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胖子撒完尿,小劉忽道:“用尿拌沙,做成人頭型,這事兒誰來做?”
我拍拍胖子的肩膀,道:“胖子,這主意是你出的,至於有沒有效果,咱們誰都不知道,喂,別說政府不支持你的工作,咱們尿都已經給你了,你可別指望我來弄。”
“就是。”小劉接上一句,“若是自己的尿,那也罷了,現在三個人的尿混在一起,打死我也不弄,胖子,還是你自己來吧。呵呵。”小劉說完,從包裡掏出一支香菸,遞給我一支,然後自己蹲在一旁抽了起來。
我也將煙點上,坐到小劉身旁,低聲笑道:“這次看胖子怎麼弄,嘿嘿。”說着,我轉頭向前沙丘背後喊了一聲:“阿嬌,我們撒好尿了,快來,一起看胖子做人頭。”
不見回答,我又喊了幾聲,仍是沒有迴音,我這時才真正緊張起來,這沙丘距離我們不過五六米的距離,王嬌是不可能沒聽見的。小劉和胖子也開始着急了,胖子手裡捏着兩團沙,跑到我面前,問道:“王小姐是不是不見了?”小劉拍了他一掌:“去去去,少來這裡添亂,去捏你的沙子去。”胖子搖了搖頭,又繼續做人頭去了。
小劉向我使了一個眼色,低聲道:“咱們繞過去看看。”說完,他往沙丘左側繞過去,我往沙丘右邊繞過去,當我們來到沙丘後面時,不約而同的大叫一聲,沙丘後面,什麼都沒有,王嬌也蹤跡全無。
小劉顫抖着聲音問道:“她……她呢?會不會扔下我們自己離去了?”
我做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這裡是沙漠深處,王嬌能去哪裡?”說着,出於職業習慣,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地上有幾個腳印,但全都是王嬌留下的,如此之外,並沒有什麼離開的腳印,也就是說,王嬌她並沒有離開過這裡,可是她的人又在哪裡呢?這簡值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小劉,你看,這裡除了王嬌的腳印外,並沒有其他野獸之類的腳印,而且從這些腳印上來看,王嬌並沒有離開過這裡,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王小姐她是平空消失了。”一個聲音我在我背後響起,我大吃一驚,回頭一看,只見胖子雙手捧着一個泥做的人頭,站在我的身後。
“媽的,死胖子,別有事沒事突然站在我身後說話好不好?你下次再這樣,看我不把你給剁了。”
胖子的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微微一笑,道:“人頭我已經做好了,現在就把紅藥水淋上去吧。”
“去你的。”小劉也罵了一聲,“現在王嬌不見了,你還不心思弄人頭?”
胖子聳聳肩,道:“那又怎麼了?事已至此,咱們先祭鬼神,讓這風暴停下來再說,不然,風沙這麼大,可見度又如此之低,就是想找王小姐,那也無從找起啊。”
我鐵青着點,點點頭,轉身往回去,小劉也無奈地跟在我的身後。胖子指着地上另外兩顆沙子做的人頭說道:“連我手上這顆,一共是三顆人頭,也不知道夠不夠?諸葛亮當年是用了七七四十九顆,可是我們這裡材料有限,這些尿也只夠弄出三顆,不過也不管了,咱們將就一下吧。”說着,將手中的這顆“人頭”放在地上,與那兩顆“人頭”並列而放。然後拿出紅藥水兒,依次倒在這三顆“人頭”上。
這三顆用沙子做成的“人頭”,大小和真實的相差無幾,雖然面部五官做得不是那麼逼真,但經過這紅藥水兒的點綴,竟然顯得栩栩如生,由於我的職業是刑警,死人我見得多了,但一看到這三顆人頭,我的身子竟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太真實了,實在太像了,距離這三顆“人頭”雖說只有三米的距離,但這血淋淋的畫面卻在我的腦海裡經久不絕,我長長舒了一口氣,伸手一摸額頭,發現額頭上全都是冷汗,我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劉,只見他甚至更加誇張,就連雙腳都在抖動,我心裡暗暗好笑,輕輕地叫了他一聲“小劉”,但很可惜,這傢伙實在太專注了,雙眼直愣愣地盯着那三顆“血淋淋”的“人頭”,根本沒有聽見我叫他,直到我輕輕地碰了他一下,他才“啊”的一聲大叫出來,像觸電一樣高高跳起,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問道:“媽的,虧你還是當兵的,居然這麼膽小。”
“不是的。”小劉的聲音在顫抖着,伸手一指:“你注意到沒有,這三顆‘人頭’,怎麼這麼像咱們啊?”
