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事態的發展越來越嚴峻,趙禎終於下令,責令包拯與唐介即刻審理此案,把案情公佈天下。
“事情發展到現在,孔家必滅,從此以後,天下只有孔夫子,而無孔家。”
未央品着蘇州名茶碧螺春,一邊品茶,一邊對王安國說道。
王安國滿頭大汗,渾身汗如出漿,神情十分惶恐。
未央在蘇州主張江南大局,合縱連橫之下,偌大的江南,竟然沒有什麼反對的聲音。
更爲讓他驚恐的是,未央的所作所爲,竟然一點都不瞞着他。
他們相處時間並不長,但是未央似乎就看準了他了,每做一件事,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流露一點給他,到最後乾脆也不隱瞞了,直接就和盤托出。
“平甫兄,令兄是什麼意思?”
未央的笑容在王安國眼裡如同惡魔一般。
“家兄言道:讀書讀的是道理,敬的先賢,不是先賢的後人。所以家兄認爲孔家是真是假無所謂,既然他們成爲天下大害,除去便是了。”
未央讚道:“介甫兄果然至誠之人,小弟佩服。”
王安國沒好氣的道:“你才十三歲,能不能像個正經孩子一樣,不要天天怪言怪語的,像個老頭子一般。”
未央不由莞爾,王家人也不知道都是啥基因,他們家的人,都生的俊美,而且都是爲政的高手,王安國也不例外,這傢伙在歷史上可是理財小能手,這種人才,未央自然不會放過,而且與王安石有了一些關係,搞不好能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
王安石就是頭倔驢,不給驢拴上繮繩,很容易出問題,比如現在的范仲淹,就是四面樹敵,離敗退不遠了。
王安石比范仲淹更甚,面對的問題更大,甚至可以說,王安石直接導致了北宋的滅亡也不爲過。
范仲淹已經沒有辦法阻止,所以未央只能傾盡全力的補救,只要幹掉孔家,東南和江南,都會受到極其微弱的影響,就算是開封周邊權力中心損失慘重,也能補救回來。
而且未央有一種坐看范仲淹倒黴的竊喜感,范仲淹是忠厚君子,對付滿朝的老狐狸,早晚會栽跟頭,就算是皇帝再護着他也沒有用,這是必然的事情。
蒐羅名人,似乎已經成了未央的一種愛好,看到歷史名人,就忍不住想要結交一番,很是熱心。
對於某些雖然有瑕疵,但是依舊對大宋有貢獻的人,未央都不願放過,更何況范仲淹、王安石這種人。
不過對於某些罪大惡極的,未央還是持冷漠態度的,比如孔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說你不好好做你的文宗,非要跑出來攪風攪雨,還惹到了未央的頭上,這不是作死嗎?
瞭解未央的人誰不知道,這小子對自己人那是掏心掏肺,但是對外人,尤其是對有敵意的人,對不起,平安無事還好,要是雙方有了齷蹉,那對方肯定要倒黴。
“平甫兄,過些日子,想來孔家之事就要結束了,你不想親眼看看?”
王安國拱拱手道:“謝了,與你認識這幾日,一日三驚,還是敬謝不敏了。”
未央不滿道:“好歹我也是錦衣衛指揮使,大宋有品階的官員,你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
王安國咬牙切齒道:“好你個未央,我這時候覺得,當時遊園,搞不好就是你故意尋到我,故意念一首歪詩,讓我上當的。”
未央笑道:“平甫兄說笑了,我對天發誓,那次是真的偶遇,不過聽聞平甫兄是王家人,所以才起了結交的心思。
平甫兄捫心自問,這幾日我可有對你有任何隱瞞?事無鉅細,可都是和盤托出,咱做人要講良心啊。”
“哼!”王安國哼哼唧唧道:“說吧,這幾日你刻意交好我,我自然知道,你對我的好,我銘記在心,你到底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做?”
未央搖頭道:“平甫兄說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相交,乃是君子之交,自然無所求。”
王安國將信將疑,這小子就是個妖孽,揮手間風起雲涌,竟然能指使江南諸多世家還有那些大富商爲他所用,太彪悍了有木有,要說他對自己無所求,王安國一點都不信。
還別說,未央真的對王安國沒有什麼想法,這幾日兩人相處下來,甚是投緣,未央只是想交個朋友罷了。
“唉,算了!就當我交友不慎吧。”
王安國也是個灑脫的人,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情。
“不曾想天下文華匯聚之地,竟然落得個如此下場。”
未央笑道:“先秦諸子百家,儒家不過是其中不甚起眼的一家,及至漢武帝獨尊儒術,董仲舒排除異己,吸納各家思想,這纔有了漢儒。
但是若是論強國富民,儒家卻不是合適的,無論是墨家、公輸家,兵家、法家、縱橫家,在治國一道,都比儒家來的合適。
當然,這是先秦時代的理念,時代在進步,那些思想未必就適合大宋。
儒家也是如此,不能與時俱進,說什麼萬世不移之道理,簡直就是歷史的倒退。
我們的祖先賜予了我們文字,賜予了我們五穀,賜予了我們獨立思考的能力,不是讓我們遵從什麼萬世不移的,而是讓我們開拓進取,延續華夏文明,延續華夏血脈。
所以儒家,必須重新改革,讓儒家適合時代,適合我們現在的國情國策。
沒有什麼萬世不移之道理,有的是華夏億萬百姓共同努力,打造出一個煌煌大世。”
未央慷慨激昂,王安國膽戰心驚。
離經叛道,這纔是真正的離經叛道!
未央竟然直接否定了儒家,認爲儒家應該轉變。
歷代文人都堅信,四書五經之中,經史子集之中,有治國大道,能治理國家,萬世不衰。
但是自從儒家秉國以來,何來萬世不衰之王朝?無論是哪個朝代,都逃不過興衰,似乎已經成了定律一般。
由此看來,儒家所崇尚的萬世不移之道理,實在是子虛烏有,只是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