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是紙醉金迷的世界,陳鵬來過賭場,也賭過,但隨着對錢的感覺越來越淡,賭,便也慢慢淡出了他的世界。
聳立在海河邊上的悅來賭坊是京津地區最大的賭館,也是華國,甚至是世界上最大的賭館。
那已不應叫賭館,應該叫賭城,悅來賭坊佔地二十四平方公里,上面的一切都是宏圖集團的產業。
賭場絕不僅僅是賭錢的場所,實際上,它包羅萬象,在悅來賭坊,從衣食住行到吃喝玩樂,你既可以在這裡找到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最好的酒、最精美的食物、最華貴的衣服……,也可以找到一般大衆化的。
這裡歡迎任何人的到來,不論窮富,都會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都會在這裡找到他們願意花掉他們的最後一分錢的地方。
賭,是這裡的核心;賭,把錢向這裡聚攏。
這裡是夢幻一般的地方,任何人一進來,不管是在哪裡,首先、也是持之以恆的感覺就是‘夢幻’兩字。
夢幻,是這裡一切設計的核心。
小到一塊玻璃的顏色、地面鋪的什麼樣的磚……都無不把心思用到了極處,因爲只有讓人夢幻了,掏錢纔不會猶豫,纔會痛快,守財奴才會變成大豪客。
賭場大極了,人也多極了,似乎整個京津的人都來了這裡。
賭場太大,主人非常貼心,爲客人考慮的可算無微不至。這裡有一種交通工具,類似初級工業時代的火車,只是這種火車沒有車廂。人們可以站在上面,也可以坐下,就像觀光列車一樣。
列車兩旁安裝了一種反作用力裝置,要是遇到感興趣的去處,列車不用停,也不用減速,人們可以隨意上下,而不會造成任何紛擾。
在這二十四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可以說是賭業的百科全書,只要是有人感興趣的賭博項目,你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拳臺、鬥雞臺、鬥狗臺……圍在四周的人們眼珠子都跟兔子似的一樣紅,跟惡狼似的一樣亮、一樣兇、一樣狠。看着人血、雞學、狗血……飛濺,人們似乎瘋了,聲嘶力竭地叫喊着,似乎要把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力氣都給喊出去。
站在列車上,漸漸遠離了拳臺四周的喧囂,李斯平冷冷地向楊立誠問道:“你上去打過拳嗎?”
楊立誠羞愧地道:“隊長,我再沒用,也不敢給您和隊裡惹這種麻煩。”
公職人員是嚴禁參加這種拳賽的,一旦出事,處理的不僅僅是楊立誠本人,他的頂頭上司李斯平也是直接責任人,得負擔起連帶的相關後果。
看着楊立誠,李斯平沒再說什麼,她轉過頭去,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確實疏忽了,今後脾氣真是應該改改了。
“行了,立誠,時間也不早了,你帶我們去能贏一千萬的地方吧。”陳鵬道。
還沒等楊立誠答話,李斯平發現陳鵬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她問道:“你怎麼了?”
陳鵬道:“剛纔看的那些,心裡覺得不舒服。”
怪異地看了陳鵬一眼,李斯平不說話了。這時,楊立誠道:“到了,我們從這兒進去就行。”
下了車,四人跟着楊立誠走了大約有二十幾米,轉過一道拱門後,霎時,外界的喧囂全部給隔絕,而裡面則是另一種喧囂。
眼前的景象比外面要迷離千百倍,這裡是真正意義上的賭場。
袒胸露背、短褲熱襪的美女如雲,在幽暗又極其緩慢變幻的光影映照下,會給人極其強烈的暗示:人生幾何,就在今朝!
一搏之下,原本卑微的生命就有可能立刻變得光芒萬丈,四周如雲的美女就會衆星捧月而來,你就是萬衆矚目的焦點。
這種可能,人在清醒的狀態下都會付之一笑,而在這裡,這種可能性似乎唾手可得。
到了服務檯前,楊立誠道:“新孟,進入貴賓區至少需要兌換五十萬的籌碼。”
陳鵬不敢去看似乎可以讓他隨時大快朵頤的毛涓涓和吳莉萍,他對李斯平道:“李姐,這次得麻煩您了。”
李斯平瞪着眼睛道:“你的錢呢?”
