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靈一路疾行, 竟是來到那日玉梓嫣與喬詡相約之地,想起那日白白等了幾個時辰,而且換來的竟然是喬詡的拒絕。
如此傷心之事, 玉梓嫣少不了要揶揄幾句。
“帶我來這兒是何意?”玉梓嫣一個翻身就要下馬, 卻被身後的喬詡緊緊扣住, 他的手很有力量, 剛好讓玉梓嫣動彈不得。
“那日是我不對。”
喬詡溫柔的蹭着玉梓嫣的發間, 癢癢酥酥的感覺向玉梓嫣襲來。玉梓嫣一時不適應,掙扎着,卻被喬詡抱的更緊, 玉梓嫣只覺得自己耳朵根子估計都紅透了。
“別...”
喬詡起了捉弄之心,故意問道:“嫣兒, 你說別什麼?”
玉梓嫣推了推, 忸怩道:“我們...我們還未成親呢。”
喬詡一怔, 笑了幾聲,送了手翻身下馬又將玉梓嫣抱下, 玉梓嫣很享受這樣貼心的呵護,更享受喬詡牽着她的手時的感覺,似乎只要被他這樣牽着,就能走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想到這兩個詞, 玉梓嫣輕笑出聲, 喬詡疑惑的看着她:“何事如此開心?”
玉梓嫣當然不會告訴他, 於是說:“等你他日凱旋歸, 我再說給你聽。”
“好。”
喬詡的牽着玉梓嫣往山底走去, 邊走邊說:“此去,我定會平安歸來, 只是時日許是耗得久些。”
他的口氣完全是篤定,玉梓嫣不明白他何來的信心,尤其是一場還未開始的戰爭,但她並未問出心中的疑問,反而問:“那日大哥讓我轉告一句話給你,這些日子沒見着差點給忘了。”
“哦?”
“就是大哥成親第二日,大哥說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喬詡身形一頓,玉梓嫣直直的撞了上去,不明所以。
“大哥這話是何意?”
喬詡乾笑兩聲,卻是不答,心道看來挑那日是跟未來的叔子結下樑子了,如今更要拋棄嬌妻赴戰場,這樑子可算是結大了。
玉梓嫣又問了一句,喬詡只好隨意答:“我也不知,這事恐還是要問問你大哥。”
見玉梓嫣還想問什麼,喬詡心急拉了她一把,只把玉梓嫣拉近自己懷裡,本是情急之舉,不想在玉梓嫣眼裡卻成了親近之舉,一時羞紅了臉,好半會兒才問:“今兒帶我到這兒,不會是想要看我那日的笑話?”
想起那日,自然是喬詡吃虧的多。
“那倒是不敢。”喬詡這才拉着玉梓嫣朝山谷的湖邊走去,玉梓嫣心裡甜滋滋的,自從喬詡決定在一起後,眼中的喬詡漸漸的變成一個自己不太認識的喬詡,但卻讓人越來越歡喜。
“我瞧着你卻是故意的。”玉梓嫣故意發作,喬詡寵溺的瞪了她一眼,卻不起作用,心道這才幾日光景,玉梓嫣已經完全不害怕自己,而且還敢橫眉冷對,不過也怪不着她,自己不也是捨不得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嗎。
“帶你到這兒是故意,但卻不是故意笑話你。”喬詡雙目緊緊盯着玉梓嫣,說的很是認真。
很少這樣談話,玉梓嫣一時羞紅了臉,彆扭道:“不是就好。”
許是喬詡眼裡的光芒太過閃亮,玉梓嫣看的一時怔住,良久才反應過來,推阻着要掙開,卻被抱的更緊。
環抱在背上的雙手滾燙的讓人心驚,喬詡的頭靠在玉梓嫣的肩上,溫熱的呼吸就像是羽毛,弄得癢癢的難受,可玉梓嫣卻是不敢動彈。
第一次,她感受到這個男子對她的依戀,過幾日他就要奔赴那殘忍的戰場,她不捨,卻從不知他亦是如此的難分難捨。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像是嘆息,“我知那時嫣兒你怨我,可我卻真心希望能把你帶着身邊一刻也容不得分離,如今你我本該議親,但我卻即將出徵,着實是對不住你。”
“我會等你。”
這話說了多遍,但這一次卻似乎涵蓋了一生一世。
從有記憶起,玉梓嫣很少哭,許是她是家中小妹,父母從小多有寵愛,即使是兩位兄長亦是多有呵護,十六年來遇見的少數不多的兇險之事第一便是八歲時被綁架,二便是上次差點被安樂公主尋得賊人侮辱之事,但玉梓嫣同樣不曾掉過一滴眼淚。
那日,喬詡、玉梓鶴同日出征,一個是至親兄長,一個是情定愛人,玉梓嫣站在牆頭被風中飄散的浮沙弄溼了雙眼,同樣被迷了眼睛的還有她的大嫂衛清泠,那個灑脫至性的女子。
振奮人心的號角聲,而城外是黑壓壓一片的士兵,整齊劃一的步伐給人心得震撼,城牆擠滿的都是爲親人送行的人,每個人的眼中都帶着祈禱和祝福,以及無怨的守候。
當喬詡騎馬出現時,那一刻的他完全褪去了書生氣息,他雖不是王,卻帶着一股與生俱來不可辯駁的王者之氣,似乎衆生之於他太過渺小,若不是他回首的那一眼,玉梓嫣都快懷疑自己是否認錯人。
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懷疑他會帶領祁國的軍隊旗開得勝,若論初見,玉梓嫣定是想象不到今日他掛帥出征的情形。也正是那日,玉梓嫣才真的意識她傾心之人是如此的優秀,也同樣認識到人心所向的力量。
那日軍隊出城,百姓自發的爲軍隊讓路,也有許多百姓將求來的護身符分發給路過的士兵,或許收到的那人並不是親人,但那一刻來說他們就是親人,互相庇佑。
後來玉梓嫣才知,衡帝早已不關心朝政之事,三國來襲能編制出三支軍紀嚴明的隊伍實屬不易。雖衛家軍向來戰無不勝,但三國來襲,衛家軍的人分別分配給衛晟以及玉梓鶴,而喬詡所領的兵則是以往寧王所留。
寧王府當年抄家,闔府上下無一倖免,但卻留下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那支軍隊則在喬詡的帶領下重回戰場。
再次聽到寧王府這三個字,那個目光清亮的少年再次印入玉梓嫣的腦海之中,但就快要抓住什麼的時候,在人羣中她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
馬相的千金馬婧然,玉梓嫣並不陌生。玉府和馬相府的關係不冷不熱,以是兩家的姑娘也都不太交往,但僅僅見過兩三次,玉梓嫣卻對馬婧然心存好感。在她的印象裡,馬婧然一直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那日的馬婧然卻出乎玉梓嫣意料,繾綣的目光緊緊的鎖住一個人,毫無疑問,馬婧然看的是軍隊最前面的喬詡。
一絲疑惑涌上心頭,正當兩人的目光撞上時,玉梓嫣分明從馬婧然的眼中看到一分怨恨,但緊緊是一閃而過,下一刻便被淡然所替代,這讓玉梓嫣些許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玉梓嫣想,一定是喬詡太過優秀,這樣的男子無論誰碰上了都會傾心,馬婧然也不例外,好在兩人已有婚約,像馬婧然的那種出身是絕不可能做妾的。
那是玉梓嫣第一次感謝衡帝的那道賜婚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