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急救室的蒼狼,絕美的容顏在聽到少傑那聲歇斯底里的叫喊聲後,有些許的扭曲,配合他蒼白的臉,給人一種恐懼的感覺。在蒼狼邊上站着的醫生見狀都是離得他遠遠的,生怕嚇着自己一般。
急救室中的一聲叫喊很快消逝,樓道很快又回到寂靜。過了好半晌站在門外的蒼狼才覺得有點不對勁,慌忙推開門,只見少傑躺倒在地,牀上,衛偉正靜靜的躺着,一塊白布從腳蓋到胸口處。蒼狼扶起倒在地上的少傑,隨着蒼狼進入的醫生很快的從蒼狼手中接過少傑,送往邊上挨着的救護室。蒼狼來到衛偉牀邊,靜靜的看了看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曾經活生生的人物,不覺有點黯然。伸出手,緩緩的將白布重新蓋住頭部,嘆了口氣便一言不發的走了出來。
來到少傑所在的病房,蒼狼看着仍舊昏迷不醒的少傑,伸手摸了摸少傑臉色異常蒼白的臉,恆古不變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的動容。這個十幾歲的孩子,註定要經受那麼多的苦難,原本應該是幸福快樂的年紀,卻不得不承受失去摯愛的悲痛,如果連這些都承受不了的話,以後的路還那麼長,他又要拿什麼去面對以後那些殘酷又殘忍的事情呢?蒼狼搖了搖頭,試圖甩掉腦中那些讓自己不安的念頭,他第一次爲自己的主人感到不公平,是的,他怕他會死在這條不歸路上,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卻容不得人做選擇,甚至連老爺都不能左右事情的發展,或者說,是邪典這本書選擇的少傑,該來的終究要來,少傑躲不過的。
蒼狼長嘆了口氣,伸手將少傑牀上的被子蓋了蓋,又仔細檢查了下牀旁邊的醫療器械,確認無任何異常才離開病房去向老爺報告。有些事只能一個人去承受,即使那是一杯苦酒,少傑也必須硬着頭皮喝下去。他相信,以少傑的個性,肯定不會刻意閃避責任,他一定會讓該受到報應的人血債血償。
少傑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被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刺醒了過來,腦袋一陣一陣的疼痛,想起衛偉死之前的表情,想起衛箏還在家中等着自己,他掙扎着坐了起來,試圖趕回家中,箏箏一定嚇壞了,自己一夜都沒回去,而且衛偉身居高位,他的意外身亡一定被炒得沸沸揚揚,他不要他天真無邪的小妹妹受到傷害。由於太過心急,加上身體原本就有些不適,少傑下牀時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想到自己的沒用,沒有能力保護家人,害的爸爸慘遭橫禍,他氣得用拳頭狠命的砸着地面,醫院裡的護士聽到動靜,急忙跑來看發生了什麼事,一看到少傑失控的樣子和地板上的點點血漬,駭的慌忙去扶少傑,想讓他回到牀上安心養病,可是卻沒用,少傑已經陷入深深的自責中,根本感受不到周圍的變化。護士看自己起不到什麼作用,又慌忙的跑去叫其他人過來幫忙。或許是手背的疼痛喚醒了少傑,他呆呆的看了看從手指尖滲出的鮮血,下一秒,便咬牙站了起來,不理匆忙趕來醫生的阻勸,跌跌撞撞的離開醫院,回到家中的少傑,一眼就看到縮着身子呆在沙發的角落衛箏,她面前的電視中播放的是對堯京市市委書記衛偉之死最新報道,他衝上去把電視關掉,上前將衛箏緊緊抱在懷裡。呆在少傑懷中的衛箏像個木偶般毫無生氣,身體冰冷的像已經死去一般,蒼白的小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眼睛還是呆呆的望着已經黑屏的電視。原本以爲妹妹會大哭大鬧的少傑沒有料到懷中的衛箏會這麼安靜,他扳過衛箏的肩膀,看到她那沒有表情的臉心中涌動起翻山倒海的疼痛,他拼命搖晃着衛箏的肩膀,試圖擺脫心中的恐慌。
