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斯小鎮地勢南低北高,處在貝加爾湖畔,有一條小河繞鎮經過,因此,庫斯小鎮南部的入口小橋,便是進入庫斯的主要路徑之一,距庫斯鎮政府大樓只有三百五十米,小橋據點由五個地堡羣組成,前面設有五道防禦工事,小鎮大樓上居高臨下的火力,保護着小橋據點的後方與側翼。
只要拿下小橋,庫斯鎮外圍將無險可守,庫斯鎮外圍的防線很容易被突破。
所以,這裡是華西列夫斯基率領的遠東軍團防守的重點,同時,也是姜玉貞所屬軍團進攻的重點。
守護小橋的是遠東軍團二十師二團一營二連的兩個主力排,配屬重機槍兩挺,六零炮兩門。火力非常強大。
如雨而下的炮火,震撼着整個庫斯小鎮蘇軍的心靈。雖然經過了多年戰爭,造就了遠東軍團強大的攻擊力,可是,同時面對近三百餘門各式火炮的攻擊,可是第一次。
這一次,姜玉貞爲了給敵人造成強大的壓力,將一個配屬於裝甲師的重炮團全部拉了出來,爲步兵進攻提供優勢的火力支持。
任克強是姜玉貞第八軍第十五師三團一營十連的連長,他們連的主要任務就是拿下小橋,並控制小橋附近的制高點。爲整個軍團突進庫斯小鎮掃平道路。
因爲蘇軍的地堡羣依橋而建,同時,因爲天氣轉暖,小河結冰不厚,及腰深的水,不僅會影響部隊的進攻速度,同時,也會影響軍團的戰鬥力。所以,重炮的目標,不得不放過這座唯一的小橋。
一陣陣的炮火覆蓋之後,任克強帶着自己的連隊朝小橋據點衝去。
“大狗,你他孃的快點,讓那幫小子給我狠狠的打,我可是向營長保證過了,拿不下這該死的小橋,我的腦袋就掛在裡了。”任克強指揮着爆破小隊,在己方火力的支持下,突進到了地堡羣的邊緣。
無奈,蘇軍的火力非常強大,整個爆破小隊被壓在壕溝裡,擡不起頭來。
眼看着時間一點一滴的消失,任克強再也忍不住,吼叫着對通迅兵道。
彈雨掠過,在任克強身邊驚起片片塵土,令任克強忍不住咳嗽起來。
“連長,你看,橋頭五個地堡,四個小地堡圍着一個大地堡,說不定,這些地堡下面還可能相通,只要我們拿下一個,也許可以輕易的解決另外四個了。”大寶用手指了指在不斷噴射出火蛇的地堡,將手中的迫擊炮彈揮了揮。意思是用迫擊炮抵近射擊,炸出一個突破口。
“大寶,你行不行?”任克強懷疑地道:“老毛子的火力那麼猛,我們就兩發炮彈,打完了,那對面的高樓怎麼辦?”
“那怎麼辦?”大寶想了想,又摸了摸寶貝炮彈鬱悶地道:“大帥怎麼就給這麼點,要是再給多點,我他孃的一定將老毛子的地堡給炸平了。”
“叫兄弟們挖坑道,挖到老毛子地堡前,咱們用手榴彈搞他。”任克強想了想,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通過蘇軍的火力網,與其無所作爲地浪費時間,還不如將時間浪費在有用的地方。
其實,早在他們連接到攻取橋頭地堡的任務時,任克強就想過要挖坑道接近蘇軍的地堡,可惜,時間緊,任務急,他不得不採用組織爆破小隊強攻的辦法。
然而,這個辦法如今行不通了。只有退而求其次。
