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肇事者在林顯宗入院的第二天還在病房露了露臉,一聽林玫說要續交一萬元住院押金,便消失了。電話也關了機,林玫林然只能另想途徑。
林顯宗住的是六人一間的大病房,病人多家屬也多,人來人往環境特別嘈雜。爲了讓度過危險期的林顯宗能安心養病,林玫託關係給他調到了兩人一間的病房。
新病房腿部受傷的中年男人好像並不歡迎林顯宗的到來,第二天他就開始向管牀大夫投訴,說林顯宗晚上不好好睡覺,吵得他也休息不好。
醫生被他折騰煩了,答覆他林顯宗也不想被人撞傷住到醫院,他是大腦淤血壓迫腦神經才影響了精神狀態。住院部本就地方小病人多,大家應相互剋制體諒。如果實在不行,傷勢較輕的他可以選擇出院回家養傷。中年男人聽了只得閉嘴,偶爾會在林顯宗吵鬧時牢騷幾句。
林顯宗情緒不受大腦控制,神志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聽話地打針吃藥,糊塗時護士只能把他雙手綁在牀欄上。
林玫因爲單位領導多次催促所以提前回去上班了,林然不得已又向彭主任請了兩星期假。
林顯宗在第六天早晨醫生查房時表現得很正常,護士打針時還笑着說讓護士輕些。
林然以爲沒事了,放心地眯起眼睛小憩。十幾分鍾後同病室男人的驚呼聲驚醒了她,她睜開眼睛一看,林顯宗不知何時把胳膊上的留置針頭拔掉,牀單上流了一攤血。
林然尖叫着跑了出去,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老同學,幹嘛呢?”林然一看是劉子超,她來不及招呼,衝到斜對面護士站大喊,“護士,護士,22牀病人留置針頭掉了,流了好多血。”
護士跑過來止完血責怪道,“你是怎麼看護的?病人拔了針頭你都不知道?”
“我剛纔不小心睡着了。”林然很是懊悔。
林顯宗坐在牀沿兒邊低着頭尋找着,林然又氣又急,“爸,你亂動什麼,快躺下!”
劉子超把果籃放下,雙手扶着林然肩頭把她往凳子上一壓道“你坐下歇會兒。”
他走上前,“叔,還認識我嗎?”
林顯宗擡起頭目光迷濛地看着劉子超,也不說話。
“叔,我是林然同學,咱們以前見過,你躺下來好好想想。”劉子超趁機把他按倒牀上,林顯宗順從地躺下了。
“叔,你剛纔是不是想上廁所?”
林顯宗嗯了一聲,林然從牀下拿出尿壺說,“爸,你想上廁所和我說一聲,你拔針幹嘛?”
劉子超一把奪過尿壺,“我來吧,你女的不方便。老人不會無緣無故折騰的!你想,一個年輕人在牀上躺幾天還受不了呢,更何況你爸?”
“醫生不讓他下牀。”
“你太死勁了,醫生不讓他下牀你可以把牀搖高點兒,這樣老人會舒服些。”
解完小便的林顯宗情緒明顯好了很多,護士重新紮了針說,“你父親已經過了危險期,偶爾把牀搖高點也是可以的,但時間不要太長。”護士把牀搖成45度後出去了。
“以前我爸住院時都是我伺候的,所以比你有經驗。”劉子超笑道,“要不晚上我來照顧他吧。”
“不用,晚上有我哥和護工。我爸身體一直很好從沒住過院,所以我不知道怎麼伺候。“
“你們家白天也請個看護吧,這樣你不會太累。”
“沒事,白天有我和我姐倆個人,今天我姐單位有事她先回去了。”
劉子超道,“照顧受傷病人可不是一兩天的事,你得悠着點。對了,前兩天事故科小劉給我打電話說,他們調取了事發路段監控錄像,有一個監控頭看到了肇事車。大概因爲角度問題,只拍到了車頭一部分,看不到你爸如何被撞的。他們晚兩天可能要到醫院來,找你爸做筆錄。”
“我爸這樣,能說清楚嗎?”
“照實說就行了。”劉子超坐到林顯宗身邊,“叔,你還能記起來那天車是怎麼撞的你嗎?”
林顯宗癔症半天,“不知道,想不起來。”
劉子超說,“想不起來沒關係。叔,好好養傷。我單位有事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林顯宗神情愣怔地說聲好。
林然送劉子超出病房門口,只聽護士站的護士喊了一聲,“林顯宗家屬,你看他們是不是來看你父親的?”
林然視線移了過去,只見齊光和彭主任站在護士臺前。彭主任雙手提着禮物,齊光手裡捧着花籃。
他們走過來,彭主任道,“小林,齊副總和我來看望你父親。”
林然沒想到齊光會來,她手足無措道,“齊副總、彭主任,你們怎麼來了?”
齊光衝林然笑了笑,向站在林然身邊的劉子超伸出手道,“您是......?”
“啊,我叫劉子超,林然的同學。你們是林然單位領導吧,真是有心了。”劉子超和齊光、彭主任握了握手,對林然道,“別送我了,趕緊回去,別讓叔叔等着急了。”
“那我不送你了,你開車慢點,路上注意安全。”看着劉子超大步邁進不遠處的電梯間,林然這才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