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妻子
時間飛逝,不知不覺中,又過了半個月。爲了一種好奇心使得他們相互交往起來。
人的生命中常常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似乎在冥冥之中操縱着一個人的命運,使你無法抗拒這種潛隱的,看不見的巨大力量。
有時候人做某一件事,身後似乎好像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後面推着你走似的,從而左右着你,使你欲罷而不能。而且,一個生活中偶然的小小事件,一個輕微的毫不引人注意的舉止或許就會引起生活中的一連串的變故。
那一天,蘇曦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給他打了個電話。當然如果是一個普通的電話也就沒有什麼,可是,那個電話他並沒有告訴蘇曦,是她無意之中得來的。可能是好奇心在做祟,使她辦了一件傻事,闖入了景寒的世界。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蘇曦就後悔了,那端傳來的是景寒冷酷的聲音,緊接着語調發生了變化,他厲聲追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個號碼的?我要跟焦凱講話。”
蘇曦呆住了,沒想到景寒發這麼大的脾氣。她支吾着,喘噓着,無力地辯解着:“不,景寒,我不是有意的,事情是這樣的……”蘇曦越想解釋就越解釋不清,她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起景寒才能明白。
沒等蘇曦說完,景寒就毫不留情地斬斷了她的話。他從牙縫裡一字一句地殘忍地挖苦道:“焦凱和我說起過你,他對你很不錯,你爲什麼瞞着他給我掛電話?你是什麼意思?”不等蘇曦解釋,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這話像刀子一樣紮在蘇曦的心上,她一陣顫抖,淚水洶涌而出。她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前卻已模糊了。她快撐不住了,從來沒有人這麼深地刺傷過她,她的心在滴血,她的自尊心遭到滅頂的打擊。瞬間她窘得說不出來話,她覺得受到了莫大的污辱。她沒想到景寒會說出這麼傷人的話。蘇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放下話機的,她想象着景寒犀利的眼神,咄咄逼人的神態。
景寒誤解蘇曦了,他以爲蘇曦是那種輕佻的女子。他知道自己對女人很有吸引力,進而就認爲蘇曦跟別的女人沒有什麼不同,也是想誘惑他,勾引他。他不想在這段時間裡接觸到女人,對於觸犯他規則的女人,他更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天哪,真是冤枉死了。難道在他的眼裡,自己真的是那種沒有道德觀念的女人嗎?”蘇曦本來可以把事情說清楚,景寒卻一點機會也不給她,就指責她揹着老公……雖然不是這麼說的,但是會說的不如會聽的,誰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蘇曦以爲自己夠堅強,夠勇敢的,沒想到,他才短短几句話,就像鞭子似的抽在她的心上,霎時,她就被抽得遍體鱗傷。
“他憑什麼這麼說我,他了解我嗎?我從小到現在從來沒被人這麼凌辱過,包括焦凱。他算什麼,他只是焦凱的朋友。”蘇曦氣得渾身發抖。“自己以後如何才能面對他?”一種寒冷的感覺,一種擔心頓時層層地包圍了蘇曦。她雙手緊緊地抱着自己,眼底裡寫滿了脆弱。她害怕這事被人知道,由此看不起丈夫。她只是出於好奇,可別因此連累了丈夫也跟着受辱。
此時蘇曦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果不其然,只一會兒,丈夫就打來電話,他用充滿責備的語氣教訓道:“你怎麼隨便亂打電話,你是怎麼知道這個號碼的?”
蘇曦幽怨地答道:“是我無意之中在你的小本兒上發現的。我只不過是想證實一下這是誰的電話號碼,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幾個破錢嗎?他以爲天下人都跟他一樣,只對金錢感興趣,他以爲他是誰呀!比他官大的人我都見過,裝什麼裝?他是XXX哪!”