“箏箏你怎麼了?我是哥哥,少傑啊,你看看我,我在這啊,箏箏…….”少傑忍着心中的悲慟,語無倫次地說道。
過了好大一會,衛箏彷彿回魂一般的望了望少傑,眼中閃過一絲少傑從未見過的東西,然後突然笑了,笑容甜美的像一朵綻放的玫瑰,她輕輕吻了下少傑的臉頰,說,“哥哥,你回來了?爸爸還在加班對不對?你不知道電視中都在亂講爸爸壞話,等爸爸回來一定讓他們全部下崗。”
少傑心中大駭,“箏箏,不要這樣,還有我在啊,箏箏,你別嚇哥哥,想哭就哭出來啊。”
大滴大滴的淚珠從衛箏無神的眼睛裡滑出來,“不可能的,你不要聽他們亂講,爸爸待會就會回家的,他說他最愛箏箏了,末考完還要帶我去郊遊,怎麼可能說話不算數,不可能的…”
少傑眼睛脹得要命,他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不能哭,自己現在是妹妹唯一的依靠,絕對不能掉淚。他強迫自己說出殘忍的話,衛箏必須接受爸爸去世的事實,她不能一直這樣欺騙自己。“箏箏你清醒點好不好!你聽好,爸爸不在了,他真的已經死了!”
衛箏愣愣的看着少傑,下一秒,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少傑緊緊的抱住衛箏,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試圖減輕這個沒經歷任何人情世故的小女孩的傷痛。“沒事的,哥哥還在這,箏箏不怕,你放心,我一定會替爸爸報仇的,一定…”
…………
少傑抱着已經哭得睡着的衛箏靜靜的坐在空曠的客廳裡,他伸手輕輕擦掉衛箏臉上的淚痕,然後,拿起電話撥通了臨風的號碼。
“喂?”
“臨風,是我,少傑。”
臨風的聲音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少傑,你現在在哪?有沒有受傷?電視上說衛伯父已經……”
“我沒事。臨風,有件事要你幫忙。”
臨風聽出了少傑話語裡的隱忍和鄭重,愣了愣,說。“和我客氣什麼,有什麼事直說。”
“好,我把箏箏交給你了,她要有任何閃失,我唯你是問。現在來我家把她接走吧。”
少傑的聲音有些強硬,但熟悉他性格的臨風並不會放在心上,他擔心的不是這個。“那你呢?”
“不要管我,按我的話去做。”少傑並未多說,徑直掛了電話。
臨風很快便履行了自己的承諾,他把衛箏接走了,臨走時看了看一直低着頭一言不發的少傑,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沒講出口,只是嘆了口氣,便離開了。原本空蕩的房間更加冷清了,少傑茫然的環顧四周,腦海中浮現出以往一家人幸福快樂的聚在一起的時光,眼睛澀澀的。在衛家的這段日子,或許是自己這一生最難忘的,那些簡單透明的小快樂,溫馨舒適的家,以及將自己當作親生孩子的衛氏夫婦和單純可愛的妹妹衛箏。衛偉雖然身居高位,但依然是一位合格的父親,他嚴肅的外表下藏着一顆善良的心,每當自己難過不開心的時候,他都會在自己的身邊靜靜的陪着自己,一如衆多爲人父的一樣,衛偉不會將自己的愛說出來,但卻無時不刻的表露着。
擦了擦流出來的淚水,少傑笑了,曾經就在身邊的幸福溫馨就這樣沒了。這一切,都源自與自己所謂的命,這該死的命!少傑右手握拳狠狠的砸了下身前的桌子。擡頭看了看周圍,似乎像是要把這一切都記入腦子中。
定睛看着牆上掛着的一副全家福,一幅幅的畫面再次從少傑的腦海中流淌。衛偉嚴厲中吐露的慈愛,魏喬鳳無時不刻的關愛,衛箏那天真活潑的個性……
正回憶着的少傑突然間眉頭一皺。“怎麼自己這麼粗心大意,明明媽媽說要和父親一起的,現在父親已經……,那媽媽呢,該死!”喃出聲的少傑恍然到,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刮子後拿起身邊的手機便衝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