我心頭一驚,細細一看,這三顆“人頭”果然與我、小劉和王嬌的面部特徵很像,再加上紅藥水兒淋在“人頭”上,簡值就和真的一模一樣,雖然我不迷信,但也忍不住勃然大怒,一把揪起胖子的衣領,指着“人頭”罵道:“媽的,胖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欠揍?”說着,我便要揮拳向胖子那豬頭面部打去。
就在這時,“咯咯咯——”一聲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從沙丘後面傳了過來,我和小劉不禁全身一震,大駭之下,我那揮出去的拳頭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果然,王嬌的聲音接着又傳了過來:“你們的尿撒完沒有呀?”說着,從沙丘後面探出一個頭來,衝我們扮了一個鬼臉,這個鬼臉並不恐怖,甚至可以說十分可愛,但在接連發生這麼多奇怪的事情後,那個可愛的鬼臉,依舊使我渾身一震。
“咦?你們怎麼啦?怎麼一個個呆立着不動啊?見到鬼啦?”王嬌秀眉微微一蹙,顯得十分不滿,隨後,她的目光便被放在地上的三個“人頭”給吸引了:“誰弄的啊?居然這麼栩栩如生,這手藝可真算得上是一絕啊。”說着,向我們三人走了過來。
我站在胖子的身旁,很明顯聽到了胖子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當然,這種急促不是屬於**時的大口喘氣,而是屬於害怕的那種,小劉臉色也十分蒼白,不由自主地退開一不,哆嗦着聲音道:“你……你別過來?”不過,這聲音如同蠅蚊,也只有我和胖子聽得到。
我心下狐疑,弄不清林倒底是怎麼回事兒?爲什麼王嬌會突然在沙丘後面消失,然後又突然再次出現,但看到胖子和小劉那十分緊張的樣子,我腦子裡的一根筋也崩得緊緊的,待得王嬌離我們還有三四步遠的時候,我突然暴喝一聲:“你……你給我站住——”
“怎麼啦?你們這是幹什麼呀,我是王嬌啊,不認識了?”
“我問你,剛纔你去哪裡了?”我沉着地問了她一句。
“剛纔?剛纔你們不是要撒尿嘛,我一個女孩子,怎麼方便在你們旁邊看着,我當然是要回避一下,所以我就躲在這小沙丘後面了。”王嬌小嘴高高地噘了起來,滿臉的不高興。
“那……那剛纔我怎麼沒看到你?”小劉的聲音雖然顫抖着,那他問的這一句話十分關鍵,也正是我想要問的。
“剛纔?什麼時候?”王嬌滿臉疑惑,但卻很是坦然,不像是說慌,也沒有做作的水分,但就算如此,作爲一名刑警,任何事情都是要講證據的,沒有證據,哪怕當事人再怎麼無辜,也不能同情。
我淡淡地說道:“剛纔,唔,大概五六分鐘以前吧,我和小劉都到過沙丘後面來找你,但卻沒有看到你,這一點,胖子可以作證,我們三人都沒在沙丘後面看到你,地上也只有你的鞋印,也就是說,你在沙丘後面時,也一直沒有什麼來過,你去哪裡了?”
“我?”王嬌萬般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這麼大的沙漠,我還能去哪裡啊?我還正奇怪呢,怎麼你們剛纔還在撒尿,這轉眼間,你們的‘人頭’就做好了?”
我心中一凜,王嬌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可是我和小李在沙丘後面沒見到她也是不爭的事實,聽王嬌的口氣,在胖子做“人頭”的這一段時間裡,王嬌並不知情,而這段時間,剛好又是王嬌消失的時間,這又究竟該怎麼解釋呢?
胖子有些不耐煩地道:“你們還有完沒完?當務之急,就是讓這風暴先停下來。”
我氣道:“媽的,死胖子,不提這風暴,我還差點忘記了,你幹嘛要將‘人頭’弄成我們三人的樣子,說,你居心何在?”
“是啊,你要是不說出來,老子剁了你。”小劉也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胖子臉上略現歉意,道:“我也不是有意這麼做的,這本來就是沙子做的,加上紅藥水兒並不像是血液那樣有血腥味,再不將‘人頭’捏得像一些,又怎麼能夠騙過那些鬼神?”
我冷笑一聲:“那爲什麼不捏成你自己的樣子?而且,這風暴也沒有停下來,胖子,你總得給我們大家一個交待吧?”
胖子狠狠瞪了我一眼,道:“急什麼?祭鬼神還沒開始,還得念些祭文呢。”
“祭文?胖子,你沒病吧?”小劉說着,伸手去摸胖子的額頭。
胖子伸手一擋,怒道:“媽的,老子要祭鬼神了,不相干的人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我冷笑一聲:“好一個後果自負,今天我就不信這個邪。”說着,我攬起衣袖,準備痛打胖子,王嬌見我要動粗,急忙將我拉到一旁,低聲道:“別衝動,反正‘人頭’既然都做出來的,紅藥水兒也淋上去了,咱們就死馬當活馬醫吧。”說着,又一伸手,將小劉拉了過來,道:“既然胖子這麼迷信,那咱們在沙丘後面避一避。”不由分說,將我和小劉兩人拉到了沙丘背後。
來到沙丘背後,王嬌突然低聲對我們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胖子有些可疑?”
我和小劉一愣,相互望了望,沉吟道:“是有點可疑,他要用沙子捏‘人頭’,不至於捏成我們的樣子吧?那擺明了不是在咒咱們三人。”
小劉也點點頭,道:“陸警官,你是搞刑偵的,你有沒有注意到,這胖子最先捏的‘人頭’就是王小姐。”
我低頭回憶了一下,道:“不錯,他第一個捏的‘人頭’就是阿嬌的樣子,而那時阿嬌已經在沙丘後面失蹤了。”
“我真的失蹤了?”王嬌一臉疑惑。
我點點頭,道:”你剛纔真的不在沙丘背後。”
“那我在哪裡呢?我記得我一直沒有離開過啊。”
“你是沒離開,因爲沒有離開的腳印,但這件事情實在太怪了,只有兩個可能。”
“什麼可能?”小劉和王嬌湊了過來。
“一個可能,阿嬌真的沒有離開過,不過是我們沒看見她而已。”
“那另外一個可能呢?”
我略一沉吟,轉頭直盯着王嬌的雙眼,一字一句地道:“另外一個可能,就是你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