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雅蘭眼神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眼神微閃,低聲道,“一直以來,你都在爲我付出,可是,我什麼都不能爲你們做,你和爸媽從來都不欠我的,是我欠了你們纔對,你們做得越多,我的心裡,就越不好受,總覺得,我的出現,打亂了你們的生活!”
她是一個累贅,從一開始就讓歐家因她不得不卸下很多,爲了她的事業,歐雅琳放棄了從小就入駐心裡的執念,毅然爲她撐起O&D國際,爲了她能夠減輕壓力,歐天博夫婦幫她照顧女兒,爲她操心勞累,特別是孟錦雲,曾經一把手術刀,救了她幾次生命,還每天擔心她。
她的突然出現,從未給他們帶來任何好處,甚至,還經常麻煩他們。
這個家庭,是她曾經做夢都想要的,也是她最大的奢望,慈愛的父親,溫柔的母親,甚至,還有一個那麼優秀的妹妹,這些,都是她流落M國七年,得到的最珍貴的,二十七年的人生裡,這七年,纔算是於她而言,最完整的。
沒有利用,沒有算計,也沒有欺騙,她甚至慶幸,慶幸這一切,慶幸當年她所有的堅持。
感激蒂蘭,把她帶到歐家。
“姐!”歐雅琳搖頭,急切道,“你別這麼說,你沒有打亂我們的生活,是你自己從不知道,你的到來,我多開心,爸媽多開心,我不能成爲他們最貼心的女兒,可是你做到了,爸媽總說,你是他們最大的驕傲,不管怎樣,自從你的出現,這個家才溫暖,我纔不孤單,是你讓歐家擁有今天的地位,也是你成就了今天的我,你也說我們是姐妹,那麼,我做的一切,都不算什麼!”
她從不後悔,當年走上這個位置。
從小,父母忙於工作,到處奔波,一家人四處分離,她的生活,就像是爲了父親的期望而存在,從小耳濡目染,父親的耳提面命,她走上了父親的路,她總覺得,她要和父親一樣,做一個最優秀的律師。
她還記得,那一年,她不滿二十歲,也是在這個醫院,那時候媽媽還在這裡上班,她見到了姐姐。
那時候,還不是姐姐,只知道,她是蒂蘭命人不惜代價找到的人,就這樣躺在加危病房裡,奄奄一息,母親的焦慮和心疼,蒂蘭的憤怒和擔憂,伴隨着那個人的垂死掙扎而存在。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她。
戴着氧氣罩看不清長什麼樣子,又不能靠近,只知道,她和自己差不多大。
後來她醒了,再後來,她成了她的姐姐,父親母親很喜歡她,那難以掩飾的喜悅,彷彿得到了世界上最完美的禮物。
母親說,那是緣分,他們歐家不是沒有能力去多養一個女兒,可是,她卻莫名其妙,對這個女孩很喜歡。
她懷着孩子,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究竟是誰,在她的身體裡面,被注射了一些不知名的毒,本來因爲她的身體和大動胎氣,根本就難以存活,母親拼盡全力,保了她和孩子。
再後來,很長時間的,她們相處,她很好,不管是對爸媽還是對自己,都真心相待。
七年的相處,哪怕沒有血緣關係,都不重要了,她是她的姐姐,她是她的妹妹,這樣的親情,珍貴,且無價,只由時間沉澱!
她不知道她的過去,從不相問,也不去調查,只知道,她很排斥,從不會去提及,媽媽知道,可是,媽媽說,讓她不要問,每個人,都有一段不願爲人所知的往事,所以,她從不去問。
但是,漸漸的,她就明白了。
歐雅蘭聞言,緊緊的咬着脣,看着歐雅琳,沒有說話。
隨即,一行淚水,滑落臉頰。
滴落在衣服裡。
她笑了,也哭了。
歐雅琳見狀,有着急了,想要擦去她的眼淚,“姐·····”
是她說錯了什麼?
歐雅蘭抓住她的手,沒有讓她擦,可是,歐雅琳看到她的手上厚厚的紗布,連忙問道,“你的手和這些傷怎麼回事?是誰做的?”
