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怎麼給人找面子這種事情上，東大人說第二，誰敢認第一。
此刻，馮標最大的感受就是缺乏參與感。
去銀行排隊然後大聲說出自己存一個多億，引來衆人驚奇又羨慕的眼神，這種機會，他是不可能有了。
帶着衣着樸素甚至是寒酸的父母去汽車四S店，在銷售鄙視的眼神中，壓根兒懶得接待時，給唯一剛入職的新人喜提百萬豪車的的機會也沒有了。
去買房子時，對狗眼看人低的銷售來個扮豬吃虎，裝逼打臉的機會也沒了。
就根本不用自己出手，甚至都不給自己出錢的機會，所有的事情給辦妥了，搞定了。
沒有經歷從窮小子變成億萬富豪的華麗轉身，這個真讓人感覺遺憾。
看着面前兩輛新車，馮標陷入了沉思。
錢是高毅付的，車是地接提的，還順手替馮標上好了牌子，主打就是一個省心。
“這是咱的車？”
馮國強看着門外的兩輛新車陷入了震驚。
震驚的多了，也就沒那麼驚了，就是前腳說買車，後腳有人把車給開了過來，讓馮國強沒機會選車身顏色，沒機會選車架號，也沒機會上牌照，以至於他都覺得這車跟自己沒什麼關係。
就生怕新車又被人開走了。
“這車牌號好啊！五個純數字的，現在可不好找了，就是這牌子怎麼上的？本人不去車管所能行嗎？”
地接默默的送上了兩個行車證，兩個大綠本，還有四把車鑰匙。
“馮總，兩輛車，什麼都弄好了，你的駕駛證也給你補辦好了。”
駕駛證？
馮標這纔想起來，自己還沒有駕駛證呢，但是看着隨行車證一起送過來的駕駛證，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老馮，這不是標子嘛，嘛時候回來的，這車……“
馮國強對着鄰居很是淡定的道：“哦，我兒子買的，這不剛掛了牌照嘛，嗨，在這兒住慣了，不樂意搬，但是現在不搬不行了，這車也停不下啊。”
馮國強終於找到了顯擺的機會，而馮標顧不上和老鄰居打招呼，他拉着地接走到了一邊。
接過裝着證件和車鑰匙的文件袋，馮標看似漫不經心的對着地接道：“我就是回來探個親，很快就走，其實你們也不用老這麼幫我，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這不是不好意思的事兒，而是馮標不願意在別人的監視下生活，別管是善意還是惡意的，反正被人盯着就不爽。
就比方這車，車牌子都掛上了，是不是意味着以後這兩輛車的牌照就會被人重點照顧呢。
地接依然微笑道：“這是上面的意思，其實我也不知道馮總你是什麼來歷，但既然上面這麼重視你，那馮總你也不必客氣。”
這算是半警告的意思嗎？
馮標忍不住想的有點多，不過以他的經歷來說，凡事多想想總沒壞處。
所以這次回來受到的隆重歡迎真的是好事嗎？
就在馮標這麼想的時候，他面前的地接退到一邊，接了個電話。
“我來送車了，就跟馮總在一起，哦？是的，好的，我明白了。”
地接說了沒幾句話，然後他就掛斷了電話，對着馮標道：“馮總，你能不能給高總打個電話，高總有事兒找你。”
馮標很詫異的道：“有事兒他會直接給我打電話的，爲什麼要我給他打電話。”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順便讓我轉告你的吧。”
馮標懷着好奇但警惕的心思往旁邊走了幾步，他還是給高毅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然後馮標就聽高毅有氣無力的道：“我這邊挺忙的，那個誰，那個穆老師有點事兒找我，我這裡暫時也沒時間幫他處理，正好你回去了，不行你和穆老師見個面吧，就跟你交接的人走，可靠，我這邊兒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見了你就知道了，反正你替我決定就行了。”
“什麼事兒啊我替你決定……你那兒怎麼了，沒問題吧？”
馮標感覺有點兒懵，因爲高毅這話說的含含糊糊，聽起來還急躁的很。
但凡有點兒空閒，高毅也不至於這麼的急促，連把事情交待清楚的時間都沒有。
所以，馮標忍不住想高毅那邊會不會是出事了。
“我這問題是沒有，就是麻煩，特麼德國這邊沒什麼人，想下手還沒那麼容易，嗨，反正用不着你，你老實在家待着就行，穆老師找我有點事兒，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個人情，他不好直說我也不好直接問，他知道你回去了，所以想跟你見面聊聊，所以連我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麼，所以你就去看看，好辦就替我做主了，不好辦就算了，就這樣，回聊。”
高毅急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馮標有點兒不會了，感覺兵王回都市扮豬吃老虎的戲碼沒了，難不成這是要化身友好橋樑？
一個僱傭兵，馮標想問他自己能幹什麼呢？
關鍵是馮標知道穆老師的身份來歷，還知道穆老師在高毅這裡的作用很重要，但是，跟穆老師見面？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馮標掛斷了電話，看向了地接。
地接一臉糾結的道：“馮總，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咱們今天去京裡溜一圈？”
“嗯，去！”
津門到京裡坐高鐵也就半小時，開車最多兩小時，反正離得也近，走一趟也無所謂。
關鍵是馮標知道穆老師對高毅幫過不少忙，這次林向華回去之後，還得向穆老師請教有創造性的一些事情，所以，這難得的首次見面，不能空着手。
馮標拿定了主意，轉身就對圍着車正在看的馮國強道：“爸，我下午去京裡一趟，你抽空和我媽去把房子買了，二手的也行，精裝修帶傢俱的最好，省事兒。”
馮國強愣了一下，道：“啊，去京裡啊，要不然……我跟你去？”
馮標搖頭道：“不，你不用去，不方便。”
“我就開車送你，我把你送到就回來。”
新車買了，總得要用一下。
馮標想了想，看向了地接。
地接立刻道：“不是公事，是私事，我不用非得跟您一起走，咱們在京裡匯合也行。”
馮標馬上道：“也行，你跟我媽開車送我過去，然後你們兩個就在京裡轉着玩玩，晚上有時間我跟你們一起。”
三言兩語搞定，剩下就是分頭前去匯合的事情了。
津門離着京裡咫尺之遙，馮國強去的次數也不少，但是開自己的車去，卻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開了一輛奧迪A6，這車低調。
馮標坐在後座上，看着老兩口從上車就開始誇讚這車，他終於覺得一切都值了。
這條命就送給高毅也值了，就立刻，馬上，栽個跟頭就死也值了。
知道自己就算立刻死了父母也會舒舒服服的過完餘生，知道自己的便宜老婆也會無憂無慮的把孩子撫養長大，馮標覺得他前半輩子欠的錢和人情終於還清了。
無債一身輕的感覺真好。
至於欠高毅的，那不算欠，因爲到此刻爲止，馮標覺得他的命已經是高毅的了。
不是借的，自然談不上還。
馮標不知道那麼多成語，但他就知道一句話，叫士爲知己者死，他也不知道這成語貼切不貼切，反正吧，他肯爲了高毅去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