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重重、狂風亂作、耀眼難睜。
左小蝶驚恐的閉着眼睛,臉上無一絲血色,劍光瞬間便到,沒有一絲餘地,如驚濤波瀾般便要將她吞沒,很多弟子心中不忍,別過頭去。
左劍鬆揮出一劍後,身子顫抖,目含淚花。
衆人都以爲血濺當場時,人羣中突然躍出一道紅紫色的人影,劃過一道虛影擋在左左小蝶身前。
速度竟比劍光還快。
劍光盡數擊在那人身上,那人被擊的向前踏出四五步,直將發愣的左小蝶擁入懷中方纔止住身形,毀天滅地的劍光消失殆盡,興風作浪的餘波一消而空。
衆人無不大驚,頓時滿殿寂靜,眼光都落在了那紅影之上。
左劍鬆蹬蹬後退兩步,軟坐在椅子上,眼光亦不離那影子。
左小蝶愣了半響,緩緩睜開眼睛,還殘存着極度的驚恐,稍微回過神,卻發現自己被一個健碩的身子抱在懷裡,只看見那人背後是一把巨大的無柄劍。
左小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反將那身影死死的抱住,猶如找到安全港般,再不鬆手。
那人卻“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散落滿地紅花。
不知爲何,衆人均鬆了一口氣,不過眼中的驚奇不退反甚,唯有冰月眼色冰冷,看向別處。
原來危機間,狼楓以身擋下左劍鬆的一劍,而此時體內真氣如驚濤排浪般翻滾,至欲暈去,若不是背後這把大劍將幾乎全部的能量吸收掉,今天他肯定是灰飛煙滅,亦是如此,體內真氣如一波激起千層浪般翻江倒海,痛苦之極。
狼楓感覺懷中一個人將自己緊緊抱着,便想到是左小蝶,不由心中着急,這一着急,真氣頓如千匹戰馬般脫繮而去,橫衝直撞,痛苦更盛,狼楓大驚,不由凝住心神,微調氣息,周身紅光頓起,劍身卻是紫光連連。
衆人靜靜的看着這一切,沒有人上前去查探。
一會功夫,紅紫光淡去,狼楓擡起頭,又突然低頭看着懷中大哭不已的左小蝶,臉色大紅,急忙間想推開左小蝶,伸手但覺少女肌膚,活力無限,心中又是大跳,急忙穩住心神,微微用力,卻怎麼也推不開左小蝶,左小蝶反而抱得更緊。
狼楓尷尬異常。
冰月旁邊走出一名女子,來到兩人身前,道:“小蝶,到師姐這裡來。”不知施了什麼法,將左小蝶輕輕拉了過去,左小蝶又一下子將那女子抱住,又是“哇哇”大哭,那女子看了一眼狼楓,便帶着小蝶退回人羣中。
狼楓碰到衆人怪異的眼光,臉色更是通紅,此時正背對左劍鬆五人,急忙轉身,卻是一個踉蹌,險險跌倒,極力穩住身形後,對左劍鬆五人行禮道:“弟子無禮,諸位師伯莫怪。”
左劍鬆站起來,正要開口,伍劍鋒卻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早早便安排一個人來做擋箭牌,幾個時辰便能找這麼一個弟子,還真是不容易!”
“你、你、你……”左劍鬆聽到這話又重新坐回椅中,口中連喊三個“你”,顯然生氣之極。
狼楓道:“稟告伍師伯,左師伯並沒有指使弟子,是弟子自願行事。”
伍劍鋒呵呵而笑道:“是嗎?以你修爲敢擋下那一劍之威?我正奇怪呢,那一劍端是驚天地、泣鬼神,便將天峰也能削下幾分,左師兄,這又何必呢。”
左劍鬆手上已是青筋暴露。
狼楓道:“伍師伯誤會了,我之所以擋下那一劍,只是想證明,左師伯的一劍我都能擋下,何況左師姐的那一劍,若當時左師姐真打中弟子,也無大礙,再說左師伯及時出現,那一劍並沒有擊中弟子。”
伍劍鋒坐起身,驚訝道:“你就是白天被小蝶攻擊的那個新弟子?”
狼楓道:“正是弟子。”
伍劍鋒又道:“既然如此,那你爲何還爲她擋下這一劍?”
狼楓道:“其實當時弟子只想試試左師姐的修爲,便故意激怒她,讓她出手傷我,實是錯在弟子。”
伍劍鋒一怔,道:“這麼說來小蝶是沒有觸犯門規了?”
狼楓道:“望師伯息怒,這個弟子實在不知,只是錯在弟子,望師伯能則輕處罰。”
伍劍鋒又道:“那我徒弟滄海也能則輕處罰了,爲什麼還要罰他十年。”
狼楓道:“這點滄海師兄倒跟弟子說過。”
伍劍鋒露出笑意,道:“滄海是怎麼說的?”