蘇曦可算找到了出氣筒,她越說越氣憤,不由得流出了眼淚,並威脅丈夫道:
“以後別在我
面前提他,看他那氣急敗壞的樣子,一點修養都沒有,平時讓你誇得又是有涵養,又是有氣度,屁!純粹是個狂傲之徒。他在我面前的良好形象已經蕩然無存。”蘇曦還想繼續數落,只聽對方收了線,只好做罷。
今天的早餐吃得格外沉悶。蘇曦精神頹喪,一臉失魂落魄地上了餐桌,不時聽到她長吁短嘆,偶爾還投給焦凱不諒解的眼神。
焦凱知道蘇曦爲這事心中還有氣,他陪着小心:“媳婦,你怎麼沒完沒了,我又沒說你什麼?你幹嘛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自己折磨自己!”
蘇曦帶着黑眼圈賭氣地說:“你交的是什麼朋友,這麼點小事就大發脾氣,我想他也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你還把他捧得像個神,真不知你那眼睛是怎麼長的,你還要跟他合夥做買賣,他有錢又能怎樣?你不能指望他,還得自己奮鬥,誰也不能依靠。你跟他在一起做事,如果哪方面做得不如他意,他能容你嗎?看那架式也不是善良之輩,你小心點。”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別給我添亂就行,我心裡有數。”焦凱自信地說。
焦凱畢竟是他的丈夫,她不想過分爲難焦凱。出於關心地問道:
“你昨晚幾點回家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半夜回來的,沒敢到你那屋睡,怕吵醒你再跟我沒完,不讓我睡覺,跟我理論。我一想你也不會善罷干休,惹不起,咱躲得起,我想天亮再跟你說吧!”焦凱實實在在地說着。
“昨晚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睡不着,總覺得有點委屈,我覺得他是看不起你,才那樣待我,可能你回家時我剛睡着。”蘇曦邊端菜邊說着。
“景寒不是像你說的那種人,他不懂也不會處人際關係,他不重視這些,只是他前幾天的一樁生意賠了不少錢,心情不太好;另外他不喜歡別人打擾,他沒有把電話號碼告訴過你,你就冒昧的給他去電話,因此有些生氣。慢慢地你跟他處長了就知道了,他其實不是特愛計較的人,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忘記了,你不用往心裡去,吃飯吧!我還得上班,不跟你說了。”
焦凱瞭解蘇曦,知道她是缺筋少骨之人,怨氣發泄出去,心裡也就平衡了。她其實是位非常能包容人,同情人,理解人的好人,沒有過多的心眼,又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人,得理不讓人,處處計較,只要是說開了,她就會沒事的,用不了多長時間她就會徹底地忘記這件事,就會一如既往地熱情真誠地待人。
突然,電話鈴聲打破了沉寂的氣氛。
“我來接。”焦凱放下飯碗,走向客廳。
“你好。”焦凱拿起話筒,“景寒啊,吃飯哪,沒事,好,好,沒問題。一會兒我馬上過去,你等着我。”
他把電話一掛,三口兩口就把剩下的飯吞到肚子裡,然後對蘇曦交待說:“晚上別等我,我可能回家晚,或者不回來了。”邊說邊進到屋裡,拿了車鑰匙,急急忙忙地走出了門。
日子無聲無息地流逝着,不知從什麼時間開始,蘇曦與景寒之間變得不那麼尖刻與對立了,真是不打不成交。蘇曦經常同景寒、焦凱他們一起商量做生意的事,通過一段交往,蘇曦漸漸地忘卻了他們之間的不愉快;而時間一長,景寒也知道蘇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種人,而且性格像個男人,不計較小事,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說話隨心所欲,怎麼想就怎麼說。有時蘇曦遇到了什麼難題或有拿不準的事,就直接請教景寒,景寒這方面非常有經驗,什麼事蘇曦只要一說,他馬上就能拿出辦法來,不像焦凱,蘇曦一問他什麼事,焦凱就顯得極不耐煩,總是教訓她說:“工作上的事自己解決,別總煩我。”由於他們不時地通電話,於是無形之間縮短了兩人的距離。
蘇曦把自己當作男人一樣跟景寒交往,而景寒則把蘇曦當作朋友的妻子
,互相之間都沒有任何想法,因此日子也過得格外愉快。慢慢地他們在一起變得無話不說,蘇曦漸漸地佩服起景寒來,不是單純看他有錢,而是認定他非常有頭腦。他們在一起可以談論任何話題,互相間都放得開。
有一次在電話裡聊天,景寒告訴蘇曦他的一些往事。
他用那種低迷溫存的嗓音娓娓地訴說着:他的妻子比他小六歲,非常漂亮。他們是經別人介紹相識的。那天,她穿着一件白色無袖背心,白色貼身絲質長褲,頭髮高高的在頭上盤了個髻,在耳鬢垂下一些髮絲,整體造形給人一種高貴、優雅的淑女感覺。景寒對她一見鍾情,這是因爲她符合他的標準:溫柔美麗,成熟嫵媚,高雅大方。當時,他心裡流轉着千百種高興的感覺,於是,他就拼命地追求她。那時候,他心裡只有她,天天約會,早上接,晚上送,終於把她追到手,害得自己掉了一身肉不算,還差點累出了肺病。
蘇曦聽了,故作驚訝道:“有這麼嚴重嗎?你是不是經常喜歡用這種幽默的言語?”
