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個洞穴的主人,真的會是九幽生物麼?”
從宓兒嘴裡得知的信息,其實已經可以確定此地的異常源於何物,不過本着多重可能的考慮,陳恆還是儘量斟酌。
所謂的先下手爲強,也得確認對手是誰,他不想出現什麼意外,所以這個疑問是必要的!
“雖然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但光從此地遺留的氣息去分辨也不見得萬無一失,只能說這個可能性最大。其他的或許只能等到親眼看見才能下結論,所以我也沒有辦法給你更多的意見。”宓兒語氣平淡的說道。
“這麼說,你也無法肯定咯?”
陳恆若有所思,即便從內心裡已然接受了九幽生物的說法,可他真心不希望是這樣,因爲以往從來沒有與這種生物交過手,多多少少存在些忐忑,加上林昊是死是活還不清楚!
若此地果真是九幽生物的巢穴,出自虛空的它又是如何躲過了仙界的眼線呢?
要知道仙界五大陸不同於下界,能夠在這裡生存的傢伙都是記錄在案的,修者通過飛昇手段,妖獸部分屬於土著,更多亦是前者。
換句話說,不被仙界承認的生物,根本無法立足於這片大陸!
更不用說,被天罰逐出六道,人人得而誅之的虛空邪物。
念及於此,陳恆總覺得這事又不是那麼簡單,其複雜性不僅僅來自於九幽生物的難以捉摸或不好對付,更多的還是這種生物潛藏在此地的不合理性!
“我在想,如果待會來的真的是九幽生物,是否有必要將此事上報?”陳恆略一斟酌,接着如此說。
在他看來,這種舉報應該得到重視,畢竟仙界非閒雜人等能夠擅闖,九幽生物的虛空性質又是極爲危險!
不料此話一出,宓兒倒是嗤之以鼻道:“你想上報給誰?天庭?還是三清?”
她的語氣裡充滿不屑,彷彿這兩者對她而言都十分的憎恨。
陳恆沒有想太多,只是乍然聽聞少女的語氣不善,不由訕笑道:
“你也不要什麼事都想到天道三清上面去好麼?!那也不是現在的我能接觸到的,我只是覺得自己作爲仙界一員,這裡發生如此不同尋常的變故,總得盡一份心力吧?解決麻煩容易,但我只怕後患無窮啊……”
一語甫畢,宓兒有所思。
陳恆說的沒錯,一隻意外發現的九幽生物不足爲懼,遠遠達不到敲醒三界警鐘的地步。然而若是不追查源頭,指不定仙界五大陸還潛藏更多未知的危險存在,那樣的話,可就嚴重了!
“你的意思是,至少讓上面的人有所警覺?”宓兒淡淡出聲道。
“沒錯,我能上報的最高層面乃是九玄天域域主,他好歹也是亞聖一名,我想他說的話,肯定要比我這個九天玄仙更具說服力,若是能夠由他出面,再去通報上層,說不得能夠說服天道之人下界查探一番!”
陳恆言辭鄭重道。
在他看來,這種事情以往不曾碰上也就算了,既然被他撞到,那麼斷然不能當什麼事沒發生過。不是說解決了一時的麻煩,就可以忽略掉的,凡事最重要的還是斬草除根。
他很擔心的一點,那便是最壞的一種可能性。
或許冥冥中,在仙界無數個未知的角落,這種邪惡的生物蟄伏許久。不出世還好,一旦集體出世,那必將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浩劫,其嚴重性甚至不低於虛空入侵,域外天魔入世!
然而他的這種念頭,不及發芽,就被少女一句冷言冷語給打破:
“省省吧,你有那精力,不如好好考慮怎麼使自己變強!你也知道,自己不過就是九天玄仙,仙界強者如雲,真要發生什麼變節,也遠非你能夠左右,我若是你,就不會想那麼多,只管顧好自己,處理眼下!”
此話一出,陳恆剛衝上來的熱血勁瞬間被澆滅不少,雖然少女說的是實話,不過聽起來還真是不舒服!而
要說眼下的狀況,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黑黢黢的環境中,不知上面又過了幾時,他等的時間有點長了!
“怎麼還沒回來?這生物狩獵的時間也太長了吧!而且,這種九幽生物,不應該懼怕陽光的麼?一般來說,都是白天潛伏,夜晚活動啊!”
腦念飛快轉動間,陳恆忽然注意到這個問題,還真是不提出來沒感覺,一想到,就顯得陰氣森然。
而宓兒對此,倒是一貫平常,淡淡開口道:
“既是從虛空中鑽出來的九幽生物,其特性就已經變了,平常的鬼怪終年生存在陰山背面,地下暗無天日,白晝自當忌諱,不過這裡的九幽邪物,恐怕百無禁忌,即便是夜間行動,也不過是圖方便罷了!”
“這麼說,它也有可能一整個白天捕食,晚間再行休息?這樣的話,不是太冒險了麼?”陳恆皺起眉頭,總覺得少女的分析有待商榷!
