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炎臻將車子停在了一旁,因爲不是清明,一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陽光透過樹蔭灑下點點斑駁,念卿不由得擡頭,碧藍色的天空,白色的雲像是一團團的煙霧,偶爾還有幾隻小鳥飛過,至少這裡的環境還不錯。
霍炎臻領着念卿右拐,猛得止住了腳步。念卿一個不察,一頭撞了上去。
“怎麼停了,好痛啊!”念卿揉着被撞疼的鼻子,這人的背未免也太硬了。
“先去買花吧,既然來拜祭也不能空手。”霍炎臻直接牽起了念卿的手往回走。
念卿順從了他的意思,自然也就沒有看到小路的另一面盡頭女人熟悉的身影。
公墓區的花店並不遠,裡面的花種都是素色的,主要是拜祭用的,買了一束桔花,念卿跟着霍炎臻到了父親的墓前。
墓碑上的人正慈祥的對着她笑,念卿的眼眶瞬間就紅了,突然念卿的身子整個僵住了,手裡的花跌落到了地上,墓碑前放着一束百合,愣怔了三秒,念卿拔腿就跑,沿着小路,“媽媽,媽媽……”她知道那束百合是媽媽的,媽媽一定來看爸爸來,在哪裡啊,媽媽,你在哪裡?
她的聲音帶着一點點淒厲,在空曠的墓地上越飄越遠,霍炎臻面色微沉,終究不放心她一個人到處亂跑,跟了上去。
墓地上的小路四通八達,念卿不知道跑了多久,嗓子都喊痛了,可是始終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撲倒在了鵝軟石鋪成的小道上,膝蓋手掌磕出了點點紅印子,念卿卻顧不得疼痛,可是找不到,真的找不到,媽媽,你爲什麼不要念唸了。
念卿的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身子卻綿軟的沒有一絲力氣,眼淚早已經流乾,乾澀的難受。她終於不再奔跑,卻像是一抹遊魂似的,緩緩的,木然的走在小道上。
霍炎臻心頭一緊,幾步上前,將人扯了回來:“卿卿——”這是他第一次叫念卿的名字,念卿卻沒有注意到那兩個字裡面的心疼。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就這樣被霍炎臻牽着回到了黎國柱的墓前。
看到那束熟悉的百合花,念卿的身子微微震了震,從包包裡掏出一塊白色的絹帕,細細的擦拭着黎國柱的墓碑。
“爸爸,念念來看你了,真是對不起,這麼久纔來看你,你在下面過地好不好?你不用擔心念念,念念過地很好,霍先生很好心的收養了念念,念念現在還是住在原來的房子裡。對了,爸爸,念念已經過了升學試了,很了不起對不對?原本你答應過念念過了升學試便會帶我去日本玩的,這一次你黃牛了……”
輕輕柔柔的嗓音,那強撐出來的笑容讓人無比的心疼。
霍炎臻立在一旁,就這麼耐性的等候着,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念卿才緩緩的站起來:“爸爸,我得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回程的路上,依舊是沉默,這一次,霍炎臻沒有放音樂,沉吟了一會,開口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念卿幾乎是整個人都縮在座位上,好半晌才悶悶的開口道:“在別人的眼裡,媽媽一直是一個很優雅很精緻的女人,爸爸總是樂呵呵的跟我說,他的一生最驕傲的兩件事,第一件是娶了媽媽,第二件便是生了我。”
“別人都說慈母嚴父,我的家裡卻是不一樣的,從小到大,爸爸將我捧在手心裡,我有什麼要求只要他能做到的就從未推託過,爸爸很愛媽媽,每一天都會送媽媽一束百合花,他說媽媽就像那百合高潔淡雅。從我有記憶以來,爸爸在媽媽面前總是帶着刻意的討好,媽媽卻極少笑,即便是對我這個女兒也是冷冷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