狼楓道:“滄海師兄說,他資質向來愚鈍,修爲不佳,被師父派去看管日常雜物,他還說,其實他想有更深的修爲,好回報師門,這次左師伯特意給他機會,罰他十年,讓他能借機提高自己修爲。”
伍劍鋒臉色突然變黑,大聲道:“他還說什麼?”
狼楓猶豫一會:“滄海師兄還道,左師伯爲什麼不罰他一百年,要是那樣就更好了。”
殿內傳來一陣低笑聲,上面在坐的另一個男子,更是大聲的笑出來,
狼楓道:“滄海師兄又說,師父平日待他最好,爲人又寬宏大量,所以肯定會爲他能有這樣的機會而高興的。”
伍劍鋒鐵青着臉乾咳了一聲,道:“這個自然,我是很高興的。”
氣氛似乎輕鬆下來。
伍劍鋒突然又道:“若將你背上那把劍拿下來,你可否敢承受我一掌?”
人奇怪伍劍鋒爲什麼如此問。
狼楓道:“伍師伯眼光如炬,若拿下此劍,便是再借弟子一千年的修爲,也會灰飛煙滅,弟子實在不敢。”
衆人大悟,左小蝶也不知何時止住了哭聲。
伍劍鋒又露出奇怪的神色,道:“看你這劍並非什麼仙品,竟將那‘泣天驚地’的一招盡數擋住,當真奇怪。”他將那“泣天驚地”四字說的特別重。
左劍鬆冷笑一聲道:“伍師弟是否想領教領教。”
伍劍鋒道:“豈敢,我只是奇怪那把劍的奇特而已,左師兄爲何如此多想!”
衆人聽伍劍鋒言語中含有諷刺之意,故意貶低左劍鬆的修爲,但還是向狼楓背後的大劍看去:劍身鏽跡斑斑,奇大不已,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劍柄,除此之外是普普通通,不含絲毫仙靈劍氣,卻想不明白,爲何能擋下左劍鬆的那一劍。
伍劍鋒注視了一會道:“你叫什麼名字?”
狼楓道:“弟子狼楓。”
伍劍鋒又問道:“你這把劍卻是何劍,從何處得來?”
狼楓道:“此劍是弟子在一谷中找到,至於來歷,弟子也是不知。”心道:“知道也不告訴你。”
伍劍鋒“奧”了一聲,向在座的幾人問道:“此劍甚是奇特,諸位可看的出它的來歷?”
柳劍虹臉上微有霜意,寒口道:“伍師弟,今天是我門收徒之日,世間珍奇之物又何在少數,區區一把劍你也放在眼裡。”
狼楓聽到“區區一把劍”不由生氣,伍劍鋒卻尷尬的笑了聲,果真不再言語。
左劍鬆站起身來,威態已復,衆人立即靜聲,左劍鬆道:“左小蝶。”
左小蝶大驚,卻生生的答了聲:“爹!”猶如驚弓之鳥。
左劍鬆道:“你用我派仙劍意欲傷害新弟子,故然諸位師伯寬宏大量,饒恕你的罪過,但你也難逃罪行,從今天起,我便收回仙劍天芒,另傳資質優佳弟子,另外,你不可再進藏劍閣。”
聽到天芒劍要另傳資質優佳弟子,一衆人無不激動,陸逸飛臉色微喜,冰月也有微詫之色,左小蝶聽見不再斬去她一臂,露出放心之色,但聽要收回仙劍天芒時,卻露出不願之意,意欲撒嬌,卻見天芒劍已在左劍鬆的手中。
左劍鬆將天芒劍敬放在一旁,沒有傳於任何人,衆人無不失望。
左劍鬆不再提剛纔之事,對衆新弟子道:“你們初到天門,對一些門規之事尚不清楚,以後再由孫鶴爲你們說知。”轉頭對其他四人道:“幾位,你們可看中滿意的弟子,便開始吧。”
衆弟子立即露出緊張之色,上面五人投來目光,大多在狼楓、武桀驁、人風流等幾個弟子身上停留。五人中,除了左劍鬆、伍劍鋒及柳劍虹以外,還有一女名爲花劍癡,另外一中年男子名爲夏劍飛,看起來平和無比,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不過從眼神中透露出深不可測的修爲。
左劍鬆道:“諸位心中可有人選?”
伍劍鋒道:“你是‘大師兄’,你先挑把。”
左劍鬆道:“如此多謝,我便先挑了。”
伍劍鋒啞口道:“你……”
左劍鬆無視伍劍鋒表情,道:“因爲平時門中事物繁多,我無暇教更多弟子,所以只收兩名。”說着便手指狼楓和武桀驁。
狼楓、武桀驁馬上站前行禮,左劍鬆道:“我就收此兩人爲徒。”
伍劍鋒冷笑連連,左劍鬆不再言語,最後人風流以及八名弟子拜伍劍鋒爲師,小珍等七名弟子拜柳劍虹爲師,夏劍飛收得八名弟子,剩下七名則拜入花劍癡門下。
縱觀全局,倒是左劍鬆門下人丁冷落,只有兩人,但左劍鬆卻沒有任何失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