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父子走到一邊輕聲議論了一會兒,表情嚴肅的走到了慕連斯的身邊。只見曲亦緩緩掄起拳頭在他面前晃了晃,得意的一笑正要用力掄下去。慕連斯急中生智,在拳頭落下的瞬間大叫了出來,震得他們耳膜生疼。
“你個兔崽子想死呀!”
曲亦一把拽住他的衣襟,瞪着一雙牛眼。慕連斯傻笑着看看他再瞅瞅曲濟,清了清嗓子說道:“沒找到你們要的東西,就打算殺了我?”
曲濟一聽把曲亦拉到了一邊,立馬換上一張慈愛的臉,爲他整理好衣襟,說道:“怎麼,東西還真在你身上?”
烏溜溜的眼睛一一掃過他們的臉,吞嚥了下卡在喉嚨間的口水。曲濟和曲亦對視了一眼,退到一邊再次交頭接耳了起來。見他們被自己唬住了,慕連斯總算鬆了口氣,張開了被綁縛在身後的雙手,汗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淌。
他知道至關重要的是他們兩父子想從自己身上找到什麼東西,不然這個把戲遲早揭穿。
那邊曲亦的一味點頭之後走到慕連斯身邊,硬是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說道:“快告訴我那東西在哪裡,那樣我們會放你走。”
慕連斯冷哼一聲,不屑的瞥了眼曲亦,心裡卻怕的要死:當我弱智不成,告訴你們就屍骨無存了。
“你!”
又是一記拳頭,慕連斯不躲閃,反倒把自己的臉迎了上去。反正他現在是滾刀肉,誰能奈他何。曲濟無奈的拉回自己的兒子,責備的瞪了他一眼,數落着他莽撞沒腦子。慕連斯在一邊聽着樂開了花,心中仍舊在思量會是什麼東西能讓他倆動自己不得。
曲濟躊躇再三,揹着手站在他的跟前,皺紋縱橫的臉上兇狠的眼眸瞬間盯上他的臉。乾笑了幾聲,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慕連斯,別以爲你失蹤了王會派兵尋找。你盜走了她的心愛之物,王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倘若你交出來,我會給你一筆錢財,讓你遠走他鄉。如若不然,你的下場只有一個。”
慕連斯心頭一喜,他們口中王的心愛之物定然是爍。但疑問隨之而來,爍怎麼可能會在自己的身上。苦思冥想之際,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曲亦推開曲濟站到了他面前,手中明晃晃的匕首閃的他眼睛疼。
“爹,這小子不給點苦頭吃是不會交出爍的!”
曲濟點頭應允他用刑,曲亦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對着慕連斯上下比劃,然後一臉奸笑的對準他的下身陰險的笑。慕連斯只感覺尿道一緊,使勁往後撅了撅屁股,汗水瀰漫在口鼻之間。
“小子,同是男人我肯定知道你是怎麼迷惑住王。今天你若不說出爍的下落,我讓你下輩子彎着腰做人。”
“求人還這種語氣,除非你們不想要爍了。”
慌亂之中隨意扯出了一句話,他們二人相視了一眼,曲亦拿着匕首在他的臉上輕輕擦過。尖銳冰冷的劍身若有似無的掠過他英俊的臉龐,驚出一身的冷汗。慕連斯繃緊着神經一動不動,生恐曲亦手一抖
自己就破相了。
看着他驚慌失色的神情,幾人得逞的哈哈大笑,像在看一出猴戲一般。是可忍孰不可忍,慕連斯突然怒吼了一聲,衆人始料未及的目瞪口呆。感覺匕首已經遠離自己的臉,他喘息了一會兒,整個人耷拉了下來,任憑繩索捆得身體發麻。
“慕連斯,何必要受這種驚嚇和皮肉之苦呢,交出爍就好了。”
慕連斯憤恨的瞪了眼做‘佛口婆心‘姿態的曲濟,心中痛罵他就是一陰險猥瑣的小人。轉念一想他們爲何要在自己身上尋找爍,是王使出的計策?那他自己又該怎麼應對才能保住一條小命。
時間磨人,曲亦打着哈欠倚靠在牆上對着慕連斯痞痞的笑着,熟練的玩耍着匕首。曲濟的耐性被逼到了極點,冷哼一聲牽住了他的視線,混濁的眼睛中殺戮顯露無疑。
慕連斯淡定的一笑,總算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爍的確是我偷得,不過我怎麼會那麼笨,把那麼名貴的東西隨身攜帶。”兩人一聽眼冒金光,立馬換上了一副友善謙和的神情。“你們想拿到爍然後向王邀功,之後肯定會殺死我,我纔沒那麼傻。”
曲亦氣的牙癢癢,差點一拳掄到他的臉上。
“慕連斯,王待你不是真心的,而且這次你盜走爍,王已對你心生恨意,早已下達聖旨要拿你歸案,你……”
慕連斯俏皮一笑,打斷了曲濟的話:“那你們現在就帶着我去見王。”
曲濟咬牙切齒的問道:“看來你是死也不肯說出爍在哪裡了?”
