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都不敢再想下去了，連忙催促着陳恆道：“我知道你肯定也手抄了一份，拿出來比對一下，便清楚了！”
在這種時候，陳恆也不能再私藏了，要不然秦瑞也肯定不會讓他去看九陽凝煞訣的心法。
於是，陳恆也從懷裡，將自己那份九陽凝罡訣的手抄本取了出來。
九陽凝罡訣剛剛取出來，秦瑞便迫不及待地湊過腦袋。
他自己也很清楚，雖然九陰凝煞訣與九陽凝罡訣在同一個層次上，但如果將這兩份功法放到外界，九陽凝罡訣的轟搶程度肯定要遠勝於九陰凝煞訣。
陳恆將兩份功法擺在地上，一頁頁翻動，一頁頁對比起來。
九陽凝罡訣：動之機，在於陽罡，總歸神聚。神聚則一氣鼓湯，煉氣歸神。氣勢騰挪，精神貫注。開合有致，虛實清楚。
九陰凝煞訣：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其意博，其理奧，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陰陽之候列，變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謀而遺蹟自同，勿約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微，驗之事不忒，誠可謂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
九陽凝罡訣：氣以直養而無害，勁以曲蓄而有餘。神舒體靜，刻刻在心。內固精神，外示安逸。變換虛實，捨己從人。
九陰凝煞訣：五藏六府之精氣，皆上注於目而爲之精。精之案爲眼，骨之精爲瞳子，筋之精爲黑眼，血之精力絡，其案氣之精爲白眼，肌肉之精爲約束，裹擷筋骨血氣之精而與脈併爲系，上屬於腦，後出於項中。
這兩份功法，一陰一陽。
九陽凝罡訣主要由罡氣入體，煉精、氣、神，虛實變換，生生不息。
而九陽凝煞訣主要則是煉氣，以氣養精，以精養神，暗合天地變化，乾坤之道。
總的來說，這兩份功法，完全不同，背道而馳，根本無法兼修。
陰陽本就勢如水火，除非找到平衡點，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融合，只會互相剋制，互相傾軋。
然而，不管是陳恆還是秦瑞，在見到這兩份功法時，卻不由得都沉浸了進去。
這功法雖然不能同時修煉，但只要見識到其中的境界，於他們的修煉都大有好處。
秦瑞眼中光芒連閃，他不似陳恆，一下子看九陽凝罡訣，一下子看九陰凝煞訣，再互相映照，互相比對。
在他想來，反正九陰凝煞訣他已經煉得，意念傳承已經深入腦海，隨時都能背出來。
但九陽凝罡訣不同，那是屬於陳恆的功法，他能見識到的，也只有此刻，過了之後，陳恆肯定不會再給他看的。
所以，他的心神完全放在了九陽凝罡訣上面，憑藉着驚人的天賦，不斷地記憶着上面的文字。
以他的記憶力，若是能將這份心法給他，不需要太久，有半天的時間，足夠讓他完全記下來了。
然而，陳恆只是簡單地看了一遍，比對了一下之後，就直接翻頁，秦瑞根本來不及記憶多少。
整篇翻下來，他所能記住的，十不足三，而且還會隨着時間地推移，逐漸淡忘。
但是，他暗中記住九陽凝罡訣的心法，卻不能跟陳恆說，更不能要求他再翻一次，再看一會兒。
若是如此的話，陳恆肯定會發覺他的動機，會不會給他看暫且不說，到時一言不合，影響了彼此之間這般微妙關係，甚至陳恆還有可能出手搶奪他的九陰凝煞訣，這就得不償失了。
至少，他已經記下了三成，回去後馬上記錄下來，應該也不會丟失多少，再通過九陰煞訣心法對比，沒準還能補足一些。
頂級功法，能得其三成，對秦瑞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大的收穫了。
更何況，他本身就有一份不輸於九陽凝罡訣的功法，再得到這三成，雖不能兼容，整體來說，受益卻遠超過陳恆了。
單憑這一點，他就有理由說他勝過了陳恆。
哪怕資質、悟性、實力方面都不如，但心機纔是最重要的，雙方對戰，實力並不是決定一切的。
秦瑞當然有理由得意，但是在他暗自得意的時候，卻沒能發現，藏在陳恆衣襟內，掛於他胸前的那顆奇石吊墜心血石，正在發光，發熱。
那種光芒，微弱得被衣服一遮就不能視。
那種熱量，完全無法影響周圍的溫度。
但是，已經足夠了！
在心血石的幫助下，陳恆又一次進入了當初在觀看射日心經時的狀態，雖然沒有將全部精力放在九陰凝煞訣上，但所得的收穫，卻是秦瑞完全無法想象的。
左眼看陰，右眼看陽，兩種心法同時匯入腦中，若非心血石幫助，如此龐大的訊息量，已經足以讓任何人發瘋，發狂，甚至精神渙散。
這些，秦瑞都不知道，因爲他還在爲自己的所得而暗自得意，看向陳恆的目光，也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憐憫。