“連長,咱們要挖到老毛子的地堡前,恐怕黃花菜都涼了。”大寶惡狠狠地將拳頭打在發黑的泥土上,吐了口痰道:“連長,我帶狗剩過去。”
說完,未待任克強說話,拉着身邊的狗剩,猛地跳出壕溝,朝噴射着火舌的蘇軍地堡羣衝去。
彈雨剎那間集中在了大寶的周圍,身高馬大的大寶還沒有衝出三步,便被彈雨撕成了碎片。緊隨其後的狗剩也隨之倒下。
“混蛋!”任克強見自己的老鄉片刻間便化成碎肉,抓起一捆手榴彈弓着身子衝出壕溝。十幾個爆破小組的士兵見自己連長冒着彈雨衝了出去,也緊隨其後。負責掩護的士兵都瘋狂地朝蘇軍陣地上喧泄着子彈。
子彈咻咻地飛過,驚起任克強身邊的片片泥土,趁着銷煙,任克強一行十八人,在死亡十六人的情況下,終於穿過了這六十多米的死亡禁區,將成捆的手榴彈扔向地堡。
伴隨着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衝鋒部隊開始發動衝鋒。
此時大地堡裡的蘇軍拼命的向外射擊,東南角大地堡的蘇軍重機槍又封鎖了衝鋒隊的道路,整個衝鋒隊被分成兩個部分,前一部分突入與任克強匯合,而另一部分則被壓制在壕溝內無法擡頭。
蘇軍地堡羣火力,加上政府大樓上的強大火力,將後面衝鋒隊發起的兩次衝鋒又打了回去。此時,任克強及突入的衝鋒隊十幾個士兵面臨着極大的危險,如果不立即打掉東南角大地堡的火力點,任克強等人無力擴大戰果,後續梯隊無法跟上,好不容易得來的突破口有得而復失的危險。
這時爆破組戰士張作,機警地匍匐到了東南角的大地堡北面,從槍眼裡塞進去兩顆手榴彈,任克強則和其他的戰士利用地下的通道的,將地堡羣裡的被任克強兩捆手榴彈炸的昏厥的蘇軍消滅。
東南角大地堡啞火了,小橋據點被拿下了。可是,對面大樓上的火力依然封鎖着整個連隊前進的步伐。時不時的冒出幾發迫擊炮炮彈,在地堡羣周圍宣泄着蘇軍的怒火。
整個戰局在這一刻僵持了下來。
蘇軍無法重新壓回小橋地堡羣,而李峰的軍隊也無法將撕開的口子擴大。
*
庫斯小鎮蘇軍最高統帥部。
華西列夫斯基寧神看着整個西伯利亞地圖。
從整個戰局的態勢看,中華的北方面集團軍羣已經陷入了蘇聯紅軍及盟友的包圍之中,物資運輸線被切斷,很多將領甚至於連最高領袖斯大林都認爲,這十幾萬北方面集團軍已經成爲遠東百萬蘇軍再鑄功勳的踏腳石。
可是,華西列夫斯基則不這樣認。
就目前來看,北方面集團軍羣十數萬軍隊的戰鬥力沒有一絲的削弱。物資剛剛補充過,雖然整個遠東蘇軍及盟友已經構築了整體的包圍圈,但是,這種包圍圈形成的太過倉促,在一些地方仍然沒有達成真正的合圍。
北方面集團軍羣的統帥,及他們的最高統帥李鋒,是從士兵走過來的職業軍人,十幾二十年的戰洗禮,足以讓他明白現在的處境。
可是,他並沒有選擇撤退,同時也沒有選擇集團兵力突破一個方向,而是選擇了四面迎敵這種明顯白癡的做法,這非常的不合常理。
朱可夫同志的計劃或許令對方鎮驚,可是,並不可能讓對方嚇傻掉。
從目前的種種跡象表明,對方明顯知道朱可夫同志的計劃。
明知道這個計劃,還選擇這種必死的打法,這其中到底隱藏着什麼呢?
