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的人早得了信開了側門,爲了避人耳目,綠毓與車伕駕着車直接將馬車駛到內院。
馬車停下,玉梓嫣聽聲音有人把車伕帶了下去,爲了她的名聲,這件事情必須到這裡爲止。
“如此,便再沒有後悔的可能,你可還願意?”喬詡不明白自己心裡在怕什麼,但總是認定要問清楚,聽到肯定才能安心。
若是以前還有猶豫,畢竟只是女兒家暗生情愫,並不顯長久,但如今,經過今日一難,玉梓嫣總歸是徹底認清了自己的心。
願與君長伴終生。
“願意,而且永不悔。”玉梓嫣堅定的看着喬詡,輕輕握了握喬詡的手,手上粗糙繭子並不覺得反感,反而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在心中盪漾開來。
“好。喬詡許諾永不負卿意。”
玉藩聽說玉梓嫣受了傷連忙攜了沈氏來,原本袁姨娘也打算來,顧着她此時有孕沈氏便勸着她歇着,不過心裡念着女兒,走路不免有些打顫。
剛過月洞門,玉藩和沈氏一前一後呆住,原本只知玉梓嫣受了傷,可是不知竟然還有男子一同回府,而且玉梓嫣被喬詡抱在懷裡,看上去甚是親密...
這若是傳出去,可如何是好。
還是玉藩先反應過來,吩咐小廝去請大夫,然後一行人又立刻朝裡屋走去,女子閨房本來外姓男子不便進入,但喬詡似是毫不在意,一直抱着玉梓嫣直到將她放在牀榻之上才朝玉藩和沈氏兩人見禮。
沈氏看的雲裡霧裡,這纔看清楚面前之人就是當朝狀元喬詡,只是不知爲何會和自己的女兒牽扯出來,而且看玉藩的神情,似乎不是那麼吃驚更多是憂慮...
思慮再三沈氏決定掩下心裡的疑問,此時還是玉梓嫣的傷勢比較重要。
玉梓嫣原本不願意喬詡抱着她進屋,可惜喬詡力氣大,她掙不脫只好由着他,可當着爹孃的面,小女兒家的羞態還是不知不覺的展露無疑,一張臉紅撲撲的,纖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加上臉上的傷,更顯病中之美來,讓人憐惜。
“嫣兒...”沈氏心疼的上前查看玉梓嫣的傷勢,眼淚已經滑落臉頰,“都怪娘,不該讓你替娘去雲山寺還願...否則...”
沈氏滿心的內疚,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玉梓嫣也是不忍,剛想擡手卻又扯到手上的傷口,嘴角一抽,喬詡瞧見立刻閃至面前將她的手拉過護着,又吩咐綠毓去打熱水和拿藥。
沈氏一愣,想說男女有別,但終究沒說出口。
見喬詡如此緊張自己,再重的傷也算不上什麼了,玉梓嫣微微一笑,對沈氏說:“娘,我這不是沒什麼事兒嗎..而且今日是那些歹人算計,即使不出門他們一樣會對女兒下毒手。”
“你可知是什麼人?”玉藩聽到玉梓嫣遇到歹人的時候也是疑惑不已,按道理就算那位想動玉家也決不會拿玉梓嫣開刀纔對。
玉梓嫣看了看四周,沈氏立即將周圍的丫鬟屏退,玉梓嫣悄悄瞪了喬詡一眼,才悠悠說:“是安樂公主。今日來的有一太監不小心說漏了嘴,那人還尋了個市井混混想要...毀女兒清白。”
“一國公主竟然如此歹毒!”沈氏情緒一時激動眼淚橫流,畢竟女子的清白是攸關性命的大事。
這個答案反而讓玉藩稍稍放下心來,安樂公主和喬詡的事兒朝裡不是沒有風聲,看來這個安樂公主是把氣撒到自家女兒身上來了。
“老爺...”沈氏畢竟只是一個婦道人家,這種大事還是要一家之主才能作主,“嫣兒怎麼會惹上那個公主,如今嫣兒還受了傷,以後如何是好啊。”
沈氏眼淚悽悽的模樣,玉藩看了也是動容,況且自己的女兒躺在牀上,臉上手上都帶着傷,模樣好不悽慘,這口氣如何能忍!
