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傳送門的第一瞬間,安南就看見沐浴在陽光下的宮殿羣落:從腳下鋪設的地磚開始,經過向矗立着路燈的道路,抵達撐起建築的廊柱和壯觀的建築羣本身,無一不是黃金鑄成,閃耀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這是雷蒙德家族耗費了三百年積累的財富。”
安南發呆了太久,不由讓一旁的基裡安自傲地說。
“真是太了不起了……”安南真誠地發出讚歎。
安南不得不承認,這個雷蒙德家族的富有簡直遠超想象。
他甚至懷疑起“藍龍襲擊破碎山脈”的說法了。這片宮殿別說伊莉摩雅絲,他看見了都想撬走一塊地磚……
黃金宮殿的正面,矗立着一座高大的財富女士神像。
瑪卡洛夫爵士說的是真的,這座黃金製成的神像真的有十米高,比安南當初在微風城看見的神像還要壯觀。
因爲安南來到艾倫大陸正是神靈失聯的動盪元年,巧合般的避開許多宗教元素……但在這裡,財富教會的符號隨處可見。
“你也是財富女神的信徒?”安南突然沒有緣由地問基裡安。
基裡安先是怔然,回答說:“雷蒙德家族所有人都是女士的信徒。”
安南若有所思。
跟着他來到被稱爲黃金宮的最大一座宮殿前,美貌的侍女走出,表示大領主正在準備宴會,請安南先去休息一會兒。
已經來到破碎山脈核心中的核心的安南知道急不了,跟着侍女前往偏殿的客房。
……
“叔叔,他到了。”
基裡安和莫拉先生來到黃金王座前。
先一步回來的兩名騎士退出宮殿,雷蒙德大領主看着他:“你覺得呢?”
基裡安收起在外面時的高傲,拘束地道:“安南·裡維斯……我感覺他很驕傲。”
“像你一樣?”
基裡安正想說是,但是遲疑了。
他看得出來,那是無數個正確,無數次成功所積累起的自信,就和叔叔一樣。
正如踏上傳奇之路的史詩會逐漸掌握不屬於人類的力量,踏上領袖之路的安南也在顯露領袖該有的氣質……
“收起你的醜態!”
突然的怒吼讓基裡安驚醒。
雷蒙德大領主冰冷的注視基裡安,黃金飾品下的肥肉蕩着漣漪。
“抱歉,叔叔,讓您失望了……”
基裡安深吸口氣,藏起對看見比自己年輕,比自己優秀的人的自卑心理。
“看來那位安南·裡維斯確實是個優秀的領主。”雷蒙德大領主逐漸平靜,看着自己的侄子:“還記得我說過的嗎?”
“當狗?但他纔多大——”
“我的侄子,你認爲年齡和地位,什麼最重要?”
“當然是……地位。”
“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基裡安低下頭:“明白了,叔叔,我這就安排人撤銷通緝令,然後親自去找那位帝國公主賠禮,祈求她的諒解。”
既然臣服,就做得徹底一些。
“呼……呼……”
黃金王座上響起粗悶的喘息聲。
“我什麼時候說,要當狗了?”
基裡安倏然擡起頭。
……
侍女不知誤會了什麼,亦或沒有……把安南和黑寡婦帶到一間客房。
說是房間,但快要比城主府的休息室還大,到處是金燦燦的裝飾。兩名年輕的侍女跪在浴室邊,準備俯視安南。
黑寡婦趕走了她們,坐在浴池邊沿,開岔的黑色裙襬後露出大片雪白。
“親愛的,來洗澡吧!”
“用清潔術不就行了嗎?”
黑寡婦就像精靈導師,總在想方設法吃掉自己。
“清潔術……我好像忘了記憶這個法術,怎麼辦呢?”
“沒關係,法師袍自帶清潔術。”
安南說着,激活法師袍,騎馬趕來的風塵僕僕頓時煥然一新。
黑寡婦狹長的眼眸掠過一抹不甘和陰冷。
安南莫名覺得涼颼颼的,看來還有些不一樣——伊瑞蘭澤熾熱但尊重自己,黑寡婦則想着吃到再說。
沒關係,時間還有很多……
這樣想着,她開始褪去身上的衣裙,邁入升騰着熱氣的池中。
安南在她脫衣服時就移開了視線。
房間裡很安靜,只有嘩啦水聲從浴室傳出。安南環視四周,莫名覺得那張金色牀鋪有些扎眼……
他打開了傳送門,消除有些不對勁的氛圍,順便和奧爾梅多彙報情況。
“雷蒙德大領主的一大家子都是財富女神的信徒,我記得你也是祂的信徒,教徒之間有沒有什麼快速增進關係的手段?”
“有的,不過你一時也學不會……你跟我做。”奧爾梅多教給安南一個手勢:雙手手掌重迭,將右手滑到左手中間骨節處,再用左手包起右手。
“這是信徒家屬之間的手勢,那位大領主看見這個手勢,就會知道你有親人是信徒,不會問你刁鑽的問題。”
安南照做了一遍,輕鬆地說:“學會了。”
“這麼說你今天直接去了黃金宮?”奧爾梅多說起其他。
“我現在就在宮殿的客房,怎麼了?”
嘩啦——嘩啦——
隔壁浴室傳來一陣清晰的水聲。
奧爾梅多稍微停頓,說道:“如果雷蒙德大領主是財富女士的虔誠信徒,我擔心這是在隱喻羔羊之意……”
“什麼意思?”
“就是——”
“莎琳~輕輕地~在草地睡去~”
浴室飄來溫柔的哼唱,有一些好聽。
奧爾梅多沒法再視而不見:“我打擾到你們了?”
“呃……沒有,我們繼續。”
“羔羊是財富教會——”
“微風吹拂着嫩芽~和她的衣襬~”
再次被打斷,奧爾梅多閉上嘴:“需要我給你些時間嗎?”
“給我三秒鐘。”
安南站起來,迎着霧氣之中望來的黑寡婦的期待走到門前,伸手關上了門。
“你繼續說。”
安南迴到傳送門前。
奧爾梅多好笑地看着安南,繼續說道:“財富教會有這樣一個故事,女士在凡塵行走時被一個無信者接待,提供熱水洗漱,並許諾會屠宰羔羊。結果到了晚飯時間,無信者磨刀霍霍向女士,並說她就是羔羊。”
故事的結尾依然是老套的“展現神蹟後,無信者信奉了女士”,不過這個故事倒是隨着時間推移,變成了教會內的一種隱喻。
“看來他們來者不善啊……”安南自言自語。
“你纔是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