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點上看,扶桑和唐國的武道界,更像是世仇一樣……。”知道王越是唐國人,所以薩拉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多少還顯得有些猶豫。
不過,王越對此卻不以爲然。不說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那個唐國本身就很難有什麼實質意義上的歸屬感,而且就算是這具身體原來的那位主人也是在這邊長大的,他對國內瞭解的程度並不算深。即便是對唐國的故鄉有點兒感情,估計大半也是源自王朝宗,至於他自己能有多少,那就是誰也說不清楚的事情了。
“這也不奇怪,歷史上的扶桑雖然算是唐國的屬國,但孤懸海外,一直都蠢蠢欲動。尤其是近代以來,藉着國家更替的機會,這些人沒少搞風搞雨,甚至不惜出兵劫掠,結果新朝定鼎之後,立刻就遭了報復,如果不是西方各國紛紛於預,只怕現在連扶桑這個名字都要消失在歷史的塵埃裡了。由此一來,兩個國家之間的關係當然就沒法真正融洽了,尤其是彼此之間的武道界有衝突,那是必然的,只是功夫這東西,因人而異,不但要看傳承,還要看文化,扶桑的武道大家對於唐國文化都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如果不是這樣,他們根本連拳經裡面說的是什麼都看不明白。從這一點上看,薩拉你跟隨學習的那個宮崎先生就應該是這樣的一種人,絕不是普通的柔術高手。”
王越雖然對唐國國內瞭解的不多,但這一個月來他也沒少聽蘇明秋講起東方武道界的一些東西,所以對於國內和扶桑之間的恩恩怨怨,還是知道的比較清楚的。
“是的,宮崎家雖然也是柔術世家,但七海道場卻屬於宮崎先生的私人所有,並不對外開放,其中所有學員,都是經過先生親自考覈的。當初我能進入其中跟隨學習,也是有我的祖父出面進行協商的結果。而且除了我以外,道場幾乎所有的學員都是從小就加入了。”薩拉點點頭。
原來扶桑武術界的道場,細分起來也是要分爲對外和對內兩種不同形式的。
而這裡面所說的對外,指的其實就是市面上那些絕大部分以商業經營爲目的的道場。這些道場雖然在名義上屬於各個家族或是流派,但招收學員有教無類,不論什麼人都是可以交錢進場學習的,而且爲了迎合不同身份和地位的學員,道場甚至還會專門進行特殊的定製式服務。究其根本還是把道場當成了一個企業來經營,教的雖然也是功夫,但也都是些皮毛花哨的東西。在這樣的道場裡,是根本學不到任何實戰的技巧的。
而與其相對應的很小一部分道場,就是所謂完全“對內”的,譬如一些家族的內部道場,只培訓丨有資質的家族子弟,或者於脆就是某個流派的高手因爲個人的興趣而組建起來的一種小的團體組織。要麼是爲同道中人的交流研究提供一個相對方便的場所,要麼就是有心振興自己的門派,專門收了一些徒弟來手把手的教。進入這樣的道場學習,機會雖然不多,但只要能進去,那學的肯定就都是真東西。
這就像是西方的格鬥流派一樣,拿鐵十字軍做個例子,對外的就是安妮的那個搏擊俱樂部,對內的則是鐵十字軍的總部。
就等於是一個流派的核心所在,能在這裡學習格鬥術的人幾乎全都是那種身家清白,經受過各種考驗,且資質極好,百裡挑一的人才。
又好像西方古代在一些貴族中間形成的那種小型的沙龍聚會一樣,參加的就也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聚會時不但時間地點有嚴格的規定,而且禮儀繁瑣,甚至對私人的着裝都有特定的要求。一般的人,如果不屬於這個圈子,那麼就算再有錢也進不去。
“王越,算算時間你們這次集訓丨也差不多要結束了。但在決賽的時候,前十名爭奪出線的名額,其他人你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對於龍格爾你卻千萬不能大意了。林賽菲羅雖然是天才,在合氣圓舞時也壓得他擡不起頭來,但龍格爾當初在武田家是真正得了真傳的,他現在的功夫絕對比林賽菲羅要強……。”
看着王越起身要走,薩拉也站起身來警告了一下王越。
“希望他的功夫越高越好”
王越聽見這話,眼睛頓時一亮,似乎是對集訓的!決賽終於有了點期待,隨即哈哈一笑道:“名額不名額的原本也不是我的目的,但如果能在這次集訓丨裡碰到幾個真正的對手,那纔是令我最期待的。”
參加這次集訓丨本來就是一個交易。王越和安妮,雙方各取所需,而事實上以王越現在的功夫,真也沒什麼必要再去擔心什麼決賽的問題了。
龍格爾就算比林賽菲羅更厲害,那又能厲害到哪去?
