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禮下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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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塔卡拉還沉浸在一片濃濃地晨霧中,大雪下了一夜,直到現在依舊有細密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整座城市依然一片沉寂。

白銀大道上,一隊人馬緩緩地前行,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隊鳶尾蠍獅,這些天性喜歡生活在溫暖地下的魔獸顯然很不喜歡這種氣候,紛紛用自己那對翅膀緊緊裹住身軀,跨坐在蠍獅上的騎士也脫下了平日穿的鐵甲,換上了保溫性能更佳的皮甲,外面還裹了一件厚厚地毛皮大衣,雖然防禦能力稍稍有些下降,不過影月家族在塔卡拉也沒有什麼敵人,更何況劉越就坐在位於隊伍中央的馬車裡,本來也無須太過緊張。

寬敞的馬車裡,劉越並沒有真的裝扮成侍從,依舊是那副打扮,畢竟那位古斯塔夫家族的老祖宗可不僅僅是大貴族那麼簡單,他始終是一位傳奇人物,還是一位傳奇大法師,所以無論他受過多嚴重的傷,依然沒有人敢小看他,更何況,這還是一位以智計聞名於世的人物,在他面前耍這種小把戲,只能顯出自己的小家子氣而已

一行人走了許久,直到太陽升起,纔在城郊的一座小莊園門口停了下來,乍看上去,這裡不過是極普通的農莊而已,絲毫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事實上,即使是在索多瑪王國,也鮮少有人知道,古斯塔夫家族幕後的最高掌控者,有着“次大陸的白狐”之名的古斯塔夫•福克斯,居然會住在這裡。

劉越走下馬車,望着眼前這個小小地莊園,因爲大雪的緣故,到處都是白皚皚的一片,幾隻麻雀在雪地上覓食,見到有人來,呼啦一聲都飛走了,莊園的大門前,一個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管家摸樣的男子站在那裡,彷彿一座雕像。

“兩位客人,請跟我來。”男子面無表情的說完後,自顧自的轉身去了。

望着男子的背影,劉越的瞳仁一陣收縮,倒不是因爲他的無理,只是從他身上傳來的氣息讓他感覺到一絲古怪。

他身上的氣息並不強大,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微弱的多,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純憑感覺的話,他甚至會認爲那是個垂死之人,用奄奄一息來形容也絕不過分,可是問題是,劉越是什麼人,他的神識之敏銳在整個多元宇宙也是能排得上號的,換種說法就是,在其他人面前,只要那個男子遮蔽住身形,那就等於不存在,這還是他處於常態時的表現,要是他全力發揮所長會怎麼樣呢,很顯然,這是個潛蹤匿形的絕頂高手。

這並不是下馬威,劉越心裡很清楚,像古斯塔夫•福克斯這樣的絕頂人物是絕不肯做這種有失身份的事情的,尤其是在另一位與他處於同一階層的人物面前,劉越到達塔卡拉的一瞬間,他們就同時感覺到了彼此的存在,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就像是一頭猛獸進入到另一頭猛獸的領地範圍一樣,互相之間自然會有感應。

莊園裡空無一人,走在前面那個男子彷彿鬼魂一般,所經之處不留半點痕跡,而劉越看似平常,每一步都踩入齊踝深的雪地裡,可是腳下的鞋子卻沒有絲毫污跡,相比克萊恩那雙滿是泥濘的靴子,更顯出他的不同凡響。

還沒靠近那座不起眼的城堡,劉越就已經肯定,這實際上是一座法師塔,當然,這並不值得驚訝,一位傳奇大法師要是沒有自己的法師塔,那纔是奇怪的事情呢,只不過通常來說,實力達到這個層次的人,多半會把自己的法師塔建在一些常人難以到達的區域,而不是這種接近城市地方。

首先,相比剛進入高階的施法者,他們所需要的大部分材料已經不是世俗中人所能夠提供的了,留在這種地方只會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其次,能夠達到傳奇領域的人,絕不會是靠着閉門造車達到這個層次的,難免會有敵人,而城郊這樣一個環境顯然對於試圖侵入的人更爲有利,其三,在這種地方,萬一發生什麼諸如魔法失控或者實驗失敗之類的事故,也容易造成平民傷亡,善後起來會很麻煩。

事實上,越是高階的法師,越容易出現這種事故,現實世界裡是不可能出現某些騎士小說中描述的那種,某個法師學徒在召喚惡魔的時候出現失誤,結果把大魔王放出來危害世界之類弱智橋段的。

爲什麼?

