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的氣氛變得沉重,大佬們紛紛嘆息着,一個個說着難處。
世紀初中國研究光刻機的難處具體有哪些,他們心中都有一本賬。
徐端頤首先開口,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首先,高精度的光學系統我們國內幾乎是空白,從頭髮展,三五年內都別想有所成果,依賴進口是唯一的選擇。
但一旦我們的光刻機成型,別人很可能不會賣給你的。”
黃令儀接着補充道:“其次,光刻機中的精密機械部件,我們國內的加工精度和質量控制達不到要求。
即便是有了設計圖紙,沒有相應的製造工藝,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王守武也搖了搖頭:“再有,就是人才問題。光刻機的研發需要跨學科的高端人才,而這方面的人才儲備,我們遠遠不足。
即便是有心培養,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見效的。”
嚴曉浪則是一臉嚴肅:“還有,就是研發資金的問題。光刻機的研發週期長,投入巨大,而且風險極高。
沒有持續穩定的資金支持,研發工作很難持續進行。”
黎光楠嘆了口氣:“最關鍵的是,我們缺乏經驗積累。
光刻機的研發涉及到衆多的技術和工藝,這些都是需要通過長期的實踐和探索才能積累起來的。”
在座的每一位大佬都清楚,這些難處,每一個都足夠讓一個國家的研發項目停滯不前,更何況是當時的華國,幾乎是從零開始。
研發光刻機的難度,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在卿雲之前的‘商業思維’模式科普下,他們很清楚這不僅是技術上的挑戰,更是整個產業鏈的挑戰。
而此時,卿雲卻在臺上拍了拍手掌,試圖提振一下氣氛:“諸位前輩,我理解大家的顧慮,但請相信,我既然敢提出這個計劃,自然有我的準備。”
他環視了一圈,繼續說道:“我準備分成兩步走。
第一步,由徐老爺子帶人……老爺子,不要去管核心零部件國產率是多少的問題,你先給我造出來,在國際上先聲奪人。
隨後,阿美莉卡封鎖我們是必然的。但它要封鎖就封鎖他們的,核心零部件我會先一步的囤貨……
這些商業化運作你們不要管了,你們只管造出來,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給我。”
黎光楠皺了皺眉,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小卿,知識產權怎麼辦?我們不能不考慮這個問題。”
卿雲笑了笑,他的回答中帶着一絲狡黠,“當年錢老爺爺也沒管什麼知識產權不產權的,造出來纔是硬道理。
如果……”
他看向了那邊皺着眉頭沉思的徐端頤,“如果徐老爺子能夠快速的把浸沒式光刻機造出來,將來這官司有的打。”
儘管鷹子有‘你們使用了我們未來擁有的技術’這種拳法,但造出來後你管我怎麼玩?!
你封鎖你的,我賣我的產品就是了。
說罷,望着一臉決絕的徐老爺子,雲帝趕緊補了一句,“老爺子,我知道您急,但您先別急。
晚點出來也無所謂的。讓櫻花的乾式光刻機先出來,也不是不可以的。”
“伱……”徐端頤剛想噴他一句‘落後誰也不能落後櫻花’的,突然自己反應了過來。
人老成精,能平安跑完上世紀那幾次運動會並且在現在擔任要職的科學家,都是通曉世事的老運動員了,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他們立刻就琢磨了出來。
而後,一衆大佬的眉頭開始跳着舞,大王先生更是撫掌笑道,“晚點好!晚點好啊!”
黎光楠神色古怪的望着臺前這個自己的便宜徒弟,心裡琢磨着,要不是這小子本職是個企業家,他都想幹脆正兒八經收成關門弟子算了。
做科研,天賦之外,還得有眼光或者說是運氣,否則走錯了路,一輩子也就蹉跎了。
而這小子,無疑眼光或者是運氣,都是逆天的。
接着,卿雲的語氣變得嚴肅,“不過,徐老爺子,還是要快,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徐端頤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小卿,你放心,我這條命豁出去了。”
卿雲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第二步,各大科研機構挑大樑,對各個子系統進行攻關,力爭在5年內實現國產化率超過50%的目標。
再多的,無非是時間問題。
錢,你們不用考慮。至於基礎材料什麼的,我會啓動另外一個計劃來解決,絕對不會短科研一個材料。”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強大的自信和決心,讓在座的各位大佬都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振奮。
那邊的黃令儀此時卻給他破了一盆冷水,“小卿,不要盲目樂觀。並不是有光刻機就‘大功告成’,可以開始‘印芯片’了。
光刻機更像是中間執行的環節,而在執行前後,還需要很多同樣重要的工作,比如說計算光刻和量測。”
術業有專攻,她擔心其他做元件和器件的同行不懂,進一步開口解釋着,
“計算光刻指的是利用各種物理,化學和數學模型去計算模擬真實光刻發生的過程和結果。
通過修改各種參數,尋找最優的參數組合來修正掩膜板的圖形和光源形狀,來提升光刻的質量。
這種模擬仿真的思路類似造飛機的時候需要經過很多次的風洞實驗,都通過之後才能進行真正的試飛,否則既危險又成本高昂。
計算光刻已經成爲現代光刻技術研發的核心和最重要的環節之一。”
那邊的徐端頤也補充着,“量測,就是進行芯片的缺陷檢測,判斷芯片是否合格。
一個晶圓的製作可能包含近百次的曝光,由於每次曝光的間隔都需要對晶圓進行移動調整,爲了保證移動的穩定和精準,避免出現小至幾納米的誤差導致芯片報廢,就需要不斷的對晶圓在納米尺度做量測,並且實現校正和結果的反饋,從而不斷的提升良率……”
徐端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卿雲展示出來的PPT給打斷了,而後一臉便秘的望着臺前正無良笑着的少年。 狗日的!
