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玉只能看到表象,豈能洞察全局?”夜後打斷了她的話,道:“你可知那五萬年前的鬼族公主如今何在?她的九個侍從現在又是何種修爲?”
“他們,還在?”五萬年了,人族的兩個皇階強者皆不知所蹤,如果鬼族昔日的那些強者依舊在,即使有開宗宗主留下的陣法,也不一定能夠擋得住對方。
“鬼族公主與我人族皇者唐花已雙雙飛昇了,”夜後想起那五萬年前,三族皆知的兩個情敵一同飛昇,而那個風華絕代、皓辰人人皆知的男子卻有可能已經隕落,倒有種莫名的傷感。
她說道:“長歌卜算得出,當年鬼族公主吸納了九個侍從的功力,才成功渡劫飛昇。而那九個侍從,也就是鬼族如今的九大鬼皇,他們一直意圖謀奪蒼玉大陸的至寶,將人族化爲他們的食物和奴隸。”
長歌每卜算一次,就會在卜玉上記錄下來。
而這些,正是她通過卜玉看出來的。
不過,自她看了幾次後,長歌就開始“防範”起了她,慢慢的,卜玉也很少會擺在書房了,而是收進了他自己的魂玉中。
“什麼至寶?”溫如玉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夜後搖了搖頭,縱使是魂力傳音,那聲音帶了幾分酸楚和顫抖道:“如玉,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幫我勸勸長歌,他若是再繼續窺伺下去,不說那九大鬼皇會不會發現,就是他自己,也早晚會承受不住這鬼氣入身而早早……”
那個死字,她不敢說。
但心中極其清楚結局。
夜家人承受着天道的恩賜,享受着天生魂體帶來的榮光,同時也遭遇着世間最不幸的苦厄。
歷代夜家嫡系繼承者,有幾個能夠真正活過百歲?
就連長歌的父親,也是爲了彌補先祖曾經犯下的口舌之禍,於四十九歲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一個活不過五十的尊階修士,任誰能相信?
可這又偏偏彷彿是夜家每個繼承人的宿命一樣。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天道安排,也不想看着夫君和兒子一個個離開自己,如同夜家其他的每個夜後一般,進入夜陵,從此漫漫餘生再無半點溫暖可言。
或許,她可以像母后,也就是長歌的母親一樣,選擇殉情,恩愛夫妻死後同眠於冰冷墓穴中。
但如果有更好的活法,爲什麼不去嘗試一下呢!
“你爲何會覺得我能夠勸得動夜師弟?”溫如玉扯脣,艱難一笑。
因爲你是溫如玉啊。
夜後心中念着,卻沒有說出,而是道:“你是長歌的大師姐,即使他不能回縹緲宗,卻依舊與你一個師父。你說的,他必會聽的。”
“我試試罷,”溫如玉怎麼能夠忍心拒絕,遂應了下來,又說道:“我不能保證有用,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說服夜師弟的。”
“……”夜後強忍着心頭的淚,最後還是流了下來,她抹着淚一字一頓道:“多謝。”
“這是我分內之事。”夜師弟爲了救她才損傷了身體根基,如果不來鋣城,不救聖熙,她恐怕永遠也不會知曉這些事了。
正說着,外面突然有人輕盈的腳步聲,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一個淡黃衣少女推門而入,聲音峭楞楞道:“聖熙,我求得了金玉宗的謝長老的回信,他告訴我一個月後會來鋣城一趟,到時候你的病就有救了。”
淡黃衣少女剛一進來,就看到夜後和溫如玉,吐了吐舌頭,嬌羞抱怨道:“聖熙,娘娘在此,你怎麼不提醒我一聲呀。”
看到夜聖熙長身玉立立在屋中,又驚訝道:“噫,你今天居然沒有戴你的白玉面具,好稀奇呀!”
“滎陽,”夜聖熙看到她,顯然神情爲之一振,脣角揚起了一抹弧度。
“好了,我與你如玉姑姑先走了,你們兩個玩吧,”夜後失笑道,朝溫如玉道:“如玉,我們先去找長歌吧,你之前的疑問,他或許都能夠回答。”
關於鬼族的事,沒人比長歌更清楚了。
不知不覺之中,她對溫如玉的稱呼也由一開始的“溫姑娘”變爲“如玉”。
溫如玉卻盯着那個名爲滎陽的淡黃衣少女凝視了片刻,鳳眸微微眯起。聽到夜後的話,也沒有動,而是問道:“滎陽,你是神風鋣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