歐雅蘭聞言別過頭,低聲道,“你別管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說完,艱難的轉着輪椅出去。
歐雅琳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擔心。
她還沒告訴自己,她爲何受傷的呢。
傷的那麼嚴重,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關上門,歐雅蘭坐在門外,僅隔着一門之隔,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門口走站着許多保鏢,還有歐天博夫婦和黎靜等人。
孟錦雲手裡還有剛剛出去買回來的食物,看着歐雅蘭出來,連忙上前,急切地問,“怎麼哭了?”
“是啊,你們說了什麼,怎麼哭了?”歐天博也很擔心,看看門口,又看看她,溫和的臉上,還有絲絲擔憂。
孟錦雲連忙給她擦掉淚水,歐雅蘭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臉色又蒼白的嚇人,讓她陣陣心疼。
歐雅蘭捂着孟錦雲幫她擦淚的手,微微搖頭,輕聲道,“沒事,媽媽買了什麼?我肚子餓了!”
孟錦雲莞爾道,“你最喜歡的粥點,先吃着,晚上,媽媽親自給你熬!”
“好!”
孟錦雲轉頭看着歐天博,輕聲道,“你先進去陪陪琳琳,我去給蘭蘭換藥!”
歐天博點點頭,“去吧!”
又她在,歐雅蘭就不用擔心,可是,歐雅琳還不知道怎麼樣。
不知道怎麼樣。
孟錦雲推着歐雅蘭想要走向旁邊的休息室,歐雅蘭對着黎靜道,“看好那個人,等一下我再去看看!”
黎靜點頭,沒好氣道,“管好你自己吧!”
下飛機到現在還沒緩過來,也不怕等一下兩眼一翻!
歐雅蘭淡笑,隨着孟錦雲離開。
休息室裡面。
孟錦雲讓歐雅蘭吃完東西,才幫她換藥。
傷口正在癒合,但是還是有些嚇人,特別是肩膀和小腿的槍傷。
“是誰做的?”孟錦雲問道。
歐雅蘭想了想,道,“您就別管了,反正以後不會了就是了!”
安東尼亞的事情,是個意外。
孟錦雲知道她不想多說讓自己擔心,也不多問,秀眉微皺,看着歐雅蘭的肩膀上的傷口,輕輕的塗着藥水,輕聲道,“等癒合了媽媽給你擦一些祛疤的藥,過兩天我們回無憂島,我再給你擦一些祛疤的藥,不然得留疤了,你的這個皮膚本就和別人不一樣,前幾年才做的手術,這次受傷也不知道會不會造成什麼後果!”
她的皮膚,是後來手術整合的,當年傷了那麼多的皮膚,不知道動了多少刀子纔好起來,這次的傷口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果。
歐雅蘭淡淡一笑,擡眸看着孟錦雲輕聲道,“你別擔心了,我又不是紙糊的,大不了有點疤我讓人除掉就是了,不過說來,都這麼多年了,應該不會了!”
又不是剛剛下手術檯的時候。
“你倒是一點都不上心,哎,算了,說了你也不聽!”孟錦雲無奈的話出。
歐雅蘭淡笑不語,但是,足可見,她心情沒有那麼壓抑了。
“對了!”孟錦雲再次開口,“你打算怎麼處理琳琳這次的事情?如今,琳琳也已經這樣了,她不讓我們對那個男人做什麼,可是······”
可是,他竟然敢對歐雅琳做出這樣的事情,就算不殺了他來泄憤,也不能這樣不了了之。
“那您覺得該怎麼辦?”
孟錦雲道,“你爸爸本來想要殺了他,可是,畢竟琳琳不讓,我就沒讓他動手,不過他氣不過,把溫銘博打了!”
歐雅蘭聞言微微詫異,挑挑眉,“不是有保鏢麼?他跟着動什麼手?要是溫銘博還手了豈不是傷了他?”
孟錦雲無語了“你這孩子······”
歐雅蘭握着她的手,無奈道,“媽,您的善良我都懂,可是,溫銘博敢傷害琳琳,他死不足惜,您沒必要憐憫他,再說了,如果不是幸運,哪知道琳琳會不會摔出什麼好歹?”
