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的位置並不遠,從桃源鎮走過去,也就一兩里路,對於陳恆二人來說,不過轉瞬即逝的距離而已。
天微微亮,朝陽初升,二人已經來到了山腳下,一路上桃樹一棵接一棵,遠遠望去,交錯的桃枝如同此起彼伏的波浪。
清晨中,枝葉帶着無數露珠,在朝陽餘輝下,仿如珍珠般閃閃發光。桃花燦爛,花香滿溢,漫步林間,顯得別有一番風味。
“可惜了,要不是有魔頭作惡,這裡倒不失爲一個遊山玩水的好去處。”
從桃花溪走到這裡,陳恆二人心中已經稍微平靜了一些,看着眼前美景,陳恆忍不住嘆惜道。
小白同樣深有感觸,不過還是定了定神道:“等此間事了,也還是可以遊玩一番再離開的啊。”
陳恆不置可否,二人順着山道向上走去,剛至半山,就見到有許多身影從山上下來,定睛一看,竟然是桃源鎮的鎮民們,他們一個個臉上皆是悲痛中帶着感動。
“奇怪,難道他們都是連夜上山的?”
看清楚這些人的相貌,小白有些奇怪地道。
如今朝陽初升,天才剛剛放亮,桃源鎮的鎮民竟然已經從山上下來了,沿路也沒碰到任何人影,除了連夜上山,還真猜不出是怎麼上來的。
陳恆奇怪的反倒是這些人古怪的臉色,向那邊一揚頭,道:“過去問問就知道了!”
二人迎面走向那些鎮民,衆人見到他們二人,顯然也是有些詫異,遂多看了幾眼。
“你們是什麼人?有事嗎?”
二人剛剛走近,還未及說話,走在前面的一名中年男子就有些疑惑地問道。
陳恆也沒隱瞞,直接開口道:“您好,大叔!我們是真武劍宗弟子,外出辦事,昨日正好路過桃源鎮,暫住於此。因爲昨天夜裡發現大夥兒在桃花溪畔哭泣,瞭解了一些情況,正準備上桃花莊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幫得上忙的。”
“你們這麼早從山上下來,是已經見過桃花莊主了麼?能否爲我們說一下情況?”
真武劍宗的名頭,或許這些久居世外桃源的鎮民並沒有聽過,但從名字來看,他們也知道陳恆二人是修煉者,頓時肅然起敬,前面的那位大叔,也是放鬆了戒備,點頭道:“當然!”
頓了一下,他又輕嘆道:“我們確實是上山求見桃花莊主,讓他替我們桃源鎮出頭,查清真相。只是桃花莊主年紀已經很大了,行走都需要人扶着,也不知道能做到什麼程度。”
“不過,他聽了我們的事情之後異常驚怒,向我們發誓,如果真有邪魔作祟,一定會替我們除掉那個魔頭的。”
陳恆與小白對視一眼,後者眼中明顯有着感動之色。
僅從眼前這桃源鎮鎮民的三言兩語之中,他們就能夠感覺到桃花莊主的正直,此人倒不失爲一個結交的人物。
接着,陳恆又狀似隨意地問了一些細節,更確定桃花莊主並非作僞,心中決意,定要爲桃源鎮解決此患。
或許是因爲他們修煉者的身份,那些鎮民們對陳恆的問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極盡可能地詳述,臉上也一直帶着恭敬與希冀之色,顯然是希望他們能夠幫得上忙。
“放心吧,大叔,不管那魔頭再如何厲害,有我陳大哥在這裡,肯定能除掉他的。”
要不是陳恆示意,小白險些就把他真武劍宗玉代大師兄的名頭給報了出來。
雖說這桃源鎮遠離塵世,就算說出來他們也不會明白其中的涵義,但誰也說不準此處附近是否有什麼心懷叵測的勢力,到時要是針對真武劍宗的,此事怕會變得更麻煩。
二人安慰了衆人幾句之後,便告別了他們,再次向山上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山上桃花太過密集,越往上走,桃花香味就愈濃,隱隱中似乎形成了實質般的氣體,令得視線也開始朦朧起來。
一層層粉紅色的氤氳,飄散在空中,宛如霧氣一般,雖然距離山頂已經不遠了,但此時他們卻依舊看不到桃花莊的所在。
所幸桃花莊的位置處於山巔,並不需要他們費力去尋找,要不然恐怕還得多費一些時間。
而看到這一幕,小白卻是突然驚疑出聲,“這裡好像是一個陣法,集合了整座山的桃花之力,形成了一處桃花瘴。以陣法催動,恐怕會相當厲害。”
回過頭來,又對陳恆道:“陳大哥,若有必要,可以把那個魔頭引入桃花瘴中,定能將其擊殺!”
