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是城市,地下也是,地上有的,地下大多同樣也有。
出了地鐵,陳鳳儀主動與陳鵬的手十指相扣,兩人手挽手並肩走着。
他們走的很慢,因爲陳鵬走的很慢。出了地鐵,陳鵬的情緒就很低落。不知不覺,他們來到了地上。
地上,秋意正烈。
“你有目標了嗎?”陳鳳儀問了一句廢話,但問的卻很自然。
“有一個我很記恨的傢伙,聽說他喜歡收集那些東西。以前我沒辦法,現在因利乘便,摟草打兔子,正好順道收拾了他。”陳鵬緩緩說道,聲音還是很低沉。
他們默默走着,過了一會兒,陳鳳儀輕聲道:“我有一個朋友,就是先前我拜託過的那個,她的勢力很大,不論是弄那些東西,還是救人,對她都不算什麼。”
這時,他們走到了金水河畔。
從路邊到岸邊是一級級的石階,陳鵬帶着陳鳳儀轉過路邊,沿着石階向岸邊走去。到了岸邊,他們緊挨着,並排坐在石階上。
金水河的水質有些特殊,一般在上午十點到十一點這段區間內,要是豔陽高照的話,河水會呈現出一種淡金色,所以才叫金水河。今天的天氣不錯,但時間不對,現在水面呈現的是深秋之色,河水綠的有些淒涼。
深秋是最淒涼的季節。
凝望着暗綠色的水面,陳鵬沉聲說道:“有人爲我編織了一張網,你說的那些老傢伙可能很在意,他們可能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無論我怎麼小心,最終還是會被推出來的。那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藏頭露尾,爲什麼不痛痛快快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最擔心的不是這個,無論如何,那些老傢伙是不可能放棄你的”頓了頓,陳鳳儀繼續說道:“我擔心的是這件事本身,人畢竟不是野獸,而你更不是,太多的鮮血會改變很多東西的。”
陳鳳儀說的婉轉,但陳鵬明白其中的涵義,他的聲音愈發低沉:“對不起,鳳儀,不這樣,我是活不下去的。”
無能爲力的感覺又灌進了血液裡,沉默了片刻,陳鳳儀問道:“我們現在做什麼?”
陳鵬擡起頭,眼睛眯起,望着微波盪漾的水面,輕聲道:“先吃飯,然後我們去踩盤子。”
吃完飯,陳鵬領着陳鳳儀來到宣城區,進了一家咖啡館。
正是下午兩三點鐘,咖啡館裡一個客人都沒有,顯得極爲幽靜,他們在一張靠着玻璃窗的桌旁坐下。
兩人的外表都極其普通,引不起人窺視的慾望,服務員把咖啡端上來後就躲到一旁繼續端詳自己去了。
輕輕用小勺攪拌着黑褐色的咖啡,陳鳳儀問道:“我們到這兒來幹什麼?”
陳鵬擡了擡下巴道:“你往那兒看。”
咖啡館的對面是一棟大樓,大樓正門上方高懸掛着一塊兩丈多長的橫匾,上面刻着‘宣城區中級法院’九個純黑宋體大字。
陳鳳儀笑道:“那傢伙在出庭嗎?”
點了點頭,陳鵬道:“你評估一下,那傢伙身邊有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估摸了一下,陳鳳儀道:“這裡遠了點。”
陳鵬道:“沒關係,你大致看看,有個感覺就行。”
收回目光,陳鳳儀問道:“他是幹什麼的?”
知道陳鳳儀關心什麼,陳鵬淡淡地說道:“混黑道的流氓,聽說他喜歡在**時用槍打爆女人的腦袋。”頓了頓,又道:“聽說他喜歡碎肉和血污噴在臉上的感覺。”
陳鳳儀的眼睛驀地眯了起來,盯着陳鵬緩緩問道:“是真的?”
笑了笑,陳鵬道:“這傢伙爲人行事極其囂張,但也極其狡猾,我查了他半年,雖然明知這傢伙作惡多端,卻就是找不到足夠的證據。”
陳鳳儀問道:“他怎麼得罪你了?”
眸光暗了一下,瞬間就又恢復了正常,陳鵬嘲諷地笑了笑,然後說道:“我說了,這傢伙很囂張。”
陳鳳儀明白了,能囂張到讓陳鵬如此記恨的程度,那隻能是因爲趙欣雅。看着小巧的杯中微微旋動的咖啡,陳鳳儀不知說什麼好,她沉默下來。
沉默了一會兒,就聽陳鵬說道:“他們出來了。”
陳鳳儀擡起頭,但還沒等她轉過臉去,陳鵬擡起手,按在了陳鳳儀的臉頰上,輕聲道:“鎮靜。”
凌厲的目光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警覺,修爲愈高愈是如此。
派頭可真不小!陳鵬把手拿開後,陳鳳儀看到最先出來的是一羣記者。那些記者是被推出來的,是被八個彪形大漢推出來的。
彪形大漢的後面是一個胖子,一個真正的胖子,一個至少有四百公斤的大胖子。大胖子每移動一步,從腦瓜頂到腳丫子,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在突突地顫動。
胖子身上的肥肉真是太多了,但腳步卻也還算輕靈。
撲哧一聲,陳鳳儀不禁笑了出來,這個胖子可以進馬戲團了,每天上臺走幾步就行了。
胖子要派頭,所以記者是不能靠近身邊的,最少也要隔開一丈的距離,圍繞在四周的二十四名彪形大漢還算不上是保鏢,他們只是用來當記者的,靠近胖子身旁的幾個人纔是真正的保鏢。
忽然,陳鵬發覺正觀察着陳天龍的陳鳳儀神色有些變化,她的目光落在了後面的一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