就在華西列夫斯基寧神深思的時候,通迅兵傳來最新消息,小橋地堡羣已經被突破。
聞言,華表西列夫斯基立即下令,無論付出何種代價也要重新奪回地堡羣。
華西列夫斯基知道,雖然遠東蘇軍並沒有受到國內的政治風暴的清洗,然而,兩個月的飢寒,已經讓他們的戰鬥力降低至最低點,這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恢復過來的。
庫斯小鎮防守的蘇軍,全靠偉大的精神信仰支撐着,如果沒有這種偉大的精神,只怕他們已經全部變成逃兵了。
因爲知道這一點,所以,華西列夫斯基會堅持將指揮部遷至庫斯小鎮,他想用精神,來支持整個蘇軍防線,他想用精神,令入侵蘇聯的侵略者知道,蘇聯紅軍,是永遠不可戰勝的。
庫斯小鎮,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個重要的防守陣地了,還是整個華西列夫集團軍的精神支柱,無論如何,這裡都不能丟。
一旦丟掉,整個防線的蘇軍,會變成什麼樣子,華西列夫斯基真的不敢想像。
而小橋地堡羣,又是庫斯小鎮的防線的重要據點,一旦失去,整個庫斯小鎮,可以說是已經完全喪失外圍的一切的防線了。
整個庫斯小鎮,將處在敵人優勢兵力的進攻之下。
因此,華西列夫斯基會下達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重新奪回據點的命令。
而與此同時,李峰也接到了奪下小橋據點的消息。
得到這個消息後,李鋒輕鬆了一口氣。下達了儘快解決北面的問題的命令。
李峰並不是一個賭徒,然而,自從來到這個空間,李峰已經越來越多的拿手中的一切去賭了。
李峰知道,他現在不能失敗,如果失敗,無論國內還是國際上,他都會失去一切。從蘇聯退兵,就意謂着失敗。可是,在遠東蘇軍刻意避戰的情況下,無限期的拖下去,也會令他無力支撐的。
所以,他要賭。
儘管,他知道,一旦朱可夫將全部的防線合圍,就意謂着自己的失敗,可是,他依然要賭。
他賭的就是,在朱可夫完成合圍之前,他的北方面集團軍羣,能夠橫掃整個西伯利亞。能夠將遠東可以威脅到中華的勢力清理掉。
一直以來,李峰都不想與蘇聯爲敵,原因無他,主要是李峰害怕那種擁有強烈信仰的軍隊。那樣的軍隊,是打不敗的。
因爲,李峰來的那個時代,中華的軍隊,就是如此。
可是,國與國之間,沒有信仰,只有利益。蘇聯會不惜一切入侵,爲得就是利益。而如今,李峰帶軍入侵蘇聯,同樣,爲的是利益。
只不過,李峰做這件事做的心安理得。
因爲,李峰不敢忘記歷史,不敢忘記過去。
因爲,李峰知道,要想中華永世長存,就是讓中華永世強大。
一個強大的中華,纔是保障那些善良百姓的基礎。
這也是,爲什麼後代史學家稱李峰爲‘戰爭狂人’‘血腥屠夫’‘世界大戰的策劃者’時,李峰只是一笑而過。
整個地球帝國的歷史,一般都將地球帝國第一任皇帝名號歸於李峰的兒子,而不是李峰。
原因,就是李峰策劃整個戰爭。整個二戰中,全世界直接因戰爭死亡的人口超過一億。無數的城市村莊變成廢墟,無數的人失去親人。
據史料記載,中華山西的一個普通的小鎮,擁有人口八萬餘,就是這個小鎮的年青人組成了一個旅的軍隊,並五次將這個幾乎損失殆盡的旅補充完整。
戰後,這個小鎮,只剩下老人,孩子與女人。根本看不到一個十五到五十歲的男人。
而這樣的小鎮,在中華幾乎每個省都有。整個二戰中,上千萬中華男兒,犧牲在征途之中。
他們不在乎他們的皇帝爲什麼發動戰爭,他們也不在乎,他們的皇帝所發動的戰爭會不會將自己送入死亡之地。
他們只知道,他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
很多人都說,戰爭分爲正義與非正義。因爲正義的戰爭有着精神上的支持,也因此,正義的戰爭,可以得到士兵最大程度的認可。非正義戰爭,則很難進行戰爭動員。
而縱觀整個二戰,可以說,幾乎每次戰爭,都有李峰的身影,都直接或者間接的與他有關係。
可是,中華的軍隊依然追隨着他們的皇帝東征西討,發動一次又一次的戰爭。
他們不想知道他們皇帝的目的,因爲,中華的男兒,從一出生,就註定,要爲中華征戰。
如果沒有這種認知,他們就不配作爲一個龍族,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任何中華龍族的人,都鄙視這種人。