而與此同時,就也在王越和薩拉聊天的這個功夫,同樣是在坎大哈城,由軍方血鯊部隊的兩位上校主官爲首,暗中推動針對王越的這一次刺殺行動,也終於醞釀到了最後關頭。
塞伯坦兄弟會在坎大哈城的分支機構。
這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五六鍾,正值夕陽西下,十月初的季節沿海的天氣在早晚時分已經漸漸有了點兒涼意,成功說服了哈羅姆契的約翰遜上校此時此刻正在焦急的等着對方最後的一個答覆。
想要王越死的人,顯然不只是僅僅只有哈羅姆契一個,同樣是身爲西方殺手世界的暗殺大師,白銀之手這個組織對於王越的憎恨幾乎同樣熾烈。
但憎恨歸憎恨,這也絕不代表着他們這些人就真的願意和軍方打這個交道。
哪怕是哈羅姆契這個老殺手,現在已經知道了王越的可怕程度比從前更甚,但他要想說服自己的這些“朋友”,顯然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畢竟軍方的名聲在外,向來就不是太好。
不過,手裡有了這一段視頻,面對變化這麼巨大的王越,他思量再三之後,還是答應了約翰遜帶他去和自己的“老朋友”見上一面。
王越的功夫本來就十分可怕,再加上他的背景,這就註定了想要殺他的人不能明目張膽肆無忌憚,所以爲了免去後面的那些麻煩,不管是哈羅姆契還是軍方都打定了主意要進行一次萬無一失的暗殺。
畢竟暗殺的手段並不光彩,好說不好聽,想要一擊必殺也沒有萬全把握。就算出動了整整一個小隊的血鯊傭兵,全副武裝,人人荷槍實彈都是暗殺狙擊的好手,但面對王越這樣的格鬥高手,只要不能當場擊斃,那他就有極大的可能隨時逃走。
強大的體力和身體素質,以及遠超常人的生命力量,這些都是王越身上最令人忌憚的地方。只要稍一疏忽,讓他突破了包圍圈,那這次行動就算是徹底失敗了。
然後,由此帶來的一系列後果,不但他承擔不起,就是古德里安將軍和軍方的那位大佬肯定也會受到一些牽連…
約翰遜正是深深知道這一點,所以纔會在說動哈羅姆契之後,還想見一見他的那位老朋友。
一個在殺手界中流傳了幾十年,卻至今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認識的“殺手之王”,影子先生
當約翰遜跟着哈羅姆契的腳步走到這一片建築的地下,用力推開面前一扇古老的鐵門時,黑暗的空間裡忽然亮起了一盞昏黃的燈。
然後,他就看到了在一個身穿着漆黑長袍,把整個身體似乎都融入了黑暗中的老人。
這個老人就那麼孤零零一個人站在房間的正中央,頭頂上的白熾燈搖搖晃晃把他的影子抻的老長老長。
莫名的陰冷瀰漫在整個房間裡,也不知道燈到底是怎麼開的。約翰遜一眼就注意到屋子裡面的開關,就在自己門口一側觸手可及的地方,但這裡距離那老人站立的地方卻足有十幾米遠……。
“老朋友,你真是越來越讓人感到害怕了。還記得當初我們在乞力扎羅山,接的那次任務嗎?那個穿着黑斗篷的傢伙就那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殺死了聯盟裡二十七個一流的殺手,我們兩個人卻硬是連他怎麼做的都沒有看清楚。但他再厲害,到最後還是也被我們兩個給殺了,整整一年的跟蹤,接近,隱藏,策劃……。”
哈羅姆契站在門口,一眼看見這個老人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不知道爲什麼就顯得有些悲哀。隨後開口說話時,言語之間也是頗多唏噓之意。
“是啊,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了,但那一天的事情卻始終浮現在我的眼前,想忘都忘不掉。我記得你當初比我還高一頭呢,而我因此失去了享受陽光的資格。”
這個站在房間裡的老人突然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入耳好像銼刀,站在哈羅姆契身邊的約翰遜只覺得耳中一疼,眼前忍不住就是一陣發黑。
因爲這人的聲音,尖銳深沉,聽起來就好像是在人耳朵邊上用銼刀挫東西一樣,鏗鏗一響,直刺耳膜,宛如魔音灌腦,讓人頓時頭疼欲裂,甚至連平衡感都瞬間被打破了。
沒錯,就是魔音灌腦一種讓人聽了之後,忍不住都難受的聲音。
“該死的這根本就是個怪物,怪不得這麼多年來,除了哈羅姆契這個老殺手之外,就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見到他的真容。”
約翰遜上校這一生裡不知道經歷過多少事情,而且他一直在軍隊裡負責情報的收集和分析,眼光老辣,看人看事往往一眼就能看的八九不離十。很少有人是他看不透的。
但是,現在。
他站在這個連一點五官和麪貌都看不清楚的老人面前,他卻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裡發慌。無緣無故,渾身發冷,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小時候在黑暗中一個人走路一樣,心裡的不安像野草一樣瘋長。
這還是他自從加入軍隊後,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而正是因爲這種恐慌的感覺,也讓他在這一瞬間裡失去了一個情報人員的警惕和縝密,不知不覺就忽略了哈羅姆契和影子先生對話中的那些種種異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