陳恆心中本來就有些疑惑,此時聽小白這麼一說,頓時恍然,不過卻又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話剛問出口,腦中便是浮現出當年在神兵山莊碰見的事,那裡的陣法,小白同樣十分熟悉。
見陳恆有所疑惑,小白解釋道:“我曾經偶然在山中得到修緣,闖入過一座秘府,學習了一些陣法,所以對此中門道有一些瞭解。”
“據記載,那秘府是一個千年前的散修異人,桃花島主所留。桃花島主精通各種陣法與易數推演,擁有秘府無數,裡面都收藏了他多年所學。當初我無意闖進去的,只是其中一座而已。”
小白看了一眼周圍的桃花瘴,猜測道:“這裡的陣法與桃花島主一脈相似,沒準山上的桃花莊主,也是他這一脈傳人。”
聽小白這麼一說,陳恆頓時恍然大悟,心中勾勒出千年前桃花島主意氣風發的畫面,同時也對小白的際遇感到高興。
“這麼說來,日後你倒是可以多留意一下關於桃花島主秘府之事,如能學得大部分,到時候或許又是另一個桃花島主了。”
對於陳恆這略帶調侃的話,小白也是微微一笑,道:“我對桃花島主之名可不感興趣,不過他的秘府,我遲早也是要去尋找的。”
二人一路交談,不多時就已經來到了山頂,透過桃花瘴氣,隱約中果見一座山莊矗立其中。
比起神兵山莊,這桃花莊在大氣方面有所不如,但或許是因爲它沒有神兵山莊的破舊,再加上週圍氤氳襯托,看起來更能讓人悸動。
桃花莊並沒有什麼人看守,門戶也是大開,陳恆二人沒有遲疑,直接向着桃花莊內走去。
入內,院中同樣種植桃樹,卻沒有外邊那般數量繁多,只是左右各一邊,從年份上來說,顯然是院中的桃樹要更久遠一些。
陳恆只是看了一樣,心中暗暗推算,院中這兩株桃樹,起碼也在三四百年左右,是整座桃花山年份最長的了。
“你們是什麼人?似乎不是桃源鎮的人吧?”
陳恆二人剛剛踏入院中沒多久,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順着聲音來源看去,陳恆發現,說話的是一名老朽,年歲大約有*十歲了,雖然眼神矍爍,卻是垂垂老矣,站在那兒,身體都顫顫巍巍的,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在修煉界中,即使年過百歲,兩百歲,因爲自身靈力的滋潤,外貌看起來也就五六十歲而已。
一般的修煉前輩,年紀再大,看起來也不會超過七十之數。
可眼前這人竟是如此狀態,要麼就是年輕時受過暗傷,要麼就是修爲長年停滯不前,壽命即將到達極限。
老朽身旁站着一名年過三十的男子,下人打扮,目光始終停留在老朽身上,一旦前者稍微動彈一下,他就會做好上前去扶的準備,即便在老朽出聲,知道有人進莊的時候,他的視線也始終未曾停開過老朽。
看到這一幕,陳恆二人又怎會猜不出,眼前這老朽應當就是桃花莊主了。
“晚輩陳恆,攜好友小白,見過莊主。”
陳恆向桃花莊主行了一個晚輩之禮,而後直接開門見山道:“晚輩二人乃是真武劍宗門下弟子,外出辦事,恰巧路經桃源鎮,偶然得知此地之事,猜測或有邪魔作祟,又聽聞莊主仁義,特意上山拜會,看是否能有幫得上忙的。”
桃花莊主顯然是聽過真武劍宗之名的,聞言微微點頭道:“原來是名門子弟,倒是老朽眼拙了。”
說完,他扭頭對身旁的下人道:“小宮,你吩咐下去,讓人準備一桌好菜,款待貴客,莫要怠慢了。”
身旁那僕人遲疑了一下,似乎擔心桃花莊主的身體狀況,但他也知道主人家的性格,遲疑之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默然轉身。
陳恆自是發現了這一點,在對方轉身之際,便是拱手道:“多謝莊主美意,晚輩上山之前已用過早飯,暫時不忙張羅。只是對於桃源鎮之事,多有疑惑,不知莊主可有頭緒,能否示下?”
陳恆的話讓那名僕人鬆了口氣,腳步剛剛停下,耳邊卻又響起了桃花莊主的聲音。
“還不快去!”
僕人身子一僵,微微嘆息一聲,終究還是踏步而去。
在他離開之後,桃花莊主這纔看向陳恆二人,說道:“桃山之事,桃山人管,老朽心中已有計議,就不勞二位費心了。兩位遠道而來,老朽自會盡到地主之宜,不會讓此事影響到二位的。”
他的語氣平淡,卻是閉口不談合作之事。
從之前的情況來看,陳恆明白此人並沒什麼私心,只是爲人性烈,說一不二,認定之事怕是很難更改。
見到他的態度,小白卻是皺了皺眉,正想開口相勸,卻被陳恆阻止了。
陳恆向桃花莊主拱手道:“如此,那就叨擾貴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