許久之後，兩份功法，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
在這之前，誰也沒有開口打斷，誰也沒有在翻到一半時說一聲“夠了”。
事實上，如果只是比對、映照，完全不需要將它全部翻完，有個總綱，也足夠了。
但秦瑞其心不軌，自然不會打斷陳恆，只想着儘量多地記憶九陽凝罡訣的心法。
孰不知，他看得越多，丟失得便越多。
直到最後，他也只是以爲，陳恆陷入了那兩份功法的境界之中，無法自拔。
就算陳恆記憶力再怎麼超人一等，他也不相信，在同時看兩份功法，一邊比對一邊映照的情況下，能記得住多少。
能有半成，撐了天了。
而且，過了今天，等他再回想，怕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吧？
翻完之後，陳恆深吸口氣，臉上依舊是一副震撼之色，一邊不經意地合上兩份功法，自己收起九陽凝罡訣，九陰凝煞訣則交還給秦瑞。
同時喃喃道：“九陰九陽，全然迥異，卻又都是頂階功法，若傳出去，肯定引起無數人爭搶。萬龍宗，確實當得一代之雄。”
秦瑞內心暗笑，陳恆表現得越震撼，表明他陷入越深，也就越沒有精力去記憶九陰凝煞訣的心法了。
他自然樂得其見，便順着陳恆的話，嘆息道：“確實如此，在未見天之闊，總以爲世間一界，莫非井口大小。管中窺豹，終是渺小。只不知，窮奇送了如此大一份禮給我們，究竟有何陰謀。”
陳恆回過神來，想了想，說道：“功法本身是沒有問題的，要不然我們不可能沒發現。那麼，他的陰謀就肯定是針對我們成就先天之後了。”
“你有何計議？”
秦瑞此時急着回去將剛纔記下來的心法書寫出來，對陳恆的話實在提不起興趣，但他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便只能儘量順着陳恆的話說，讓他無法賣關子。
陳恆微微一笑，道：“如果是單一一人，我們誰也沒有把握打得過窮奇，但經過這些天的對戰，大致也知道，他肯定還未突破到金丹境。所以，只要我們倆人都能突破，卻也不必太過怕他。”
秦瑞眼睛一眯，問道：“你是想，壓制修爲進展，與我一同步入先天？”
陳恆的資質與悟性，絕對比秦瑞強得多，這點即便他不想承認，卻也無法否認。
所以，倆人若是想一起步入先天秘境，陳恆就必須用呼吸自在法，壓制凝罡的進展。
陳恆點了點頭，說道：“你之前的猜測沒錯，窮奇實力雖強，以我們的手段，只要能突破先天，抗衡一時還是可以的，能週轉的餘地也大了許多。到時，只要藉機尋到出路便可。”
“如果我所料沒錯，控制整個地下通道的機關，肯定在於他的石室之內。沒準，那個香案便是關鍵！”
秦瑞認同地點了點頭，可見他也早已經想到了這點。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決定了，以後，每天我都會告訴你凝煞的進展。不過，若是到了外門，你可要替我保密。”
陳恆知道他所謂的保密，肯定是修煉煞氣之事，他本來就不是多事之人，也不是非要致秦瑞於死地，便點了點頭。
不過對於他前面那句話，卻保持着懷疑的態度。
秦瑞此人，城府是陳恆見過最深的一個，絕不會將所有的底細完全透露給陳恆知道的。
但如今同在一條船上，陳恆也不怕他翻起太大的浪，到了外面，更不可能將之如何，陳恆自然也就不懼他。
說完了這些，秦瑞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陳恆的石室，理由便是他剛纔受到了窮奇的創傷，再不回去療傷，怕要壓不住了。
對此，陳恆只是微微一笑，便讓其離去了。
待得秦瑞完全離去，再也聽不到這邊的動靜時，陳恆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秦瑞啊秦瑞，枉你聰明一世，卻也要喝我的洗腳水。你當真以爲，九陽凝罡訣是這麼好看的麼？”
“療傷？哼，別以爲我看不出來，至從第一次之後，你就再也沒有受過真正的創傷。”
“每次扮作重傷的樣子，不過是爲了麻痹我罷了。”
與秦瑞鬥智鬥勇的這些時間，陳恆感覺自己的心機也逐漸鍛鍊成熟，許多以前看不出來的東西，如今到了他眼中，卻如掌中觀紋，分毫畢現。
或許，這就是天賦。
陳恆的天賦，在多年的挖礦生涯中被埋沒，如今一朝得門入，已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天再大，也束縛不了他。
即便天要擋，也當一劍破之。
平復了一下心情，陳恆也有些迫不及待地坐到了石牀，將心神沉浸進去。
單看功法，九陽凝罡訣與九陰凝煞訣互相剋制，背道而馳。
但不知怎麼，經由心血石幫助，兩份功法同時匯入，卻又顯得相得益彰。
呼氣與吸氣，同樣是兩種不同的動作，是否亦背道而馳？
可是，呼與吸結合起來，卻變成了呼吸，並不矛盾。
陳恆有種感覺，當兩份功法同時修煉，陰陽交泰，就如同呼吸一般，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