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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妞兒這麼說。一個護衛立即從馬上跳了下來,將自己的坐騎讓給了妞兒,自己則坐到了馬車上。
於陽沒說什麼,到是紅綃左一句又一句的交待着妞兒要小心,還拿了自己的披風給她。於陽不由地瞧了紅綃一眼,紅綃的殷勤是不是太過了。
紅綃自然也注意到於陽在看她,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先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手中的雕福字面的漆盒上。纖細的手指撫過漆盒上的花紋,這東西做的可真好,鐘鳴鼎食之家的東西就是做的精緻。
擡起頭後,紅綃的臉上又帶着一絲絲的不安:“我只是……妞兒想去,我若是攔着……”
嫌她們方纔說話難聽了,還是自己另有打算,於陽笑了笑:“難道你還怕妞兒不成?”連木樨都不放在眼裡,現在到怕無權無勢的妞兒了。
紅綃瞧了於陽一眼:“你不去學騎馬麼?我聽說你還不會呢。”
“我不是那塊料,外面那麼冷,還不如坐在車裡。”於陽舒展着身子,總坐在車上腿腳都有些僵直,她的左腿隱隱地酥麻起來。
紅綃臉上顯示出濃濃地羨慕來:“我真是羨慕妞兒,學東西那樣的快,一點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若是我……”紅綃了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
“老爺說了府裡的人都要學會騎馬。你不學麼?我到想騎馬了。”於陽輕輕地掃了紅綃一眼。她所的像是在羨慕妞兒,不是背後說妞兒不知羞?
紅綃又顯得忐忑不安,連擺着手道:“我……你若是想騎馬就去吧。我耐不住顛。”好像是想起了什麼,紅綃的臉頓時變得慘白,惹得於陽都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於陽伸展了手臂,打算歪一會兒,便聽見外面道:“既然陽姑娘說要騎馬,怎麼還不出來?”
於陽一聽到那聲音,頓時僵直了身子,怎麼是那個人,這個姓洪的怎麼就不放過自己?上回還得她生了病,他還沒學會?還要拉着自己?讓自己再生病?
於陽瞬間苦着臉,他怎麼會在外面,自己說話的聲音又不大,他怎麼會聽見?他一直都在馬車邊麼?
“可剛纔在下還聽到姑娘說想騎馬。姑娘想騎馬,真是難得。“聽姓洪的口氣,好像是遇到難尋的機會一般。
“我不想騎了。”於陽低微的道。她不過是爲了堵紅綃的嘴,哪裡是真的想騎馬啊。
“哦?可是有什麼不妥?”
於陽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打發姓洪的,可巧他自己說了,於陽便哼哼唧唧地道:“我頭疼,我還有些鼻塞。”
“是麼?可嚴重,要不就算了!”
於陽故意咳了兩聲:“也只能如此……咳咳,我……不好意思……”
坐在馬車裡的紅綃見於陽是這麼個樣子,忍不住看了她兩眼,這樣的陽妮子,她還是頭一次見,有些像耍無賴。
這樣的於陽。紅綃在心裡開始掂量着這個人,老爺對她好像很重視的樣子,可是瞧着她卻像是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人?
“在下方纔問過妞兒姑娘了,妞兒姑娘說陽姑娘的身子早已好了。”洪軍士嘴角露出一抹譏笑,“姑娘曾經應承過在下的事情呢?”
於陽不由地挑起了車簾子。寒風立即涌入馬車中,卷帶出大量的暖意,於陽忍不住打了冷顫:“你……”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雖說是學了但終究還是不會。我曉得姑娘瞧着我也不舒服,但是在下得了將令,要教會姑娘騎馬,若是姑娘一日不學會,在下一日無法交令。”
他這話說的,只要於陽積極配合他,早日把騎馬學會了,他也不會左一次,右一次的來找她。這話雖然說沒什麼,但是那裡面的意思到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她。
既然人家把話說白了,她也不能再這樣待下去,只得出來。只是這個時候卻沒有一個人主動把自己的馬讓出來,姓洪的指了一個人:“謝鵬舉,你讓一下。“
被點到名的軍士突然苦了臉:“怎麼會是我?”
