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定平等人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那一撥計算機高手，其實絕大部分此刻都在各大公司裡。
年少可以無畏，可以信奉黑客、駭客、紅客、極客思想。
無所謂，少年總是快馬揚鞭的不知天高地厚。
因爲那是少年。
但是成年了，就不一樣了。
成年了，是要恰飯的。
結婚了，是要掙錢的。
辛子俊意興闌珊的點燃煙，癱在座位上，衝着天花板吐了一個菸圈，
“只能看着別人掙這筆錢了。”
校園網論壇信息中心的設編定崗，其實各大高校都是差不多的。
基本都是學工部出一個管理老師，帶上幾個學生。
“不是，老大，這玩意兒日誌上翻一翻幾分鐘都要不了，就能鎖定到人的，怎麼可能查不出來？”
而學生，有些學校是由學生會派遣，不過絕大部分學校還是放出去作爲勤工儉學的崗位。
就算交大的老師心黑一點，拿一半走，剩下4個人也可以每人分10萬。
莫憂好笑的望着兩個撿餡餅撿出幻想的學弟，開口點了他們一句，“別想那麼多，這個懸賞，沒人能拿到的。”
讓辛子俊羨慕的是，他們算上黃老師是5個人分20萬，而交大他們，則是5個人分80萬。
莫憂聳了聳肩膀，“很簡單，人性。”
說到這裡，他忽地反應了過來，而後臉上全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嘿嘿，確實沒人能領。”
至於爲什麼復旦的學生要罵交大的學生是孽畜，這就是歷史淵源的問題了。
本質上和學校的校園網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焦定平立刻反脣相譏，“華亭交大交不交是一回事，但學生也可以偷偷……”
面對倆人的疑問，莫憂笑了。
收編，是一個民間校內網嵌入到官方校園網的動作，由學校派一個老師進行管理足夠了。
只是說可能會存在辦公室、實驗室這種網線隨便插的情況。
只不過是因爲需要服務於‘高校校園信息化戰略’的部署，在上世紀末由學校出面進行了統一的‘收編’。
焦定平聞言徹底懵逼了，“查出來，領不到？”
但內部的人，是可以通過內外網NAT日誌查詢出真實的內部IP地址。
不過這和焦定平無關，他只是在心疼，10來萬，在華亭買房付個首付都足夠了。
反倒是辛子俊有些迷糊了，而後老老實實的說着，“說說唄，我不懂。”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莫憂，“不是吧，你的意思是……小卿總不給？”
很不官方。
也有學校會受益，如復旦，雖然拆出去了不少給之江大學等學校，但合併了更多，一舉奠定了全國前三的實力。
他們拿不到，別人也拿不到，這是最好的！
服務器甚至就是一個學生自己的電腦，局域網的線都是走的晾衣架上到處亂牽。
這是完完全全屬於學生羣體的領域。
也沒法官方。
“我不是說查不出來，你們也知道這種事情太小兒科了。我的意思是，小卿總這次的懸賞，沒人能領。”
同在華亭，雙方自然口水仗了起來。
但是，仔細想想，倆人又覺得莫憂這話，估計也就是安慰安慰他們。
52年的全國高校院系大調整，各個學校都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又稀奇古怪的合起來。
沒人能拿到小卿總這次開出來的懸賞？
聽見莫憂這麼一說，辛子俊和焦定平立刻就來了精神。
而一邊的辛子俊有點琢磨出味道來了，“華亭交大不肯交？”
因爲，校園網論壇起源於上世紀90年代中期，是由學生們自發建設的。
焦定平也是一臉心疼的模樣，“交大那羣孽畜臉都要笑爛。”
祖上曾經闊過的交大，自然是看不起復旦這種建國前算是‘野雞大學’的學校。
