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家吃驚的樣子,林小竹面色不改地繼續道:“馬教習受公子之託,自然要好好教導大家的,否則豈能對得起公子?所以萬不會因你們不會就不教導。”說完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容,“他的不教,不過是針對我一個人而已。我不知道哪裡曾得罪過馬教習。讓馬教習如此針對於我。不過林小竹不是那等器宇窄小之人,在此倒不介意爲自己不知的罪過向馬教習道個歉。”說完,還真向馬教習福了一福,沒等馬教習來得及張嘴說話,她又道,“不過師長既有所命,弟子焉敢不從?既然馬教習說了,讓我不會就不要學,我本就不會,自然也就沒辦法再學下去。那我現在就離開這裡好了,不在此礙馬教習的眼。”
說完,很有禮貌地再施了一禮,轉過身去朝門外走去,走之前對蘇小舒和夏山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們千萬別再衝動。她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可不能連累蘇小舒和夏山。他們能爲她說話,她便已十分感激,可不能趁一時的痛快而害了朋友。再說,不就是學刀功嗎?憑蘇小舒的聰明,一定能學得很好。她學完再來教自己,也是一樣。何必要在這裡看馬教習的臉色呢?他既然不願意教,就算她留在這裡,也會找各種理由來推脫指責,她又何必拿自己的尊嚴來給別人作踐?
不過,她剛纔那番話,軟中有硬,硬中有軟。既當衆削了馬教習的面子,說他器宇窄小。挾私報復,卻又讓人抓不到她忤逆師長、頂撞教習的罪狀——她可是誠心向馬教習道了歉的;而且馬教習讓她不會就不要學。她自然得遵從教習的命令不是?任誰拿這番話來做文章,都抓不住她的小辮子。她纔不會那麼傻呢。爲了一口氣就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不過,卻也不能任人欺負了去!
快步走出院子,林小竹的看着眼前的山水樹木屋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事情的發展不如她所願,學不到自己想學的東西,被人一再刁難,當然會有些不開心。還有,袁天野會如何處置這件事呢?如果真不管,那她刀功課的時候去幹什麼呢?回宿舍睡覺?
“咦。林小竹,你不是去廚藝班上課了嗎?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發呆?”遠處一個聲音響起。
林小竹擡頭一看,卻是趙虎。
“趙大哥。”她打了聲招呼。
趙虎見她不像往常一樣,招呼之後便揚起一個明媚而可愛的笑臉,心下越發奇怪。走近前來關切地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林小竹本不欲說的,這又不是什麼好事,沒必要嚷嚷得人人都知道。但轉念一想,廚藝班人多嘴雜,再有個巴不得自己名聲狼籍的吳彩雲。這事一定瞞不住。趙虎問的時候不說,待從別人嘴裡聽到,必然會不高興,覺得自己是有意隱瞞他。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又問:“趙大哥。你們以前也是跟馬教習學的刀功嗎?他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
趙虎擰起了眉毛:“沒有啊!馬教習雖然挺嚴厲的,但人卻是很好的。誰要學不會,他還手把手地教。沒聽說他對誰這樣啊!不會就不教。這是什麼道理?馬教習不是老糊塗了吧?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說完古怪地看着林小竹,“莫非你真得罪了他?”剛一問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對啊。馬教習是今天早上纔到的山莊。在考試之前,你們可都沒見過面。難道,是考試的時候得罪他了?”
林小竹歪着頭,細想了想,搖搖頭道:“我就老老實實考試來着,怎麼可能得罪他?”說完一擺手,“算了,不想了。事已至此,想也沒用。”
趙虎安慰道:“雖然得罪了馬教習,但你也不用擔心。這事本就是馬教習不對,那麼多人都看到的,公子不會不分青紅皁白責罰你的。再說,俞教習一向最喜歡跟馬教習頂牛,馬教習反對的,他都要贊成。以後他一定會百般的照顧你。”
“我只想好好學廚藝,沒想要得罪誰,也沒想要誰照顧來着。”林小竹低下頭,踢了一下腳邊的小石子。
“公子不會不管的。”趙虎說完,又開玩笑道,“以後要是真不用上刀功課,那你就來廚房幫忙唄。到時哥哥教你。”
“真的?”林小竹兩眼一亮。
“那是自然。”
得了趙虎的安慰,林小竹心情大好。知道趙虎事多,也沒敢多耽誤他,便找了一個既不顯眼又能看得見廚藝院門口的地方坐了下來,等着蘇小舒下課。刀功課很快就要下了,蘇小舒一定會出來尋她的。
果不其然,隔沒多久,馬教習就從院子裡出來了。緊接着,蘇小舒、周玉春和夏山也從裡面出來,四處張望。
“這裡。”林小竹站起來,揮了一下手。
“林小竹。”周玉春跑得飛快,一臉興奮地道,“你太厲害了。你都沒瞧見,你離開的時候,馬教習臉色那個難看呀……”
“周玉春,別亂說話,小聲被人聽見。”蘇小舒連忙喝止。
周玉春吐了吐舌頭,沒敢再說。
“林小竹,你還好吧?”夏山看着林小竹,一臉的擔憂。
“挺好。”林小竹衝着他笑了一下,“謝謝你們,剛纔幫我講話。”
“林小竹,剛纔我……我只是……”周玉春想起就自己沒出聲幫林小竹說話,滿臉羞愧地低下頭去,嘴裡囁嚅着不知該說什麼好。
“剛纔周玉春做得對。”林小竹轉過頭看着蘇小舒和夏山,“倒是你們兩人,要是被我連累,讓山莊責罰,你們叫我怎麼心安?”