殺機盡顯,慕連斯吃不准他們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來,只能先討好他們。
“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怎麼和你們這些達官貴人鬥呢,不過我現在全身疼痛,再加上又冷又餓,實在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會兒。皇宮本是複雜之地,到時候你們拿走你們要的爍,我拿着我的錢離開就是。”
曲濟思慮了片刻,對着趙六子甩了個眼神。趙六子割開了他身上的繩子,早已麻痹的四肢不聽使喚直直的摔在了趙六子的身上。慕連斯尷尬的笑了幾聲,吃力的想站起來,可手腳乏力不能動彈。
“料你也翻不起什麼大風浪,給我帶回府中去。”
趙六子一把扛起慕連斯,麻溜的向山下走去。曲亦不解的看了眼正在淺笑的曲濟,問道:“爹,爲何將他帶回府中,明明就可以用刑逼出爍的下落。”
望了眼還是稚嫩的兒子,曲濟拍了下他的肩頭,兩人並肩行走在下山的小道中。
“兒子,慕連斯是何許人也,知道交出爍就難以活命,怎麼會那麼輕易說出。再者,叔炎知道慕連斯被囚禁在皇陵這邊,定會派人尋找。倘若我們把他藏在府中,誰人會料想得到呢。”
曲亦恍然大悟,看曲濟的眼神更加欽佩了幾分。可他卻在反覆的問自己,這般算計傾爵是否對得起黃天之上的溪瓏……
桃花樹下枯坐多時,閉眼就是慕連斯嬉鬧俏皮的模樣。疲憊不堪的託着腮幫
子閉目沉思,恍惚間竟然睡去了。天空緩緩飄落白雪,一旁的侍女不忍叫醒她,只有悄悄撐起了雨傘爲她擋去風雪的襲擊。
夢蒼白無力,她猛地驚醒卻忘記了夢的內容。茫然的看着四周,衣服和着汗水貼在肌膚上,每一個毛細孔都擴張着想要呼吸。難受的皺了皺眉頭,望見正從宮外趕回來的桑者,急忙起身向她跑去。侍女們拿着雨傘追了上去,小心的不讓她受一點風雪。
拉住桑者的手急迫的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桑者心疼的撣去她肩頭的白雪,拉着她的手走到一邊的亭子中沉默不語。見到桑者這副模樣,傾爵擔憂的溼了眼眶。她也不明白失去一個慕連斯爲什麼會這麼難過失神,眼淚就那麼不受自己控制的下來了。
受不了她暗自傷神的樣子,桑者咧着嘴脣一笑:“王,看您這神情,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傾爵猛然擡頭看着她,眼中全是血絲。桑者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把今日出宮所見所聞全部告知了傾爵。懸了幾天的心終於可以適當的放下了,長長的舒了口氣喜極而泣。桑者無奈的幫她擦着淚水,吩咐侍女送她回寢宮。
風雪越來越大,在傍晚的時候凌烈的暴風夾雜着而來。寢宮中燭光明亮,正沐浴歸來的傾爵卸下一身的疲憊和寒意鑽進了被褥當中,桑者坐在牀頭爲她端上一杯參茶,拂去她散落在額前的青絲,暗自鬆了口氣。
死寂席捲而來,在空曠的寢宮中迴盪着聲響,一點一點擊碎人心。翻來覆去還是不能入睡,傾爵乾脆坐在牀上盯着牆壁發呆,空洞的眼神不滿了悲傷。窗外淨是風雪肆虐的聲音,吹得人一刻也不得安寧。
“王,炎帝求見。”
詫異此時此刻叔炎竟要見自己,整理了下長髮靠在牀上,對着守夜的侍女點點頭。
身着黑色貂皮大衣的叔炎快速走到牀邊,作揖之後站在一邊注視着她,眼中透着溫柔。揮手讓侍女下去,擠出個蒼白的笑容,示意他坐下。牀旁的凳子上,叔炎正襟危坐,柔情似水的目光讓傾爵如沐春風。
“聽聞王身體抱恙,炎特來請安。”
傾爵寬慰的點點頭,眼睛酸澀的望了眼窗戶,說道:“現在是何時辰?”
“戌時剛至。”
疲憊的眨了眨眼睛,不由咳嗽了出來。叔炎連忙去熱爐那邊倒了杯熱茶,小心的扶起她喂她喝下。緩了口氣後傾爵看着一本認真的他,想起了當年的美好,卻也忘不了他已經變了。一個憨厚和藹的大哥哥在利益和愛恨之中,慢慢走向憎恨和構陷的深淵。
見傾爵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叔炎反倒不自在的憨笑着。七年以來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看着安靜的她,纖長的睫毛如羽扇一般覆在冷豔的鳳眸之上,光滑細膩的肌膚在燭光中泛着光亮。脣雖有些蒼白,勾勒着的弧度卻情不自禁讓人浮想翩翩。
“炎,陪孤聊會兒天吧。”
受寵若驚的凝視着她淺笑的臉,許久,露出了個久違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