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瘦，兩個身影同時一滯，拔出對方體內的匕首，忍着傷痛再度撕打在一起。
鮮血沿着二人的衣襟滴落，染紅了腳下的土地，卻沒有人顧得上止血，兩個人都紅着眼，想要置對方於死地。
肖雷的身形在同齡人當中可以算的上是佼佼者，但是與已過而立之年的張月雷相比卻是不堪一提。
幾分鐘後，肖雷已經疲相已顯，腳下也不再靈活，匕首的揮刺的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一個不留神，“嘭！”肩頭被張月雷扣住，強烈的痛楚傳來，手中發軟匕首“噹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張月雷猙獰的臉上露出狠戾之色：“小子，今天老子就送你上路！”
說着，他手裡的匕首直直的向着肖雷的心臟扎來。
肖雷見狀大駭，顧不得疼痛，左手猛然抓住他的手腕，竭盡全力抵擋着他這死命一擊。
然而，二人的體力相差太過懸殊，雖然他能夠減緩刀鋒下落的速度，但是卻無法阻止刀尖一點點逼近胸口。
三寸……兩寸……一寸……
就在匕首堪堪扎破肖雷的肌膚之時，“嘭”的一聲巨響，一道黑影凌空而下重重的擊打在張月雷的腦後，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
肖雷定睛一看，楊雪手裡握着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棒傻傻的看着郭老五呆立在一旁。
趁着這丫的還沒反應過來，肖雷猛然發力，翻身抱着郭老五向着江邊滾去。
“肖雷，小心！”
在楊雪的驚呼聲中，兩個抱在一起的身影沿着河堤落入了江水中……
楊雪徹底驚呆了，手中的木棒跌落到地上，瘋也似的衝到了岸邊。湍急的河面上兩個身影剛剛冒出頭，卻又再度沉了下去，再度露頭，再沉下去，幾番下來，最終，江面歸於平靜靜……
“肖雷，你不要嚇我好不好，你快出來……”楊雪悲痛的呼喚響徹河畔。
“肖雷……別丟下我一個人……”
“你不是說過，你要去我家提親麼，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肖雷，你個混蛋，你在外面尋花問柳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你不許死……”
“只要你回來，我就去找我爹，我跟他說，我同意嫁……”
“你倒是出來呀……嗚……”
悽婉的哭泣聲令人動容，但是翻涌的江水卻依舊無情的流淌着，沒有一絲反應……
楊雪癱坐在河堤上，雙眼直直的望着江面沉默不語。
一股無法言喻的痛楚從她心頭涌起，無處發泄的情緒如同刀割般在體內流轉，痛得她芳心寸寸碎裂……
心灰意冷的楊雪緩緩起身，肩頭的傷口扯得她皺了皺眉，緩步來到到堤岸邊，乾涸的雙眸裡盡是絕望和失落。微風吹動她的衣襟，凌亂的秀髮隨風飄舞：“肖雷……等等我……”
說完，她面對江水縱身一躍，“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只是，在她即將落水之時，彷彿聽見身後有人驚呼道：“小姑娘……不要……”
傍晚時分，肖家的院落裡站滿了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悲痛和傷心。
肖老太蒼老的臉上毫無表情，端坐在院子中間的一把摺疊椅上，一雙枯瘦的手扶着柺杖微微有些顫抖，通紅的雙眼裡卻是沒有一滴淚水。
肖玉林抱着頭，蹲在地上，身體微微抽動着，腳下的菸蒂堆成了“小山”。張玉琴靠在一名女職工的懷中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望着遠方，臉上除了木訥和淚痕，看不出任何波動。
李有福和郭老五此刻儼然是肖家人一般招呼着前來探訪的親朋好友，酒坊的夥計們正在幫忙搭建靈棚，就等着肖雷屍體找到之時擺放祭品。
肖雷的房間內，楊雪在苗苗的陪同下將肖雷的舊衣服翻了出來，準備燒掉。畢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些東西是不能留在家中的。
好在肖雷今天出門時候並沒有穿他那身新買的西裝，所以這一身當做殯葬衣服也倒是不失體面。
這個肖家處於一種極爲壓抑的氛圍中，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說錯話會觸動肖家人的痛處。
不知何時，兩位身穿公安制服的男子走進了大門，正是張月雷和林志民。
二人徑直來到肖老太的近前，林志民低聲說道：“奶奶，搜尋的人傳來消息，張月雷的屍體已經找到了。”
肖老太聞言瞪大了眼睛，抖了抖雙脣道：“那……雷雷呢？”
“還沒有任何消息！”張紹輝搖了搖頭：“目前上面已經下令擴大搜索範圍，而且已經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肖雷絕不收隊！”
“雷雷呀……”一道淒厲的呼喚響起，張玉琴的哭泣聲撕心裂肺，讓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行了，別哭了”肖老太抖動着雙脣沉聲道：“現在不是還沒把人擡回來麼，等擡回來再嚎喪也不遲！”
頓了頓她又接着說道：“就算是擡回來也不許哭，因爲雷雷是好樣的。他爲了除掉鎮上的惡霸，解救小雪敢於赴死，沒有辱沒我們肖家的名聲，是我們肖家的驕傲！”
她的聲音不大，卻是極具威嚴。已然失態的張玉琴連忙強忍悲慟，默默流淚，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擡頭看了看天色，肖老太道：“老五啊，今天的客人不少。大家都忙活一天了，原本請來做飯的師傅還在吧，讓她辛苦一下，給大家弄點吃的。等消息，也得吃飯不是！”
“在，在！”正忙着招呼客人的郭老五聞言連忙來到肖老太的近前低聲道：“菜都已經備好，爐火也燒得很旺，就等着下鍋了。”
點了點頭，肖老太道：“那就做飯，不能怠慢了客人！”
說完，肖老太站起身，對着蹲在地上長吁短嘆的肖玉林說道：“挺大個男人，剛強點。來扶我進屋躺一會，我有點累了！哦，對了，把你媳婦也扶進去，在這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
肖玉林聞言，連忙站起，一把將肖老太扶住，母子二人蹣跚着向方內走去。
肖家老小都進了屋，院內壓抑的氣氛多少有些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