“就是你。你的馬聽話些。”
顯然姓洪的說辭沒有什麼說服力,謝鵬舉搶白的道:“我的馬聽話?大家的馬都聽話,我還覺得你的黑毛更乖巧。”
姓洪的點了頭,俯身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坐騎:“黑毛確實聽話,所以我把馬讓給她,至於你的馬是給我騎的。”
“那我呢?”謝鵬舉忍不住指了指自己,和着他的馬讓給那個女的,而他的馬給他,那他呢?“那我上哪裡去?”
“找人和騎。”
謝鵬舉忙擺着手:“老洪,咱們這是去靖寧堡,是有軍令在身,不是遊山玩水,更不是爲了教旁人騎馬的。”
謝鵬舉每說一句,於陽便連連點着頭,這話說的就是在理,他們這次是有正事,又不是出來騎馬的。只聽得謝鵬舉又道:“你若是想教她騎馬,就等到了地方再教。你也不看看這幾日,天也不好,本來走寄來就慢,你在路上還要慢慢的教,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地方?若是晚了,那板子慢慢的打上來,兄弟可是要在牀上過年了。”
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在有不到四天就要過年了,他們總不能在路上過年吧。就算靖寧堡再不好,可那人多,至少吃的住的不湊。
謝鵬舉這話一說立即引起衆人贊同,沒有一個人想在這總龜天多呆一日。於陽聽了也是連連點頭。
姓洪的正好朝於陽這瞧來。被姓洪的逮了個正着的於陽立即停止了點頭,只能佯裝無事的樣子同他對視。
還好他只是瞧了一眼,便轉向了謝鵬舉:“你放心,不會耽擱你們過年的。”
謝鵬舉被點破了心思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先前說的是晚到了要挨板子,並沒有說什麼過年,卻讓姓洪的這麼說,他抓了抓腦袋:“老洪,我不是那個意思。在哪過年不都一樣。”
姓洪的點了頭,卻是道:“學騎馬最好的法子不就是讓她直接上馬麼?我到是想得了英國公的賞賜,只是偏偏遇上個那麼不勤快的學生。你們看看姚亮,那姑娘練的多勤,如今都會了。她到好,學了那麼久,還什麼都不會,我拿什麼跟人交代,難不成我今年要在牀上過年?”姓洪的說着衝着於陽一陣搖頭,他那眉心還擠出了一個大鼓包,那鼓包甚至是在向於陽表示着他的頭疼。
謝鵬舉像是突然明白了一樣,他驅使了馬匹湊到姓洪的身邊,感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洪啊!既然是英國公交給你的,你就擔待,擔待點吧!”他說着便跳下了馬。又道,“既然馬車上只有一個人,那就解匹馬。我不耐煩坐車上,還是騎馬舒服。”
看來謝鵬舉的在這羣人中還是挺有威信的,他口裡這麼說,立馬便有人照辦了。於陽到是拿出了看家的本領,踩上馬蹬子,略微用了勁兒,便穩穩當當的坐在了馬背上。
這是那些個停下來的護衛到拍了手,謝鵬舉笑道:“老洪,你也太嚴厲了些吧。我瞧這姑娘就不錯。這上馬的架勢很好麼。我們也不過如此麼!”他見於陽能出來騎馬,那性子肯定比那些個說句話都像是要她命的女子要爽快的多,便道,“姑娘,騎個給我們看看。老洪就是嚴厲了些。”
於陽到是想臭臭姓洪的,可是關鍵她不會騎啊,她現在瞧上去是好的,可是這裙子下方的雙腿卻是顫抖的啊。
“姑娘,你別怕老洪,他就是面惡心善。”謝鵬舉在接到於陽遞給他的一抹笑容後,開始變得有些油嘴平舌的,“老洪的面惡心善可是有名的,上回,我們有兄弟有個兒子,皮的是不得了,隨你怎麼打他都不怕,就老洪,老洪往那一站,那小子一張口就哭了,哭得死去活來的,弄的那嫂子以爲老洪打了她兒子一樣,上來就要拼命。”
謝鵬舉說着瞧了姓洪的一眼,見姓洪地瞪了他,立馬招呼着於陽快看:“妹子,你看…….”
