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飛鐮”原是來自異域的妖魔,智力低下,性情暴躁,只是通體上下堅如鋼鐵,刀槍不入,腹下那數百對鋒銳無比的刀足,便是百鍊精鋼所打造的甲冑也是不堪一擊,還有那六對眼睛,也是各有妙用,不過最令人害怕的還是那些“蝕魂蟲”,平日裡這些蟲子靠着它口中的毒腺過活,有危難時便替它禦敵,可說是兩位一體,如今這些蟲子盡數死在劉越手中,如何教它不怒,只聽它“嘶嘶”吼了幾聲,數百對刀足一起發力,如離弦之箭般朝劉越衝了過去。
似這等靈智未開,全憑本能作戰的妖魔,莫說是一頭,便是來上十頭百頭,劉越也是隨手便能打發,只見他輕輕一揮手中的法杖,一道無形的牆壁立刻擋在了他的面前,那怪物猝不及防下,一頭便撞了上去,登時撞的頭暈眼花,一擊不中,反而激起了那怪物的兇性,只見它昂起頭,其中一對血紅的眸子突然間爆出一團熾烈的光芒,劉越佈下的那道力牆居然憑空消失了,那怪物得意的嘶吼了幾聲,再次向劉越撲來。
劉越輕噫一聲:“破法之瞳?”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小看了這頭怪物,“破法之瞳”號稱能夠破除八級以下的所有法術,擁有“破法之瞳”的無論是人類還是怪物,都可以說是法師的天敵,幸好劉越並不是純粹的法師,不然的話他就只有腳底抹油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旁邊的黑袍人此時正牢牢地握着骨杖,口中不斷吟誦着古老的咒文,劉越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四周的元素波動越來越強烈,他眉頭一皺道:“麻煩。”一閃身躲開了“鬼眼飛鐮”,伸出左手,掌背朝上,往外一拂一壓,黑袍人只覺身體一沉,還未來得及反應,人已經不由自主的趴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彷彿承受着千斤重壓一般,心裡頓時大駭,有心想要求饒,卻是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劉越見那怪物勢頭來得猛惡,自然不願意和這等蠻物硬撼,身形閃動了幾次,已經沒入林中,那怪物哪裡肯放,當下毫不猶豫的追了進去。
那黑袍人趴在地上,只覺背上壓着萬斤巨石,竟是連動彈一下小指頭的力量也沒有,此時他只期望着那怪物能把這個古怪的傢伙幹掉,也許還有脫身的機會,不然的話……六月的天氣,他卻覺得渾身上下冰涼一片。
只聽一聲轟然大震,只見幾顆大樹東倒西歪的倒了一地,劉越從林中衝了出來,此時雙方的戰鬥已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只見“鬼眼飛鐮”粗逾水桶的身軀彷彿毫無重量般在空中蜿蜒盤旋,數百對刀足就像無數鋒利的剃刀,不斷的追逐着劉越那矯捷的身影。
劉越與那怪物周旋了一陣,忽然心中一動,伸出左手食中二指,在空中急速畫了一個“破”字,只見一陣湛藍的光芒閃過,一個巴掌大的“破”字懸浮在空中,靜靜閃耀着藍光。
那怪物性情原就暴烈,被劉越戲耍了幾次更是怒發欲狂,口中不斷髮出怒嘯聲,眼睛更是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來,眼見劉越站在原地不動,怪嘯一聲,騰空而起,腹下的刀足猶如上百把利刃一般,朝着劉越撲擊而來。
劉越不慌不忙,舉輕若重的托起懸浮在空中的那個“破”字,輕輕的往前一送,轉眼間便與那怪物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四周剎那間靜得怕人,彷彿連瀑布都停頓了起來,一切都是靜悄悄的,過了片刻,隨着那怪物龐大的身軀墜地時所發出的砰然巨響,一切又恢復了原狀,劉越靜靜的站在那裡,彷彿把握到了什麼,一陣微風吹過,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瞭然的微笑。
趴在地上的黑袍人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着劉越,就在剛纔,他眼睜睜的看着方纔還不可一世的“鬼眼飛鐮”一頭撞在了那個古怪的字符上,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它那堅不可摧的外殼竟然在一瞬間便土崩瓦解了,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切都像是最深沉的惡夢一般:“不應該是這樣的,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的口中翻來覆去的念着這樣無意識的句子,他以爲自己在大聲喊叫,其實他的聲音輕的連他自己的也聽不清楚。