但也不是追蹤不了，因爲每一臺電腦網卡上的MAC地址是全球唯一的，而且是不可更改的。
而且就是爲了防止學生們搗亂，有線時代，校園網內每個IP地址都是固定的，這樣方便於管理。
所以，各個高校的校園網論壇信息中心有多少人，大家心裡面也有數。
“爲啥？”
自然有的學校會吃虧，如交大，一分爲三。
這不是挺簡單的嗎？
內網IP通過端口去外網，外面的人查不出來，只能看見一個大IP，也就是華亭交大的IP地址。
畢竟，以前這是校園裡的民間組織。
人性？
本來還明白了一點的辛子俊，被莫憂的話徹底搞糊塗了，兩隻眼睛裡閃爍着問號。
莫憂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復旦的……
老大的眼神，深深的傷害到了辛子俊幼小的心靈。
一時間之間，他都不想問了。
知之爲知之，不知……就不知！
但最終還是耐不住那個可以害死貓的好奇心，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老大，這怎麼和人性扯上邊了，快說說唄！
又不是每個人都是你這種學數學的。”
以後再也不跟學數學的人一起玩了！
打個麻將簡直毫無樂趣可言，牌被算得死死的！
莫憂好笑的看着他，“換位思考一下，你要是華亭交大的校領導，你看到炎黃集團的要求24小時之內交人的函件，你怎麼想？”
辛子俊想了想，而後嘿嘿笑着，“交毛線交，讓卿雲有多遠死多遠。一個民營企業，還敢跟頂級名校叫板了！誰給他的膽子？！”
說到這裡，他心裡也開始奇怪起來。
很顯然，小卿總不是那麼失智的人，怎麼打出這種自取其辱的昏招出來了？
不過此刻他最困惑的點並不在這裡，“不是，學校不交人很合理。但是，信息中心的個人可以交啊。”
學生行爲嘛，如同他們一般。
黃老師爲啥不直接拿，不就是因爲老師的身份，擔心被人扯上和學校的關係嗎？
莫憂嗤笑了一聲，“你想想看，學校不交，你個人交，這個行爲算什麼？”不待辛子俊回答，莫憂直接定了性，“漢奸！叛徒！”
他拍了拍辛子俊的肩膀，“伱想想，交大幾萬個學生，真正具備得到第一手資料的，只有信息中心那幾個人。
所以，那幾萬個學生，可以站在道德的最高點來唾棄這種行爲，因爲他們本身得不到。”
辛子俊恍然大悟，確實如此，學校拒絕炎黃集團的情況下，學生跑去提供資料，這和漢奸也確實沒啥區別了。
莫憂按了一下鍵盤上的F5鍵將頁面刷新，鼠標又翻了翻，不出意外的翻到一些顯然是華亭交大學生的跟帖，讓辛子俊過來看看。
“你看，都不用華亭交大的校領導說什麼，交大的學生已經開始自發的罵人了。”
說罷，他指着屏幕，繼續說到，“看吧，所以這種情況下，華亭交大誰敢交人？”
辛子俊接過鼠標翻了翻，全是痛罵小卿總的話。
‘100萬了不起啊！以爲他自己是誰？不過是個吃軟飯的，還敢威脅我們華亭交大，簡直癡心妄想！交大怎麼可能因爲他的威脅就交出學生？做夢！’
‘對於這種無理取鬧的人，我只能說鄙視！仗着自己兜裡有幾個錢，就以爲可以爲所欲爲嗎？華亭交大是我們心中的聖地，豈能被他這種小人威脅？’
‘真是讓人無語，他以爲他的幾個臭錢就能買到一切嗎？學校怎麼可能因爲他的威脅就屈服？大家要團結起來，抵制卿雲的囂張氣焰！’
辛子俊和焦定平看得一陣無語。
這都護短護得是非不分了。
不過……
倆人也認爲，這是卿雲自找的。
主要是那封函件，語氣太狂了。
也難怪反彈的這麼激烈。
焦定平搶過鼠標又翻了翻，後面說什麼都有。
‘華亭交大的學生也太不負責任了吧？人家卿雲已經把證據都擺出來了，你們還在這裡胡說八道，簡直就是包庇罪犯！’
‘作爲名校學生，你們應該明辨是非，而不是一味地護短。別人小卿總拿出的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交大的學生涉嫌犯罪，你們這樣做，只會損害百年名校的聲譽！’