景寒豪邁低沉地笑了幾聲,又繼續說道:“你聽說過嗎?做父母的都不喜歡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太帥的男人。男人太帥容易走桃花運,萬一弄不好,天天鬧家庭革命。”景寒他在變相地誇着自己,他對自己的男性魅力可以說是充滿了信心。
“嗨,嗨,留着讓別人去誇吧!”蘇曦說道。
景寒道:“沒誇,她父母真的這麼想的。”蘇曦知道男人都喜歡把自己過去的歷史描繪得過於輝煌,特別是喜歡把自己的前妻描繪得如何漂亮、賢惠,由此想到歷史上的一些美人,如韶蟬之流,也不過是經過歷代文人筆下加工,才變得愈加美麗起來。真正的貂蟬又有誰見過?倘若歷史能夠復原,人們可能會大吃一驚,美人原來不過如此。
蘇曦不由自主地流露道:“你挺有超前意識,在那個年月找一個小你六歲的女孩,還真是不多見。聽你一說,你們倆應該是很般配的嘍,真應了那句歌詞,‘你瀟灑,她漂亮’。”
景寒笑着說:“若是稱讚我,那我就不客氣的接受了。”通常人都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聽好話,就算是美麗的謊言也是喜歡聽,況且蘇曦是真心誇他的呢?
景寒又接着說:“可是我們也有矛盾,記得有一次我差點掐死妻子。”他開始低沉的、慢慢的述說起來。
景寒的思緒飛出很遠很遠,一直飛到十年前那幽暗的記憶長廊,思緒把景寒飄到十年前的日子……
一根菸燃盡了,接着又是一根菸,反反覆覆地看着牆上的時鐘,景寒終於按捺不住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走到陽臺,遠望着黑黑的街道。
她該不會又是跟那個小白臉出去的吧?一定是他,那個居心不良的傢伙,否則,就憑妻子一個人,怎麼有辦法瘋到這麼晚還沒回家?可惡!如果她真的跟那個小白臉出去,自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該死!爲什麼自己老往壞處想?就不能對她多那麼點信心嗎?
景寒不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男人,可是對妻子,他卻多心得連自己都快受不了。他和妻子姻緣不是很順利的。因爲妻子在他之前跟一個男孩非常要好。是她的父母極力反對,才破壞了這樁美事。最近,妻子經常跟這個“小白臉”在一起,他們經常出入舞廳和飯店,有許多人告訴景寒這一切,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這一切令他受不了,使他發怒,他喜歡什麼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夜深了,滿天星星,他從遠遠的拐角處看見妻子和那個小白臉男人,妻子的身影他再熟悉不過啦。他想疾步跑到樓下,當場抓住他們兩個人,可是,還沒等他走出門去,就看見那個男人跟他的妻子揮手告別。景寒只好坐在家中死等。屋裡烏煙瘴氣,茶几上的菸灰缸裡全是菸蒂,可想而知,他現在的心情有多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