劉越取下戴在手上的空間戒指,將“鬼眼飛鐮”的屍首裝進去之後,朝着黑袍人的方向走去。
趴在地上的黑袍人此時已經從方纔那種神志不清的狀態下清醒了過來,但是此時巨大的恐懼抓住了他:“他一定會殺了我的,我該怎麼辦?該死,爲什麼不能動,不行,我不能就這麼死了……”帶着這種情緒,他瘋狂的扭動身體,試圖站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額頭青筋直冒。
劉越本想將他滅口,但是轉念一想,似這等人物,便是他來尋仇,自己也是不懼,何必動這個手,其實從內心深處,他還是不願意輕易殺人,殺一個失去反抗力的人和殺那些妖魔在他看來有本質的區別,雖然他並沒有想要當英雄或者俠客的意思,但是在他的前世,一些傳承了上千年的精神依然深深地銘刻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隨手一揮,那頭受了重傷的白狼被他從虛空中提了出來,這手“五鬼大搬運”的手法還是他新學乍練的,雖然只能在短距離內使用,而且無法傳送體積過大,過重的東西,但是用在這裡卻是綽綽有餘。
地上的黑袍人有些意外的看着這個可怕男子的背影,他不明白對方爲什麼會那麼好心,居然不殺他,他用揉和着恐懼、疑惑、憤怒、慶幸的複雜眼光目送劉越離去,當他感覺到對他的束縛已經解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虛脫了。
救人並非劉越所長,沒奈何,只能再次麻煩克萊恩他們了,於是在衆人一片詫異的眼光下,劉越再次踏入了“曼殊沙華”的大門。
三天後的一個上午,劉越穿着一身輕便的長袍,正在自己的房間裡修煉,那頭白狼在接受了治療之後的第二天便神秘的消失了,劉越雖然感覺到了它的離去,但是卻沒有攔它,自從那一日有所突破以來,他的心境一直都保持在一種極爲玄妙的境界中。
在神秘人留給他的資訊中有這麼一種說法,就是關於“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白狼那一天就是遭了劫數,而他則是幫它渡了劫,正所謂天心最慈,所以他才能夠在那種情況下一舉突破,這種境界上的提升對他來說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件事,而且“劫”並不是單一存在的,佛家有因果之說,其實說的就是這個“劫”,如果他沒有料錯的話,他和這頭白狼還會有相見之日,而且,不必等太久。
塞萊希雅這幾天總算是獲得了一些自由,雖然她還是得戴着那副魔法鐐銬,但是至少不用呆在籠子裡,甚至可以在城堡後面的花園裡散散步,只要不是在半夜,她儘可以放聲高歌,事實上魏斯曼家族的人對於她的歌聲相當的喜愛,譬如柯林斯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基恩,已經成了她的鐵桿粉絲,每天都纏在她的身邊,和她討論音樂方面的話題,塞萊希雅對這個小傢伙也十分喜愛,總是耐心的回答他的種種問題,顯然這讓那位魏斯曼夫人相當的不高興,據說已經發過好幾次脾氣了。
“篤篤”兩聲敲門的聲音,把劉越從冥想中吵醒了過來,隨手撤去設在門口的禁制,他緩緩開口道:“進來吧,門沒鎖。”
柯林斯興沖沖的走了進來,今天他的打扮顯得非常精神,法蘭大陸的夏裝和古羅馬人有些相似,雪白的無袖絲綢長袍,左肩上綴着藍色的鳩羽,胸前繡着魏斯曼家的家徽,紅底金色盾牌,盾牌上繪着一頭栩栩如生的藍色的雙頭鷲。不過仔細看你會發現他在長袍裡面襯了一件皮質的背心,看樣子上面還附了一些調節體溫的小魔法,腰間那條溼地飛龍皮製成的護腰上則佩着劉越送給他的那把“獅牙”。
劉越開口道:“說吧,什麼事那麼高興?”
柯林斯行了個躬身禮道:“路西法老師,今天是休息日,我打算到城裡去逛逛,不知道老師有沒有興趣一起去,順便參觀一下真理之門。”
原先在法蘭大陸,人們並沒有休息日這一說,一年到頭,除了“仲冬節”、“綠草節”、“仲夏節”、“豐收節”、“月亮慶典”以及四年一度的“盾會”之外,人們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但是隨着時代的進步,尤其是當從事手工業者的人越來越多,要求休假的呼籲聲也多了起來。
與那些農夫不同,事實上一年之中除了農忙那幾天,農夫的生活還是比較悠閒地,但是那些工人就不同了,尤其是一些日常生活必須的工種,更是一個個叫苦不迭,最終,人們將每週的最後一天定爲休息日,好讓那些工人輕鬆一下。
劉越沉吟片刻道:“好吧,最近幾天總是待在房間裡,出去透透氣也不錯,我還沒有好好參觀過真理之門,那就麻煩你帶我遊覽一番好了。”
柯林斯興奮的回答道:“我保證,您一定會喜歡上這座城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