於陽頓時愕然了,這姓謝的也太自來熟了吧,這一會兒的工夫她就成了妹子了!
“以後只要那小子不說話,人家就說洪大鬍子來了,那孩子立馬老實了。說他心善吧,他最心好,哪家有個困難他都幫。”
姓洪的不經誇,到了最好已經是扭過了頭去。
於陽才上了馬,便聽着原本趕車的和樂在那裡道:“這車裡還有一位姑娘呢!”
和樂面上現出一副愣愣地表情,到讓大家認爲他是一時的心直口快。
“還不知道誰那麼好命,哎!和老2,你去問問。”剩下的軍士饒有興致地看着馬車,想知道剩下的一個女子是什麼樣的人。
也不等和樂開口問。紅綃的聲音便想起來了:“有勞各位軍爺,小女身子不適。”
她的話音才結束,有人便取笑起謝鵬舉來了:“看到了吧!人家瞧不上你。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麼樣。就你這五大三粗的,也不怕把人姑娘嚇着了!”
謝鵬舉立即變得臉不是臉,鼻子不像鼻子:“我怎麼了?我這是壯實,那些個細腰小胳膊能上戰場麼?就說起了風,那些個柴骨棒子還不曉得飄到哪裡去了!“
姓洪地示意他們該做什麼做什麼,這邊跳上了馬,一手扯過於陽身下坐騎的繮繩,帶着她。於陽畢竟是不會騎馬的,即使是有人帶着她,也不能像衆人那樣肆意馳騁。不一會兒他們便落後了,於陽不禁有些急。只是那個姓洪的軍士卻不緊不慢,口中簡單地同於陽講述着要注意什麼。
眼看着馬車漸漸消失在眼前,於陽徹底急了,這……
這時,姓洪的鬆開了手中的繮繩,於陽在他鬆開繮繩地那一瞬間立即俯下身子抱住馬脖子,她可不想像上回那樣,教他冷不防地抽了一鞭子,然後落下馬,這次可沒了那麼好的運氣。
於陽緊張得閉上眼,她認爲只要是閉上了眼睛就是發生再大的事也不用害怕。
可是鞭子凌空響的聲音久久沒有傳出,就是身下的馬也還是立在原地沒有動半步。謝鵬舉說的對,姓洪的這匹馬確實很聽話,很溫順。
於陽悄悄地睜開了一隻眼,帶着一絲絲的詢問望着姓洪的,只見他沒有注視着自己,而是望向了前方。於陽慢慢地直起身子,這才瞧見遠處一騎飛馳而來。
她看了看姓洪的,又看了看那飛馳而來的人。
是和樂!他怎麼這般大膽的就來了,他現在是趕馬車的,若是叫人家知道了端倪。
於陽還在想要怎麼辦,卻見姓洪的跟和樂相互拱了拱手,再則便見到和樂同她打招呼。
“陽姑娘,實在是沒有法子,還請姑娘見諒。”和樂歉意地向於陽拱了拱手,外面是冰天雪地的,更何況她先前還病過一次。
於陽見和樂這般坦然地同她說話,一點也沒注意身邊還有個陌生人,霎時間明白,這兩個人認識,而姓洪的硬要把自己弄出來,其實是和樂有話同自己說。
姓洪地雙腿稍稍夾了馬肚子,便先行離開,而和樂自然而然地接過於陽身下馬匹地繮繩,輕輕地帶動着馬匹一起行走。
“昨日傳進去的紙條是我的主意。”
於陽瞧了和樂一眼,他的主意是什麼意思?是說,自己出門的事情穆時風並不清楚,或者說這裡面的事情還有更多說不明白的地方。
“事情決定的太倉促了,我才知道姑娘要跟着去靖寧堡,這時候通知大人顯然是來不及了。”和樂口中的大人指的是穆時風,“因此我私自傳了條子給姑娘,畢竟此次去的是靖寧堡,大人現在就在那。就算是到時候護送姑娘回來,也好說。”
於陽點了點頭,既然他這麼說就這麼辦,自己走的時候穆時風既然把她交給了和樂,肯定是格外的相信這個人的,既然穆時風都能相信他,自己爲什麼不能呢?