‘座標渝都，我真的很失望，作爲TOP4的學生，你們應該具備更高的素質和判斷力。對於犯罪行爲，你們不但不譴責，還一味地包庇，真是讓人無語。’
‘看看人家炎黃集團的函件和證據，再看看你們華亭交大學生的言論，真是天壤之別！你們這樣詆譭人家小卿總，完全是非不分，讓人怎麼看待你們？’
‘9年義務教育應該教會了你們明辨是非，對於犯罪行爲，應該勇於承認並改正，而不是一味地包庇。希望你們能夠認真對待這件事情，不要讓百年名校的聲譽受損。’
‘清北復交的排名應該變一變了，交大可以除名了，我覺得清北南復好聽一些！’
“清北復浙！”
“北復浙南！”
“清北復人！”
“清復科南！”
“……”
辛子俊和焦定平看得津津有味的，不斷刷新着帖子。
……
事情的走向，已經從交大學生怒罵卿雲和炎黃集團，轉變成了交大學生和社會輿論的衝突。
‘看到這些帖子真的很氣憤！我們交大學生有自己的判斷力，不需要一個外人來教我們如何做人！卿雲這個人完全是自取其辱，以爲有幾個臭錢就可以擺平一切，真是可笑！’
‘我們華亭交大有自己的紀律和規章制度，不需要外人來對我們指手畫腳！特別是某些‘友校’的學生，管好自己校園裡的事，不要天天上網來這裡嘰嘰歪歪的。’
‘真的挺無語的，關渝都大學什麼事了？’
‘這是我們華亭交大的事情，跟其他大學有什麼關係？天王老子來了也是清北交復！’
emmm……
好吧，是華亭交大的學生，和其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學生之間的罵戰。
大家各自按照學校陣營加入了其中。
在世紀初，因爲社會資源的限制，能上網的，大半都是大學生，或者是曾經的大學生。
特別是一些學校的BBS論壇，登錄的ID是有限制的，社會人員根本沒法進入，這就爲學校內部羣策羣力統一論調去天涯上面進行集火攻擊提供了條件。
這種論調的一致性，讓社會大衆也沒法參與其中。
但是，這難不倒某些人。
炎黃集團辦公室裡，卿雲抱着秦縵縵，掛着一臉賤兮兮的笑容，手上飛快的刷着網頁敲着鍵盤。
“快！小云子，華亭交大的不行了，趕緊裝西南交大的去支援。”
“渝都大學的噴子太陰陽了，悅悅快組織人裝西蜀大學去損他們兩句！”
“……”
從來愛熱鬧的芊影大人化身觸手怪，盤着腿坐在大班椅上，一邊小手飛快的操縱着鍵盤，一邊如同大將軍一般指揮着小云子還有旁邊已經笑得不活了的陳悅。
學校的論壇，畢竟是個半官方的組織，對炎黃軟件院的一羣大拿來說，給老闆老闆娘們註冊幾個賬號，簡直不要太簡單。
有炎黃軟件院的技術支持，倆女和卿雲一起，不斷的變換着IP地址，裝作其他學校的人，在各大陣營裡跳來跳去，到處煽風點火，玩得不亦樂乎。
在芊影大人的指揮下，甚至不少高中的同學、炎黃軟件院的員工也參與了進來，化作水軍，讓整個晉西北亂成了一鍋粥。
秦縵縵坐在他腿上，手裡削着梨子，在那一臉無語的看着三個幼稚鬼。
還是跟蘇采薇那個老妖女鬥來鬥去的好玩一點。
化作保姆，將切好的梨子餵給三個雙手不空的問題兒童，秦縵縵收拾好果皮後，掏出溼巾擦了擦手，
“誒誒誒！你們合適點哈，馬上兩點了，該幹正事了。”
“真掃興！”
唐芊影撅了撅小嘴，戀戀不捨的開始準備關機。
陳悅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掏出隨身的小鏡子看了看。
上午大哭過後的泡泡眼，現在稍微好了點，但還是有些見不得人。
秦縵縵從卿雲身後的櫃子裡拿出一套美妝工具，無奈的讓陳悅坐過來，和唐芊影一人一邊，給她化了個霧面的上下漸層眼妝。
卿雲在一邊看着這化腐朽爲神奇的邪術，嘖嘖稱奇。
這賤皮子的模樣，自然引來了三女的一致對外。
被趕到茶几邊坐着的雲帝，望着秦縵縵等人和諧的模樣，摸着下巴在那琢磨着什麼時候吃掉陳悅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