玉藩也不顧玉梓嫣和喬詡兩人還在場,攬過沈氏柔聲勸道:“如今之計只能靜觀其變,但夫人放心,我玉藩的女兒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許是當着孩子的面沈氏還稍稍放不開,臉微微發紅,雙手推開玉藩從他懷裡掙脫,可一轉眼看着玉梓嫣受傷的模樣心頭又是一陣酸楚,好端端的女兒被傷成這樣,而且若是沒有喬詡相救,說不定今日還名節不保。
想着此,沈氏看喬詡的目光帶了幾分感激,對喬詡一禮後說:“嫣兒今日能逃過此劫全靠喬公子你的仗義相救,實在是感激不盡。”
喬詡趕忙起身還了一禮,是小輩見長輩的禮,“玉夫人嚴重了,今日之事實在是因我而起,說來實在慚愧。”
沈氏這下是真不明白了,不是那個安樂公主的的事兒,怎麼又跟喬詡扯上關係了...沈氏忽然想起那日在宮裡喬詡與吳國韓越將軍一戰時的英勇,當時臺上的年輕女子無一不是看紅了臉,而且此時想來,當時玉梓嫣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似乎還帶了些失落,尤其是在衡帝有意將安樂公主許配給喬詡時,玉梓嫣一雙眼睛跟摸了霧似得。
唉...自己這個當孃的實在是不足,竟然連自己女兒的心思都猜不透,還一直以爲玉梓嫣對孫家公子有意,如今看來完全是自己會錯了意。
想通了其中曲折,沈氏心裡也舒坦了,喬詡文武雙全,左看右看都是一個好女婿的模樣,更何況看樣子,兩人是兩情相悅,這更好,正愁玉梓嫣的婚事還沒着落,如今更是用丈母孃看女婿的眼光看着喬詡,早沒了先前的牴觸。
“無論如何救命之恩,嫣兒不能忘,我這個做孃的也不會忘,改日一定重謝。”
“不敢不敢。”喬詡又是一禮,注意到玉藩探究的神情,緩緩說道:“不免二位,今日喬某還有一事相求。”
玉藩和沈氏對望一眼,皆等着喬詡往下說。
“喬某希望二位將嫣兒嫁給喬某爲妻。”
此話一出,三人皆是震驚。
玉梓嫣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如此之快,雖然她和喬詡已經心意相通,但是談婚論嫁未免太早了些。
沈氏纔剛剛給喬詡帶上準女婿一號的帽子,這下人自己就帶起了準女婿的帽子,難不成是有讀心術不成?不過對於喬詡,沈氏是打心眼兒裡滿意,一國公主也能看上的人,那無疑是優秀的,何況還是狀元之才,想自己嫁的不也是個狀元嘛,正好女兒也嫁個狀元。
“你是認真的?”玉藩是三人之中最爲平靜的,他一雙幽黑的眸子望着喬詡,千言萬語道不盡。
彷彿在說,重重利弊分析,你可有仔細想過?
喬詡沒有一絲躲閃,堅定的朝玉藩一禮,“此生不悔。”
玉梓嫣心頭一暖,此生不悔,這是他對自己的誓言亦是自己對他的誓言。
父女連心,如果玉梓嫣看不出玉藩此時臉上的猶豫是假的。喬詡有太多的秘密,比如他救下沈佑庭,如今的沈佑庭不知身處何方;比如他明明是個文狀元卻有一身武藝,而且武藝還不低;比如他今日和吳國的將軍私下見面。
種種都可以說明喬詡一定有所圖,而且自家爹爹也參與其中,但同時也說明喬詡選擇了自己一定需要放棄什麼,否則玉藩不會是這樣的神情。更是因此,玉梓嫣才更不會放手,因爲此生不悔。
所以,玉梓嫣看向玉藩的神情更帶了幾分懇求,因爲沈氏在場不願她爲自己擔心,玉梓嫣只好用眼神說話。
玉藩三個子女之中最疼愛的便是這個小女兒,此時她眼神一動,玉藩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還沒嫁出去,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
這事兒玉藩心裡清楚就算他不同意,喬詡有的是法子,但是此時還是要吊吊兩人的胃口,“這事等我考慮考慮,還有嫣兒的婚事官家也曾問過,此事估計得稟明官家得了官家首肯才行。”
玉梓嫣聽了不免疑惑,什麼時候自己一個小小女子的婚事也會被官家過問了。
喬詡則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玉藩一眼,然後又是一禮,“玉大人請放心,喬某一定會明媒正娶,不讓嫣兒受苦。”
玉藩見他懂了也就沒說什麼,正好外面綠毓傳話來大夫已經到了,也就不便再多說什麼。
郝大夫爲玉家人看病也有十幾年了,玉家的人都熟識,進門之後,看到房中多出的陌生人喬詡,且是男子不由一怔。
玉藩知他想什麼,吩咐了幾句之後便將喬詡帶了出去。
郝大夫把過脈之後,面色震驚,因爲是一直替玉梓嫣把脈的大夫且與玉家關係的親近,於是也是直言不諱,“不瞞玉夫人,三姑娘身上的傷都是外傷敷過藥後就沒什麼大礙,只是體內中了毒需要好好調理調理。”
沈氏又是一驚,“怎麼會中毒,大夫可知是何毒?”
郝大夫聞言看了玉梓嫣一眼,“媚毒。”
媚毒,那可是合歡藥。
沈氏想到先前玉梓嫣和喬詡情投意合的模樣,不住的打量起玉梓嫣來,心裡想着安樂公主越想越恨,自己女兒的清白就這麼沒了,如何是好。
“玉夫人莫要着急。”郝大夫不急不慢的,又看了玉梓嫣一眼,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三姑娘的毒早就解了,許是爲了解毒在水裡泡的太久,身子受了寒要好好將養着才行。”
沈氏一聽玉梓嫣的女兒身還在,心裡不由對喬詡又多了分好感,在那種情形之下竟然也之君子之禮,沒有趁機佔便宜可以說是君子之道。
郝大夫臨走之前又囑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兒,見綠毓身上也帶了傷也替她把了脈,診斷的結果一模一樣,心裡不由驚奇這對主僕今日究竟是遭遇瞭如何的險境。
沈氏讓丫鬟送走郝大夫,又吩咐小廝同去抓藥,看到玉梓嫣安靜的躺在牀榻上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