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怎麼做？我幫你們回去？還是……”
言洛辰不厭其煩地說着自己的猜測，觀察劉寅的反應。
劉寅似乎被言洛辰說得煩了，再加上心裡擔憂大當家那邊，於是將顧瑾曜的打算說了出來。
言洛辰薄脣緊抿，面帶寒霜，好半天才咬牙開口，“原來是他！”
顧瑾曜真的是上都派來的，這麼久以來顧瑾曜在州南吃喝玩樂，他都差點放鬆警惕了，沒想到顧瑾曜私下裡竟然和海匪搭上了。
“你放心，只要我們沒事，你就不會有事。”
但要是他們出事了，言洛辰就不一定沒事了。
說完，劉寅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略帶涼意的聲音叫住了他。
劉寅回頭，看向坐在地上的俊雅青年。“還有什麼事？”
“我沒想到，你們居然會相信顧瑾曜。”
劉寅皺眉，“什麼意思？”
“不說顧瑾曜這個人品格怎麼樣，單說赤狼軍。赤狼軍平定西境，是豐國的英雄，他們殺了多少馬匪我不用說，你覺得他們會看上滋擾百姓、燒殺搶掠的你們？顧瑾曜這是想逼得你和水軍鬥起來，他好坐收漁翁之利。你知道現在州南城有多少赤狼軍嗎？恐怕你們這邊剛和水軍打起來，那邊赤狼軍就打着剿匪的旗號把所有人都殺了！”
劉寅瞪大了眼睛看着言洛辰，嘴脣顫抖，“這，這……這些都只是猜測……”
他們願意幹這一票，是顧瑾曜的話誘惑力太大。
再加上他是赤狼軍的人，他們天然性的崇拜，也忘記了雙方巨大的身份差異。
言洛辰看着劉寅，被綁在身後的手緩慢地動着。
“是，我只是猜測。但是這個猜測的後果呢？是搭上兄弟們的命成爲上都皇權的犧牲品。”
言洛辰眸含冷霜，眉色清俊的臉龐，沒有絲毫笑意，彷彿只是用冰冷的雕刻刀，刻畫出來的冰雕。
“劉寅，我和你們的交易一直是互利，大家曾經都是州南人，我也不願對你們趕盡殺絕。可是顧瑾曜不一樣，他要把州南所有的勢力從上到下都清理乾淨的，你覺得他真的會留下你們嗎？你們與虎謀皮，被人利用，最終只會鳥盡弓藏。”
劉寅搖着頭，彷彿一瞬間身體的力氣被抽乾，他煩躁地在言洛辰面前走來走去。
周圍有些海匪也被言洛辰的話說得慌了神，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劉寅被鬧得頭疼至極。
“閉嘴！”
劉寅大吼，巖洞內瞬間安靜下來，只是海匪臉上的驚慌一點都沒少。
“放了我。”
清潤的嗓音在洞內迴響。
隔着幾個海匪，言洛辰的視線精準落在劉寅身上。
“放了我，讓我去攔住水軍，你們派人把州南城的兄弟撤回來。”
“不行！”劉寅斷然拒絕。“萬一你也是騙我們的呢？你只是想逃出去，到時候我們手裡可就一點籌碼都沒有了！”
“籌碼？劉寅，你自己想想，這麼多年 我可曾虧待過兄弟們，可曾傷過你們一個人？我希望州南一直像這樣做個三不管地帶，我不希望州南歸附上都，至少在這一點上，我和顧瑾曜是敵對的。”
劉寅有些猶豫，“萬一，萬一顧世子不是騙我們呢？”
言洛辰覺得這些海匪真是在州南作威作福昏了頭了，他忍着怒意，緩緩說道，“可是萬一他是呢？你放了我，我把兄弟們送回來，再不濟也不過是和原來一樣。可是你們若是繼續和顧瑾曜合作，你們最後到底能不能留下命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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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洛辰狹長的鳳眸幽深至極，猶如黑藍的大海，靜靜醞釀着風暴。
他每年花大價錢養着這些海匪，水軍那邊也打過招呼，就是想把這些海匪作爲言家的一個底牌，將來州南來軍也能利用他們給言家留出一絲喘息之機。
沒想到顧瑾曜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掀了他的底牌。
還引得這些海匪掉頭對着他。
若不是萬不得已，他真的不想毀了這顆棋。
劉寅握緊了拳，乾瘦的臉上滿是糾結，末了，他還是決定堵着一把。
他們手裡握着言洛辰，至少州南三大世家都不敢輕舉妄動。水軍出來救言洛辰，他們就能佔領水軍營地。
水軍駐兵海邊，他們到時候就算守不住，也能搶些兵甲武器，到時候退回沙嶼島，佔據天險地勢，也能擺脫水軍。
至於赤狼軍，那是陸地軍隊，水戰說不定不如他們。
想着，劉寅吩咐海匪看住言洛辰，轉身離開。
言洛辰看着劉寅離去的背影，鳳眸含冰。
他感受了一下已經鬆緩的繩子，小幅度地動了動僵硬的手臂，讓血液流通。
小時候言洛辰腕上戴黑曜細鐲，是如玉君子。
掌家後，他開始戴銀鐵細鐲，那是州南能工巧匠製造的最靈活的腕間刃。
幾個看守的海匪對柔弱的大少爺沒有警惕，他們三三兩兩的站着，直到一個海匪不經意間對上了言洛辰的眼睛。
不帶一絲情緒的黑瞳暗沉，如同波濤洶涌的海浪，肆虐恐怖。
同時，海匪發現了言洛辰身上散開的繩子，心裡一驚，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細長的銀光閃過，脖間一涼。
海匪捂住脖子，手上滿是濡溼，他難受地張大嘴，最終無力地倒了下去。
劉寅站在議事大堂內，面前掛着州南海域圖，旁邊站着幾個海匪。
“軍師，大當家那邊傳回消息，水軍出海了，咱們的人已經佔領了營地。”
“那軍師，現在怎麼辦？”
劉寅看着圖上標註的州南水軍營地的位置，有些心不在焉。
“先等等吧。”
忽然，巖洞內迴響着悶哼，議事堂內幾個海匪皆握住手中武器，回頭朝着入口看去。
劉寅也回頭，只是他剛看清走進來的白衣公子，凌冽的寒光刺來，強大的衝擊力把他震退到巖壁上。
他楞楞的低頭，一柄長刀自他胸口穿過，他眼神茫然地大口大口地吐出獻血，呼吸一點點流失。
“軍師！”
海匪們悲痛地看着面前的慘景，他們回頭惡狠狠地看向言洛辰。
一身白衣的俊俏公子，身上染着點點血跡，仿若仙人墮落 成爲地獄厲鬼。
海匪心中有一瞬間的恐懼慌亂，但很快握緊刀衝上去。
“媽.的，老子殺了你！”
不過一個文弱少爺，能有什麼本事！
言洛辰眼神毫無溫度，柔軟的短刃在修長的指間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