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海上飄來淡淡地薄霧,把整個平安島籠罩在一片白色的霧靄中,清新的海風帶着絲絲鹹味,天一亮,整座島嶼彷彿都活了起來,人們紛紛走出家門,慶幸着自己又活過了一晚。
這裡是平安島最貧窮的街區之一,只有那些潦倒的酒鬼或者年老色衰的**纔會聚居在這裡,這些人大多隻能從事一些最低賤骯髒的工作,用來換取一點點維持生存的食物,就連那些小流氓,也對這裡不屑一顧,所以相對的,這裡反而成了較爲安全的所在。
當然,這種安全也是相對的,一覺醒來,人們常常能在暗巷中發現幾具**的屍體,不過他們對此早已司空見慣,甚至連看上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反正過不了多久,那些負責清理屍體的背屍人就會把屍體處理掉。
不過今天這裡的氣氛卻有些古怪,天剛矇矇亮,一羣凶神惡煞的大漢就氣勢洶洶的把整個街區封鎖了起來,嚇得那些正準備出門的人紛紛躲回了家裡,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生怕惹惱了他們,招來禍事。
埃蘇恩現在非常的憤怒,以至於他那高大的身形都在微微顫抖,因爲就在昨晚,他最親信的手下之一,同時也是他的遠房表弟馬克,帶着一羣手下去抓兩個逃跑的奴隸,就再也沒有回來,直到今天早上,他冰冷的屍體被人發現,**裸地躺在無人的暗巷中。
他一邊聽着屬下的報告,一邊用右手緊緊攥住佩劍的握柄,他握得是那樣緊,手背上青筋畢露,甚至連骨節都顯得發白,連他身邊的護衛都不敢過於靠近他,因爲他們害怕他會突然拔劍砍過來。
幸好,他的理智還在,所以他只是把那幾個侮辱馬克屍體的酒鬼扔進了海里了事,沒有人在意這些人的生死,所以大家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馬克死得並不痛苦,從他腦後那個可怕的傷口就能看出,他顯然是在一瞬間就被人幹掉了,只是讓人奇怪的是,在他的胸前,還有一處瘀傷,對方似乎手下留了情,這讓負責檢驗屍體的人大惑不解。
他的致命傷看起來明顯是被人從身後偷襲造成的,而且這一擊立刻就要了他的命,既然如此,對方爲什麼要在胸口補上這麼一下子呢,難道兇手有兩個人?
至於跟隨他一起出來的那十幾個手下,更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彷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埃蘇恩不喜歡這樣的局勢,他感覺自己似乎嗅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可是卻不知道從何而來,這讓他更加的暴躁起來。
劉越對此卻一無所覺,他畢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監控整座島嶼,更何況,馬克對他而言,不過是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類似路人甲或者宋兵乙式的人物,他只是有些奇怪,埃蘇恩居然沒有來找他,就算不開戰,難道連場面話都不說一句就算了,這實在不符合埃蘇恩一向的風格。
此時他正坐在呂特爾的牀前,看得出來,這位昔日的真理之門的治安小隊長,這段時間以來吃了不少苦,不但黑瘦了許多,身上還遍佈傷痕,劉越注意到,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鞭痕。
呂特爾休息了一晚,氣色看上去好了許多,只是還有些虛弱,需要臥牀靜養一段時間,見到恢復了本來面目的劉越與柯林斯,他不禁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原來自從那日逃出治安署之後,他與西索兩人便踏上了逃亡之旅,普萊斯公國與洛山達教會分別將兩人列爲通緝犯,這讓他們在東土幾乎寸步難行,萬不得已之下,他們便想到了平安島這個傳說中罪犯的樂園。
不幸的是,高昂的船票令他們望而卻步,而兩人一貫所受到的教育,也使他們無法做出偷盜之類能夠快速聚斂財富的勾當,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可思議,兩個通緝犯,卻不肯做出絲毫觸犯法律的行爲。
於是,萬般無奈之下,他們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那就是——偷渡。
他們打聽到,有一艘販運奴隸的黑船即將前往平安島,兩人便乘着夜色混進上了船,幸運的是,無論是水手還是奴隸,居然都沒發現船上多了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兩人混跡在奴隸之中,打算到了島上再想辦法逃脫。
原本他們的計劃還很順利,可不巧的是,埃蘇恩恰好是這船奴隸的買主,馬克就是替他來收貨的,按照規定,每個奴隸都必須在背部烙上主人的印記,他們怎麼肯讓別人在自己的背上打上這個屈辱的記號,所以兩人乘着看守不注意,便逃了出來。
大怒之下,馬克帶着十幾個手下便追了出來,原本他們根本就不是呂特爾與西索的對手,可是這兩人在奴隸船上苦熬了近一個月,飽受折磨,而西索因爲信仰受到動搖的關係,根本用不出神術,所以才搞得這麼狼狽,要不是遇上劉越,兩人以後的命運恐怕會相當悽慘。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柯林斯與他交情不薄,見他落得如此境地,也不由唏噓。
呂特爾慘然一笑道:“現在我和喪家之犬也沒什麼區別,還有什麼將來,過一天算一天吧,不然還能怎麼樣?”