“忘了跟你說,能主動逃出虛空的生物,都不會是尋常之輩,要知道虛空是禁閉空間,非大能者不得破而出之。自古以來,域外天魔的作亂也是要有皇者妖魔以滔天神力打開缺口,不然三界早就氾濫成災!”
宓兒這番話語又是令陳恆不安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此洞穴的主人很有可能是他無法對付的!真要是如此,他繼續蟄伏在這裡守株待兔,很有可能會變成爲對方多增加了一份晚餐。
可不到最後一刻,他實在不甘心放棄!再說已經等了這麼長時間,總不能前功盡棄吧?
“宓兒,你能不能給我透個底,到底是何種程度的九幽生物,是連你也無法對付的?”陳恆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把希望寄託在了少女身上!
而宓兒的回答也是乾脆的,沒有絲毫猶豫便道:“並不是我不能對付,九幽生物的複雜性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它多變且因爲糅合了九幽與虛空的兩大特性,根本不能將其同域外天魔混爲一談,這是關鍵!”
“哦?說說看!到底哪些不同?”陳恆不清楚兩者的區別,故問道。
“域外天魔,本身是妖魔,經過虛空洗禮,妖魔化更加強大,但總歸是有本體的,對付天魔跟一般的妖怪沒有太大區別,頂多是強弱懸殊。但九幽生物,因爲前身是魑魅魍魎,多了一份免疫法術的能力,所以!”
宓兒說到這,緩緩停頓了下,好似有些忌憚,接着才道:“如果不會些奇門遁術,通常仙人對於魑魅魍魎這種生物根本談不上對付,甚至一向都是敬而遠之,這也是地獄道與天道之間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奇門遁術?那連你也不會麼?”陳恆修的是正統的天道,對於這類法門以往聽都沒聽過,奇門遁甲他倒是有所耳聞,不過那都是凡間不入流的玩意,難不成少女所說的奇門遁術,跟這奇門遁甲是一類?
面對他的疑問,宓兒緊接着說道:“我倒是會一些,但只能用來對付一般地獄道的生物,而這種從虛空外衍化而來的,我不敢保證有效!”
話音剛落,陳恆不由急忙追問道:“這樣的話,當年神魔大戰,天道又是如何打壓地獄道的?照你這個說法,地獄道擁有得天獨厚的壓制仙人能力,怎麼會被天道傾軋成今日這般低末層次?這也說不通啊!”
他此言倒是在情理之中,也是正常人都會產生的疑點,然而宓兒卻漫不經心道:“當年的天道,可還沒有成爲正統,奇門遁術恰恰是仙人入門的法術,所以那個時候,三清座下的三教九流學的五花八門。”
“就以道教爲例,個個最拿手的皆是鬥法捉鬼,天師一詞,在那時不是很流行麼?紂王無道,姜子牙受天道之令,以奇門遁術招攬一批徒衆推翻了商朝,也正是從那以後,天道才逐漸正統起來,修習天罡!”
“天罡?”陳恆聞此二字,恍惚覺得在哪聽過,而宓兒旋即淡淡道:
“術有千變萬化,歷經時代的潮流,天道在變化的同時,道法也從雜門奇術轉化爲統一的法能,這類法能追求的不再是五行相剋,而是極致的強大,其輕輒雷霆萬鈞,動輒改天換地,完成了天道至強的蛻變!”
“爲什麼會這樣?五行相剋難道不好麼?”陳恆眉頭緊鎖,似有不解。
宓兒對於他的疑惑好像不厭其煩,極具耐心的講解道:“沒人說它不好,只是五行相剋的法術具有相對性。好比水克火,土克水,奇門對鬼怪,可這種法門的弱點卻是難以對同等神仙產生致命的殺傷力!”
“你要知道,兔死狗烹,鬼怪被打壓後,天道再無對手,那自然只剩下仙人與仙人的角逐。那麼這種相對性的五行法門,便到了淘汰的時候,所謂天罡,纔是仙人追求的極致力量,也是今日天庭的主流力量!”
聽到這,陳恆大致瞭解到奇門遁術的失傳源於何因,不外乎就是其術過於簡單,不夠用來打服仙人。
優勝劣汰的道理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受用的,而與此相照應的則是修道法門被不斷完善,或者說得以進化!
只是,這個天罡到底又是什麼力量呢?陳恆不清楚,至少他可以肯定,自己修的,肯定不是什麼天罡之術,想到這,他又不禁想要了解天罡!
而宓兒慣常洞悉了他內心的想法,不疾不徐道:“天道無情,天罡無窮,術有千變,可萬變不離其宗。三清於天外天之上,領悟天罡之法,以此法弘揚天道,傳於位列仙班者,代表天道正統的天庭謂之天罡!”
“天,指的便是天道,而這罡,乃是天地正氣-罡氣!”
“罡氣?”陳恆的眼界再次得以延伸,他不是沒有聽過罡氣的說法。
比如他以前曾學習的某些法門,劍罡之類的,都帶有罡字,甚至他一度把內力之氣都當做了罡氣,可此番聽得宓兒所言,才感其間不同!
天罡天罡,此罡氣必然非彼罡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