也因此,中華的將領,都會將戰略目標與損失相比較,一旦損失小於戰略目標的話,那就一定會選擇,而不會過多的在意,這個戰略目標需要付出的代價。而中華的軍人,也都有一種覺悟,作爲一個軍人,從他從軍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不再屬於他了。
也只有這樣,纔是一個合格的軍人。
因爲軒轅聖人的精神烙印,使得幾乎所有中華的男兒,都有這種覺悟。因此,中華的男兒,天生就是血性的男兒。
戰後有一句話說的好,‘中華的男人,如果手中拿的是農具,那他們永遠是老實巴交的百姓,如果他們手中拿着武器,那他們就是最優秀的戰士。’
*
任克強從地上屍體的衣服上撕下幾片布,匆匆將手臂的傷口包紮一下,然後準備應付蘇軍的第二次反擊。
二百人的衝鋒隊,與任克強匯合的人只有九十餘人,在蘇軍的一次反撲之下,這近百人便有一半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家鄉了。
深吸了一口中華菸草公司產的‘中華’香菸,任克強動了動身子,看了看身邊爆破組唯一剩下的戰士張作,爲了炸東南角大地堡,雙眼被蘇軍的迫擊炮碎片擊中,再也無法看到光明瞭。
“連長,你想家不?”張作雙手緊緊地抱住手中的步槍,蒼白的嘴脣輕輕地顫抖着。
“想,怎麼能不想?我出來的時候,翠芳已經懷了三個月的孩子了。想來,也快生了吧。聽說,我們家住進了新房,每個月都有充足的糧食,還有幾塊大洋。我也知足了。
就算死,我任家也算是有後了。小作,你呢?家裡有沒有給你娶媳婦?”
說到女人,張作蒼白的臉龐上涌起一層淡淡的紅暈。擡起頭,無限嚮往地道:“她叫蘭花,是俺們村的,從小俺們就一起長大。俺知道她對俺的心思,俺正打算這次回家,便與她成親來着。
現在,俺們那裡的人,新結婚的,能接到大帥的紅包,一個人可以得一百大洋,還有一套房子。
一百大洋呢!往年,可夠一家三口舒舒服服過三五年呢!連長,你說,咱們大帥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咱們大帥認識很多有錢人,他們都支持咱們大帥。你看看現在,外國人見到咱們都另眼相看呢,要是以往,人家根本就當咱們是狗。”
“那是,咱們有大帥在外面頂着,誰敢說咱們什麼?不過,連長,你聽說過沒有,咱們大帥娶了女皇陛下,可是,又說要娶女皇陛下的母親。這算怎麼回事啊!”
“自古帝王家裡都這樣。在咱們底下,算是天大的事,可是,在皇宮裡,這可算不上什麼事。再者說了,大帥東征西討,勞心勞力的,做些荒唐事也正常。我可聽說,咱們的大帥夫人,那叫一個美啊!聽說,大帥都換了幾個衛兵了。”
“大帥夫人美,跟換衛兵有什麼關係?”
“你真笨,那些衛兵只顧着看大帥夫人了,哪裡還能保護大帥的安全呢!”說到這裡,任克強邨了邨問道:“小作,還想家不?”
“呵呵,連長,你說,怎麼一侃起來,就忘記了呢?”張作撓了撓腦袋嘿嘿傻笑着。
拍了拍張作的肩膀,任克強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嘆了口氣道:“自古君命不宿於家,咱們當兵的,沒有家。”
任克強的話間剛落,陣地上再次響起了迫擊炮彈爆炸的聲音。
任克強知道,對方又要發動進攻了。
“小作,敵人上來了?”
“連長,如果我回不去,你代替我回去,告訴蘭花,就說,讓她別再等我了。”張作站起身子,雙手抱住安置好的重機槍,重新投入了戰鬥之中。
雙眼被炸瞎,他已經失去作爲一個士兵最基本的東西了,可是他手中的重機槍,胡亂飛騰的子彈,依然給發動衝鋒的蘇軍造成很大的困擾。
一個個生命在彈雨中被撕碎,就如同一個個美夢一般,夢醒時,只留下枕邊那淡淡的淚痕。
戰爭,是人類的歷史。
又或者說,戰爭,是整個生命的歷史。
因爲這樣,生命的消失,除了在歷史長河中留下那淡淡哀傷的白骨之外,就只能存在於吟遊詩人口中的華麗樂章了。
而對戰爭中的生命來說,戰爭,就是他們命中無法抹去的惡夢。
如果他能醒來,得到的可能是渾身的冷汗,而如果他不能醒來,那便只能永遠消失在歷史的煙塵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