“不如,你過來幫我吧,最近這段時間,錦衣衛的人數擴張的很厲害,我正愁沒有得力的幫手呢,你要是願意,等你們傷勢痊癒之後,就來我這裡吧。”
“錦衣衛?”呂特爾喃喃地說道,臉上滿是疑惑的神色。
柯林斯指了指自己胸前那枚雕刻着錦紋妖龍的徽章,開口道:“這是我的老師一手建立的組織,我目前負責日常的事務。”他轉過頭,朝着劉越詢問道:“老師您看怎麼樣?”
劉越起身笑道:“我既然把錦衣衛交給你,那一切自然由你做主,不必事事向我請示,你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不妨敘敘舊,我就不多打擾了。”
離開了呂特爾的房間,劉越暗自忖道:“埃蘇恩大量的買進奴隸,看來是打算大幹一場了,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幫你一把好了。”
心念一動,一縷神念立刻朝着遠方傳送出去,金色的晨曦中,他仰首望天,碎金色的瞳仁在陽光下泛出奇異的光彩,他,已經不願意再等下去了。
石堡中,岩石正用心的打磨着他那把巨大的雙刃斧,直到將它的刃口打磨到光滑如鏡爲止,埃蘇恩曾經不止一次取笑過他,說他對這把斧子比對老婆還好。
當然,也只有埃蘇恩敢這麼和他開玩笑,自從他赤手空拳把莫格羅手下那個號稱“熊王”的熊族獸人撕成兩半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和他嬉皮笑臉,很多時候,他們害怕他甚至遠遠超過敵人。
不過每當他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他們又會變得勇氣大增,因爲岩石總能給他們帶來勝利,短短的幾天功夫,他已經將埃蘇恩的地盤擴大了將近三分之一,這還是他沒有使出全力的結果。
岩石並不是一個有心計的人,很多時候,他寧願用拳頭而不是用腦子來解決問題,當然,他並不蠢,他只是不願意費那個腦子罷了,而世人對牛頭人一族的偏見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人們總是以爲獸人就是一羣粗魯的野獸,不得不承認,這種評價對很大一部分獸人都可以稱得上中肯,不過這絕不適用於四大主戰種族。
他臉上的表情忽然動了一下,這使得他看起來多少有些古怪,畢竟不是所有的牛都能做出這麼豐富的表情,岩石隨手將用來拋光的鯊魚皮放下,迎着陽光,揮舞了幾下斧子,似乎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很難相信,粗曠的牛頭人,竟然能使出這等細緻綿密的招式,重達上百磅的巨斧,在他手中化作一片層層疊疊的光影,而不知什麼時候,在他的眉心處,也浮現出一個繁複的金色字符,一閃即逝,讓人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現了錯覺。
“來人啊,你們這羣只知道偷懶的蠢貨,集合,統統給我集合。”
隨着岩石那中氣十足的嚎叫聲,上百個大漢手忙腳亂地從各個角落衝了出來,生怕慢上一步,對於這位岩石大爺的厲害,他們可是領教夠了。
就這麼幾天的功夫,石堡中非戰鬥減員的人數已經突破了兩位數,這位爺對付敵人夠狠,不過對付起自己人來也是毫不手軟,雖然他不至於用斧子去砍人,可是光看他那兩隻臉盆大小的拳頭,就知道捱上一下絕不會好受了。
見人到齊了,岩石將斧子往地上一柱,大聲道:“小子們,看看你們那副狼狽相,哦,坦帕斯在上,幸好現在不是在兵營裡,不然的話,你們這幫傢伙統統都要挨鞭子,好吧,我還能對你們有什麼指望呢,現在聽我的命令,拿上你們的武器,跟我去踢那些雜種的屁股去。”
衆人聞言一愕,不由面面相覷,現在,可是大白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