陳鵬咧了咧嘴,道:“我哪有什麼錢,剛纔付過帳後,要是還能剩五千塊我就謝天謝地了。”
陳鵬不像是說假話,這對李斯平的信心打擊非常大,她一面轉身去兌換籌碼,一面對陳鵬發狠道:“你要是敢把我的錢都輸了,今後你就在地獄裡過吧。”
不欠她錢都像欠她兩百萬似的,要是真欠了她五十萬,陳鵬完全想象得出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跟着楊立誠到了貴賓區,李斯平又開始瞪眼睛,這次她的對象是楊立誠,因爲五十萬的籌碼只能進去一個人。好在李斯平是個小富婆,更好在李斯平決心把脾氣改一改,所以又轉回去,一次兌換了兩百萬的籌碼。
進入貴賓區之前要換衣服,全身上下里裡外外都要換,除了多功能身份卡,任何其它東西都不允許帶進去。
這是任何賭場都有的規定,不論大小,都是如此。這樣一來,就杜絕了百分之九十九出千的可能,剩下的百分之一如果出現,那就一定是和賭場有關。
現在沒有任何賭場,即便是像悅來賭坊這樣的賭場能夠承受有賭客出千的事發生,一次都不行。如今賭場之間的競爭,打打殺殺、使壞下絆子等普通的小手段早已行不通了,現在講究的是經營。而賭場的經營,沒有出千的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有,那就離關門不遠了。
貴賓區裡很是空闊,天花板離地面有十幾米高,裝飾得富麗堂皇,陳鵬讓楊立誠領着他們去一個玩撲克的地方。
楊立誠很是奇怪,撲克的玩法有很多種,陳鵬卻沒說他擅長什麼。楊立誠底氣不足,他也沒敢問,於是就把衆人領到一個玩三張的廳裡。
三張是最大衆化的賭博玩法,幾乎人人都會。
玩三張大家輪流坐莊,不限玩家數量。開局時,每一位玩家都要先下底錢,多少看你在那一個廳裡。一次每人發三張牌,牌面以三張同樣的牌最大,叫豹子,其中以三張尖子最大,一直到三張2。然後是三張同樣顏色的牌爲大,叫清一色,其中又以順子爲大,最大的牌面是同樣顏色的尖子、老K和Q的組合。接下來是混順子,然後是對子,以一對老尖爲最大,最後是比單張,還是以尖子爲最大。
牌都是扣發的,除了自己,誰都不知道別人是什麼牌。牌發完了,莊家最先叫牌,如果覺得牌還可以,就往裡扔錢,最少不得低於底錢,最高還是看你進的是那個廳。如果覺得牌太小,就可以把牌扔掉,退出這一局,但是把底錢輸了。
屋子很大,七八十平米的地方只有一張賭檯。
陳鵬坐下後,李斯平見毛涓涓和吳莉萍兩人都有點躍躍欲試的勁兒,她狠狠瞪了兩人一眼,然後把所有籌碼都堆在了陳鵬面前的檯面上。
賭檯也很大,呈半圓形,稍微往裡凹一些,發牌員站在賭檯直面的中間,賭客都坐在圓邊的四周。
發牌員是個二十多的女子,長得很漂亮,白襯衣、黑褲子,樣子極其乾淨。賭客不算多,算上陳鵬也不過六個人。衆賭客看陳鵬的眼光都有點怪,來賭錢,怎麼帶這麼多看熱鬧的?要講排場,就不該到這種小額的賭廳來,而那幾個人看來也不像是這個人的手下。
管他呢,有錢就行,衆賭客很快又把精神聚集到了賭檯上。
這兒的底錢一次是一千,陳鵬隨手把一個白色的籌碼仍在了賭檯中央。底錢都下好之後,發牌員手腳麻利之極,一揮手之間,即把十八張牌發完了。
在賭場看牌也有規定,牌不許移動,更不許離開桌面,牌面的四分之三必須什麼時候都得露在外面。牌都發完後,賭客只能掀開牌的一角看牌大小,而且只能看一次,時間還不能超過三秒。除此而外,其它的任何舉動都一概禁止。
這一局陳鵬是順三位,他的前兩位都跟了,而且是加註跟的,他們扔了兩個一千元的白色籌碼。
這一把,陳鵬沒跟,而且是一連三把都沒跟。隨後跟了幾把,但還不如不跟,都輸了。不到十分鐘,籌碼明顯見少,看樣子少說也已經輸掉了十幾萬。
又過了一會兒,陳鵬的運氣似乎好了一些,開始有輸有贏,慢慢贏回來一些。至始至終,從陳鵬坐到賭檯上的那一刻起,他的臉色就沒變過,一直都那麼平靜。
慢慢地,陳鵬的運氣越來越好,越贏越多,其它賭客的臉色也越來越苦。有的賭客受不了了,開始退出,但賭場最不缺的就是賭客,而且不服的大有人在,看着陳鵬面前堆積如山的籌碼,人不僅沒減少,反而越聚越多。
大約賭了快三個小時,陳鵬回身問楊立誠:“現在差不多有一兩千萬,夠了嗎?”
楊立誠的眼睛都直了,聽陳鵬問他,猛地嚥了口吐沫,想說趁着手氣好繼續玩,但看到陳鵬的眼睛,卻立刻道:“夠了,足夠了。”
“夠了就好。”陳鵬站起身來,對楊立誠道:“你處理一下,我們去外面等你。”
在毛涓涓和吳莉萍兩個熱辣女眼中,陳鵬成了光芒萬丈的大皇帝,即便是坐在賭場的酒吧裡等楊立誠時,陳鵬還是很受不了這二位看他的目光。
不一會兒,楊立誠回來了,陳鵬問道:“都清了?”
楊立誠沉聲道:“都清了。”頓了頓,又道:“新孟,現在還剩五百多萬,你看怎麼辦?”
陳鵬道:“錢是你的了,你看着辦吧。”
楊立誠向李斯平看去,然後對陳鵬道:“我想把剩下的錢留給隊裡作基金。”
重案大隊總隊有總隊的基金,大隊有大隊的基金,小隊有小隊的基金。基金的用途很雜,一般不能報銷的都從這裡出。
陳鵬向李斯平看去,李斯平點了點頭,陳鵬於是道:“那也行,就這麼辦吧。”
從賭場出來後,他們本想去醫院看看楊立誠的父親,但太晚了些,於是就散了。陳鵬一個人走在夜色裡,他在思索着剛纔在賭場裡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