你便宜老師科普的時候你不打斷,我特麼說話的時候你就來打臉是吧!
手裡的茶杯蓋子都想呼在那臭屁小子的臉上了。
太不尊老了!
臺上的卿雲嘿嘿的笑着,“集成電路製造的主要流程大概是,OPC、SMO計算光刻-塗膠-曝光-顯影-刻蝕-離子注入-光刻膠移除-沉積-下一層製程-量測檢驗。
這十大工序,如同上面光刻機器的七大系統,我都進行了考慮和安排……”
徐端頤的內心雖然被卿雲突如其來的PPT展示打斷而感到有些尷尬,但隨即他的心中卻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欣喜。
他心中暗自思忖:“這小子,確實有兩把刷子。這種打臉,打得我舒坦。這說明了,他確實對各個環節都瞭如指掌,並且一一做了預案。”
徐端頤望着卿雲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他知道,卿雲的準備充分,意味着整個項目的成功概率將會大大提高。
在科研領域,一個詳盡的預案往往能夠決定一個項目能否順利進行。
這種被後輩以實力打臉的感覺,讓他既感到有些沒面子,但同時也感到欣慰。
他明白,他們已經老了,甚至這裡坐着的不少人,其實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年紀。
科研的未來需要依靠這些有準備、有遠見的年輕人,而卿雲,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小卿,你這準備……做得好!”
徐端頤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寬慰,“有你這樣的年輕人在,我們這些老骨頭也就放心了。”
雲帝微微一笑,他知道,這些前輩們的認可,是他前行路上最寶貴的支持。
他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徐老爺子,您放心,我會盡我所能,確保每一步都走得穩健。”
那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守覺,此時皺着眉頭問着,“小卿,我有個疑問,你能不能給我解惑?”
給大佬解惑?
面對華國半導體界的‘小王先生’,雲帝自然是不敢這麼託大的,請‘小王先生’但說無妨。
王守覺也沒有客氣什麼,“小卿,你在開始就一直在向我們灌輸商業循環的概念。
但是,涉及到光刻機的時候,我感覺……你彷彿並沒有考慮光刻機本身的商業化。
因爲你的講解和方案裡面,第一我沒有看見你讓小徐去規避專利技術,第二我也沒有看見方案裡面有集成化的參與。
你是不是漏了什麼?”
說到這裡,他趕緊擺了擺手,解釋了一句,“我不是在質疑你的綱領和方案,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呃……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遺漏了。”
王守覺這麼一說,倒是點醒了衆多大佬,分分翻看着方案。
這個確實有瑕疵了。
光刻機最難的一步,便是整合。
卿雲在臺上無奈的笑了笑,“你們不用翻了,我就沒有考慮過光刻機商業化的問題。”
他聳了聳肩膀,“各位前輩,你們認爲我們造出來光刻機後,短期內能出口嗎?”
說到這裡,他雙手一攤,“這都不是雞和蛋的問題了。我認爲,以終爲始,只要我能把芯片造出來,裡面採用的什麼技術,我不關心。
反正我又不賣光刻機。
而光刻機器是什麼形態的我不介意,哪怕你們造出來的,跟個足球場那麼大,我也無所謂的。”
衆人聞言,目瞪口呆。
而重生的雲帝卻覺得有點寂寞。
“諸位前輩,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除了浸沒式光刻機外,我提及光刻機時,後面都加了個‘器’字。
我再說明白一點,哪怕你們造出來的光刻機器不能像ASML、尼康佳能的光刻機一樣可以移動都行,我直接在機器旁邊建廠。”
華清大學的SSMB光刻工廠方案,放在西方是垃圾,但是結合華國的國情,卻是一條最正確的路。
光刻機的小型化是爲了商業化,以便運到各個生產廠裡面去。
但是,在雲帝看來,將光刻工廠國有化,變成一個基礎建設設施,是最符合國情的。
如此,芯片這種未來戰備性物質,國家也不必擔心過渡商業化導致的資源損耗和不聽號令。
沒法子,華國實在是太大了。
人也太多了,英雄輩出的同時,特麼的漢奸也不少,有的時候真的保不齊有這種爲了錢爲了什麼命都不要的人。
可華清大學的SSMB方案,超出雲帝的知識儲備了,他也沒辦法還原出來,畢竟術業有專攻的。
不過,以他今時今日的咖位,將思路方向提出來後,自然有人會將這個想法去驗證下去。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既然前世華清大學的那羣老陰比都能琢磨出這個方案來,自己提前十來年將方向提出來,沒道理他們做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