靶子！
英倫廢土、議會、冰島在此的戰艦那麼多，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克倫威爾歇斯底里地一聲令下，萬炮齊發，鋪天蓋地！
轟轟轟！
海浪滾滾，塵霧瀰漫！
那可是邪靈啊！作爲一名艦隊指揮官，克倫威爾何曾有過如此風光？
有斯芬克斯的引導，能夠確保所有的彈頭準確無誤地落入樊籠，與灰色火焰進行親密接觸。
然而震天撼地的爆炸聲後，紛舞瀰漫的水霧散去，灰色火焰依然不生不滅，飛舞飄搖……
大部分人目瞪口呆，心生恐懼，這樣都不死？
議會天堂鳥稍微淡定一些。
數十臺武裝直升機咆哮而來，護送着中間的那架最大的“冷鷹”號。黑色的機體像是一隻森冷的孤鷹，合金外骨骼顯得極其堅固，但它最令人矚目的地方在於左舷伸出的那根粗大炮管，也代表了聯邦尖端科技：超能粒子束髮射器！
當動能武器不再管用的時候，粒子束武器便派上了用場。
冷酷地掃射從天而降，灰色火焰恍如雨打浮萍難過不堪，卻始終分分合合，難以熄滅。
鮑威爾指令再下，迷離的電光破碎飛舞，費城號浮出水面。更大口徑的粒子束炮，瞄準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