原因很簡單,法師自身的能力決定了他所能造成的破壞性的大小,就拿召喚怪物來說吧,你能接觸到幾層魔網,能夠施放幾級的法術,就決定了你能夠召喚到什麼層次的怪物,而越是低級的法術,被使用的頻率也越高,這同時也代表着出現失誤的機率越低,即使出現了什麼失誤,法師塔本身也有足夠的防禦機制,所以,一旦出現什麼大事故,一定也是那些高階施法者的傑作。

這很容易理解,法師嘛,與地球上那些科學家也差不多,但凡遇上什麼難解的謎題,總要研究出個究竟來,可是問題是,他們研究的往往是極其危險的東西,這也就是爲什麼類似生化危機這樣的故事總能找到市場一樣,誰也不知道這些瘋狂的傢伙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說別的,耐色時代那場導致整個王國毀滅,甚至連魔法女神也因此隕落的大事件,不就是這些施法者搞出來的嗎?

綜上所述,簡單來說就是,越是高級的法術越容易出紕漏,而高階施法者偏偏就喜歡研究那些高級法術,所以出事故的機率也就高得多,劉越甚至懷疑,福克斯這條老狐狸把法師塔建在這個地方,內心深處未嘗沒有要挾的意思。

不管怎麼樣,劉越終究還是進入到了這座法師塔裡面,之所以不用“走”,那是因爲他們還沒靠近城堡的大門,就被傳送到了一間看上去頗有些年頭的會客廳裡去了。

劉越不喜歡這種方式,所以他臉上的神情不免帶上了幾分冷意,而克萊恩在穩下了心神之後,環首四顧,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克萊恩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即使是在索多瑪,單憑身家而言,他也可以擠進前百名,以一個新興家族而言,這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可是站在這裡,他忽然覺得自己不過是個有錢的乞丐而已。

不說別的,單是頂上那數以百計,燦若繁星的星辰寶鑽,就足以讓絕大部分豪商破產,隨便拿起一件陳設,最差的都有數百年的歷史,換了別的人家,有這麼一件就足以當作傳家寶,可是現在就這麼平平無奇的放在那裡,彷彿不過是剛從市場上買來的地攤貨一樣。

如果把這裡的東西全部拿出去拍賣,恐怕整個次大陸的文物市場都會受到巨大的衝擊,克萊恩平時不說,暗地裡對自己的成就還是偶爾會覺得有些自得的,可是今天看到的一切幾乎把他的自信完全沖垮,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到新興家族與傳承數百年的名門之間的差距,或許新家族在某些方面要比這些名門更具有活力,可是那種歷史凝成的厚重感卻不是金錢能夠代替的。

相比克萊恩,劉越並沒有注意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寶與古物,如果他想要這些,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隨便找條老龍洗劫一番,別說數百年,就是數千年前的珍寶也不難得到,他之所以不這麼做,無非是想讓神恩島擁有自己的造血系統,而不是完全依賴他,畢竟,他終究還是要點燃神火的。

相比那些陳設,這座法師塔本身讓他更感興趣,他能感覺到,此時兩人正處在某個半位面之內,顯然,那座城堡甚至包括所謂的法師塔,不過是個惑人耳目的擺設罷了,這條老狐狸根本就不在主物質界,這裡,纔是他“真正”的老巢,誰知道呢,對於這些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來說,再多幾個巢穴也是不稀奇的。

那個管家模樣的男子端上兩杯顏色可疑的飲料之後,就走得不知所蹤了,就是這兩杯飲料,又引起克萊恩一番驚歎,據說這是用來自於其他位面的一種珍貴植物的葉片製作的飲料,在主物質界根本有價無市,不要說與黃金比,就是同等重量的精金秘銀的價格也不會比這東西更高,而這東西最大的可貴之處據說是可以減緩衰老,使人恢復青春。

這可不是地球上那種誇大其詞的產品可以比擬的,效果之明顯令人驚歎不已,半杯下肚,克萊恩看上去至少年輕了三歲,這是指實際的生理年齡,如果單說外貌的話,年輕了足有十歲,簡直就像返老還童一樣。

不過對方越是這樣示好,劉越心裡就越是警惕,所謂禮下與人,必有所求,對方擺出這麼大場面,想必不會是貪圖區區財貨,那麼,他究竟想要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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