“你們認識?“於陽虛指了姓洪的軍士。她這才發現原來姓洪的已經遠去了,只剩下那黑黑的點子。
和樂愣了愣,沒有言語,於陽從他的面孔上也沒瞧出半點異色來,她以爲不會有結果了,但是和樂最終還是點了頭:“認識。“停頓了一下,他又道,”姑娘可以相信他,他是個極牢靠的人。”
聽和樂這麼說起來,於陽饒有興致地看着他,看的和樂都有些不好意思,一絲紅暈爬上了和樂的面龐,於陽這才收回了目光:“他真的很有本事,無論是誰都忍不住想相信他。”
和樂一時沒明白於陽口中的那個他指的是誰,是姓洪的,還是……
“要讓我一定學會騎馬的是不是他?”和樂都說了,跟那個姓洪的是認識的,再加上那回騎馬姓洪的對穆時風的態度,她現在明白,這又是穆時風發展的一個底線。
和樂立馬聽出於陽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他只有附和地道:“正是。”
“爲什麼?”穆時風爲什麼一定要自己學會騎馬,對她來說騎馬幾乎就是接觸不到的事情,爲什麼要自己學會騎馬。
和樂搖了頭,他哪裡能知道大人的心思。就連大人要求自己保護這個女子一樣,他也不知道大人肚子裡賣的是什麼藥。
“姑娘,你還是上吧,外頭冷。”若是這次讓她病着出現在大人的面前,到時候他就不好受了。
於陽現在倒有些不想回去了,坐在馬車裡確實是舒服暖和,可是總覺得氣悶不已,出來到是不錯:“我們離靖寧堡還有多遠?”
“快馬四天的工夫。”
四天,那就是壓着年三十到,難怪那些人不讓自己過來騎馬,這樣確實是耽擱行程了。
“那咱們快些吧!”
說是快些,可是真到快的時候於陽她們便有些吃受不起了,妞兒已經不再騎馬重新坐進了車裡,她畢竟是初學者,一路策馬狂奔她確實消受不起。待在馬車裡,她們都能感覺到速度的變化。
這一路上除了到了臨時的傳遞驛站歇息片刻一路上就沒多停,男的下了馬便吃,馬匹自然被人帶了過去喂草,上等的草料拌雞蛋,可再看看她們吃的,不過是些幹餅,最多就是有碗熱水。那些個護衛到不在乎,只說現在簡單,馬吃的都不好了。於陽實在想問問,這要吃成什麼樣才叫好。
謝鵬舉咬了口餅,送了一份肉過來,說是兔子肉,再看看軍士那邊,顯然這是單給她們做的:“最近也不曉得怎麼了,糧草開始供應不了。若是按着規矩,戰馬都是雞蛋拌黑豆的,現在雖然說是拌了雞蛋,可這麼多馬就一兩個雞蛋。”
這裡吃着飯,謝鵬舉說着一些於陽她們從來都沒聽過的事情。再說到十幾年前,皇帝親征時,謝鵬舉道:“我是沒趕上,聽人說當時每日都是大白麪吃着,大肉吃着,管飽。”
於陽不由地感嘆,這馬的日子比人還要好過。這些軍士有白麪肉吃遍覺得好了,雞蛋……那是戰馬的享受。
看着手裡硬實的餅,於陽覺得自己嬌貴了。
留給她覺得自己嬌貴的時間很短,更多的是她爲硬實的餅難以入口而煩惱,好在這種日子並不常,在年三十的當天早上,他們終於趕到了靖寧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