蘇小舒擺擺手:“咱們是朋友麼?我們要受欺負的時候,你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又擔憂地道,“你現在怎麼辦呢?馬教習不會去公子那裡告你的狀吧?”
“林小竹你放心,如果馬教習要責罰你,我們會去幫你說情的。”遠處傳來了一個聲音。
林小竹擡頭一看,見到廚藝班的人幾乎全都出來了,正站在院門口看着她。吳平強站在中間,儼然是這一羣人中的首領。剛纔那句話,顯然就是他說的。而吳彩雲站在他身邊,兩眼晶亮,嘴角抑制不住笑容。眼見林小竹得罪了教習,她顯然很高興、很興奮。
“謝謝。”林小竹笑道,眼裡卻閃過一抹深思。不知道爲什麼,這吳平強無論是說話做事,永遠那麼大義凜然。可她怎麼覺得,這人“高、大、全”的背後,總透着一種假。
想到這裡,她晃了晃腦袋,心裡有些啼笑皆非。看來她是被袁天野那小狐狸嚇着了。凡事都把人往壞處想,把事情往深處想,這樣不好,很不好。再說,吳平強假不假的,關她什麼事呢?現在她被馬教習這麼一關照,一個月後的考評根本別想再拿第一了。她已夠不上格跟吳平強競爭,想來吳平強再假,也沒理由跟她作對,陷害她了吧?
接下來是秦管事的勺功課。不知他是根本不知道剛纔發生的事,還是裝着不知道,對待林小竹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把顛勺的方法跟大家講清楚,便叫大家練習。這一回的練習,倒是沒有規定重量,只根據各人的情況而定。所以林小竹練得極爲順手。
下了勺功課,蘇小舒看林小竹又要往山上跑,趕緊拉住她道:“今天的事如何處理還沒個定論。我看你最好還是不要上山了,免得公子喚你,找不到人。”
林小竹笑道:“你放心吧,我就在山上拾柴,不會走遠的。”
蘇小舒的思慮,她自然也想到了。馬教習如果氣極真要到袁天野那裡告狀,一會兒袁天野就該叫人來喚她過去問話了。此時老老實實呆在山莊裡,纔是上策。否則一旦喚她,又滿山的找不到,山洞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會敗露。偷跑到清溪鎮,那才叫大事,一旦發現,性命堪憂。她纔不會這麼傻,在這種風頭浪尖的時候再去冒險。
然而不知是馬教習沒去告狀,還是袁天野要等到晚飯共餐時再教訓林小竹,拾柴期間並沒有人來喚她。跟着蘇小舒交了柴,林小竹便回了院子,等候着袁十的召喚。
一進院門,先回來一步的周玉春便滿臉興奮地道:“林小竹、蘇小舒,快些。剛纔廚房叫人來傳話,說讓我們打了飯菜,再到廚房領今天的獎賞。馬教習雖然有些蠻不講理,倒是說話算話,親手給我們做了一道菜呢。”
林小竹和蘇小舒對視一眼,俱都鬆了一口氣。看這樣子,馬教習倒像是沒有去告狀。否則,哪裡還有心情給他們做吃的?
“林小竹纔不用吃這個呢。她今晚有好吃的,要跟吳平強一起去跟公子進餐。”蘇小舒心情很好地開起了玩笑,洗了手,進屋裡拿了碗,對林小竹道,“你慢慢等着吧,我們去打飯。”說完,跟周玉春一道出了門。
“林小竹,今天的事我都聽吳彩雲說了。你沒事吧?”同寢室的人打飯回來,同情地看着林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