孟錦雲是醫生,自然,醫生的眼中,生命無價,也有着常人都理解不了的善良,可是有時候,這樣的善良,是不行的。
孟錦雲微微低着頭,沒有說話。
歐雅琳是她的女兒,確實,對溫銘博的做法,她極爲生氣,確實,溫銘博不該得到諒解。
就像當年那些傷害蘭蘭的人一樣,她嘆息生命的可貴,卻也終究明白,他們該死!
溫銘博被索麗關在醫院裡的一間病房裡,守着保鏢,除非溫銘博敢不要命的跳樓,不然肯定出不去。
就算他真的敢跳樓,估計也逃不出醫院。
這是歐家的地方!
索麗已經查清楚了溫銘博的大概情況。
出生於一個挺富裕的華裔家庭,家住在華盛頓,而且家裡經營一家上市公司,六年前在原本在哈佛唸書,五年前和歐雅琳因爲一次意外相識,比之之前追求歐雅琳的那些人不一樣,一直追着歐雅琳不放,甚至不管歐雅琳多淡漠,他都努力的討好。
後來,畢業後,他們在一起了,那時候,他們才認識了不到半年。
溫銘博不繼承家裡的事業,反而當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律師,走到今天,成爲北美很有名氣的律師,這些年,一直都沒有任何的戀情傳出,卻和歐雅琳暗地裡是戀人。
如果是按照兩人的家世,現在的歐雅琳,是溫銘博遙不可及的存在,他卻一直穩定着這份戀情,甚至,不惜年三十多還沒任何的男女關係,但是,兩人幾乎不怎麼見面。
歐雅琳的性格,她知道,對很多事情都是很堅持的,更何況是感情,可是,溫銘博······
“據我們的調查顯示,他是一個很自負的人,也很高傲,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可是,卻對二小姐極爲不同,幾乎是處處隱忍讓步,可是,按照一個男人的做法,他對這段感情,並不像是很上心,而像是在刻意的維持這段戀情一樣,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做到如此剋制的地步,他們已經交往四年多了,只有那天二小姐與他說分手他才如此反常,甚至不惜軟禁二小姐施以強暴,好像不在意,又好像害怕失去一樣!”
站在歐雅蘭身側,索麗恭聲稟報道。
歐雅蘭呢喃着最後一句話,“不在意······又害怕失去······”
確實,對於很多男人來說,對一個女人哪怕再深愛着,只要有了足夠觸碰的理由,就不可能真的忍讓着,能夠忍讓,除非,心裡不在意。
可不在意,誰又願意對一個女人的若即若離和淡漠加以忍讓?
她可不認爲,溫銘博真的愛歐雅琳到了這個地步,因爲他最後,選擇了傷害。
在歐雅琳提出分手的時候,一改面目,而且還以佔有的方式,來對待她。
歐雅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想法,卻又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索麗繼續道,“而且,在這之前,當年讀書的時候,溫銘博原本並不在意二小姐,卻在休學回來之後,就對二小姐展開了追求,並且,主動結識了二小姐!”
懷特家族的能力,查這些事情是很容易的,所以,她很快就查到了事情的始終,甚至,連溫銘博從小到大的資料都一覽無餘,但是,沒必要說那麼詳細。
說重點,就行了。
“畢業後二小姐在洛杉磯一家律師事務所上班,兩人開始了一段時間的戀情,好像過了差不多半年,您就出事了,二小姐也就回來了!”
從那以後,兩人就開始了一段若即若離的戀情。
聽完索麗的稟報,歐雅蘭沒有說話,看着手裡的文件,凝眉。
溫銘博的家庭資產不少,甚至,比他如今當一個律師要好,可是,爲什麼他寧願在這裡做一個律師也不回去?
而且,她實在是看不懂,這個男人,到底對歐雅琳有什麼感情。
愛吧,又覺得不像,因爲他對歐雅琳的樣子,不像深愛,不愛的話,爲何要繼續和琳琳在一起,還害怕失去?因爲害怕失去,所以想辦法留着!
是不想失去這份愛情,還是不想失去這個人?所以會這樣反常?
不想失去歐雅琳!
歐雅蘭忽然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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