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慕婉妍這樣的表情,慕婉漣不知爲何,竟是覺得毛骨悚然,不過慕婉妍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漣兒,你怎麼過來了?”慕興鴻首先問道。
慕婉漣詫異的看了祈氏一眼,還沒等慕婉漣開口,祈氏就道:“是我讓人將漣兒喚來的。”
慕興瑞不快的看向慕興鴻,慕婉柔死了,慕婉妍極有可能就是兇手,大房無疑是失了臉面丟了人,難堪極了,祈氏竟然還將一個小輩叫了來,豈不是明晃晃的打大房的臉。
慕興鴻也覺得祈氏這麼做頗爲不妥,對上慕興瑞這個大哥的目光,更是老臉一紅,對祈氏問道:“漣兒還是個孩子,怎麼能摻合大人的事,你將她叫來做什麼。”
慕婉漣聽了慕興鴻這話才知道,原來竟是祈氏私下裡的主意,將她叫了來。
祈氏昂了昂頭,道:“大伯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我虧待了大姑娘,這才讓大姑娘深更半夜的去了,我倒要將我女兒清平郡主來給我做個證,今日二姑娘到底說了什麼,才讓我的漣兒將特意派過來的丫鬟都叫走了。”
慕興鴻可不知道這裡面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不過祈氏是延易王府出來的名門貴女,絕不會做出什麼沒臉面的事,便張口對慕婉漣問道:“你母親說的事情你可知道?”
慕興瑞見慕興鴻越過他自己開了口,雖然有些不快,卻也沒有說出什麼來。
慕婉漣聽祈氏說起慕婉妍,想了想道:“漣兒不知大伯父和父親母親先前說了什麼,不過我倒是聽我遣到這泠香居來的大丫鬟回去稟給我說,二姐姐覺得我同母親是外人,不易插手大房的事,我這才讓丫鬟都撤回來了。”
慕興瑞聽了這話,頓時氣得滿臉通紅,對慕婉妍怒道:“你瞧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都是被你那個不懂規矩的母親教壞了,你二嬸孃和五妹妹是外人嗎,如今連累的你大姐出了事,你這才滿意了是不是!”
慕興瑞的話說的重不重,輕不輕的,不過慕婉漣剛纔就聽巧青那裡聽說,衆人是懷疑慕婉妍是兇手的,那這會兒慕興瑞說出這樣的話,豈不是爲了給慕婉妍遮掩?
就在這時,晴湘從內室走了出來,道:“老爺,夫人,何大夫已經給大姑娘檢查過了。”
一聽何大夫這三個字,慕婉漣就知道定然是何仲白無疑了。
晴湘這話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晴湘的話還沒落音,慕興瑞的臉色就變了又變,從擔憂到緊張,最後化爲沉默,慕興鴻和祈氏倒是有些着急,只有慕婉妍自己,仍舊一臉木然,似乎慕婉漣剛剛看到她對自己帶着恨意的嘲笑,都是她眼花了。
不過慕婉漣真的沒想到,慕興瑞等人,會讓何仲白來查看慕婉柔的屍體。
“哦,何大夫怎麼說?”慕興鴻首先問道。
祈氏卻是反應的比較快,趕忙吩咐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伺候何大夫淨手,記得要艾葉水。”
慕興瑞聽了祈氏這話,卻是不悅,慕婉柔雖然是庶女,也不怎麼得慕興瑞的疼愛,但是畢竟是他的頭一個孩子,還是喬姨娘所生,不過慕興鴻和祈氏似乎都沒有注意到慕興瑞的表情。
晴湘趕忙回道:“晴珞已經去伺候何大夫淨手了,這就將人請過來。”
祈氏聽了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到時慕婉漣聽了,就想要回避一下,不過慕興鴻見了,道:“不用迴避了,我與何太醫府中本就有通家之好,你也順道見過你何世兄。”
上次何仲白來給上官傾煙施針的時候,慕興瑞還對人家喊打喊殺的呢,慕婉漣倒是沒想到,何仲白的父親同慕興鴻倒是世交。
慕婉漣聽了慕興鴻的話,倒是意外了一下,隨即才福了福身,道:“是。”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晴珞就引着何仲白來了正堂,何仲白一身竹紋素袍,襯得他身形挺拔。
“見過定國公,伯父,伯母。”何仲白先是給慕興鴻三人行了禮,而後看向慕婉漣的時候,正要開口給她這個郡主行禮,慕婉漣隨即站了出來,向着何仲白一福,道:“世兄好。”
何仲白先是一愣,隨即笑了笑,拱手回禮道:“世妹。”
兩邊都行了禮之後,慕興鴻這才道:“讓世侄這個時候過來,倒是我這個做做長輩的行事不妥了。”
何仲白聽了微微一傾身子,道:“伯父竟是說這樣見外的話,何況小侄本就是爲人醫者,別說是伯父,就是旁人求到跟前,也是會去的。”
慕興鴻聽了讚賞的點了點頭,道:“醫者仁心,仲白此話不錯,何老教養出了一個好兒子。”
何仲白倒是不虛心,面上帶笑微微點了點頭。
慕興瑞見兩人也敘了舊,這才道:“何世侄啊,我家大姑娘到底是怎麼去的,什麼時候去的?”
慕興瑞的話沒說完,何仲白聽了,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道:“仲白已經給大姑娘仔細檢查了一番,大致可以斷定,大姑娘是被人餵了毒藥,而且從大姑娘身子僵硬的程度來看,人至少已經去了兩個多時辰了。”
何仲白頓了頓,又道:“早前仲白給大姑娘看過一次診,發覺大姑娘的體內竟然有罌粟之毒。”
“那不就是在丑時左右。”慕興鴻低聲說道。
慕興鴻的聲音雖然低,但是房裡的六個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屋內衆人的衆人,都看向如今還一直將背脊挺的直直的慕婉妍。
何仲白後一句話暫時被三人給忽略了,不過那句“兩個多時辰”倒是似乎應正了慕婉柔死去的時辰,正是在丑時左右,而那個時候泠香居中,除了慕婉柔的貼身丫鬟襲香之外,就只有慕婉妍和她的丫鬟在了。
而第一個發現慕婉柔沒了呼吸的,卻是一個上夜的小丫鬟,看到慕婉柔的房門開着,又看到襲香倒在地上,這也證明了襲香同慕婉柔的死無關,那剩下的人就唯有慕婉妍了。
如今天已經大亮,慕婉柔的死更是傳遍了整個定國公府。
“夫人,有個丫鬟說有極重要的事情要同夫人稟告,事關……事關大姑娘和二姑娘。”晴湘原本已經退了下去在門口守着,這會兒卻是急急走了進來,稟告道。
祈氏一愣,偏過頭看向慕興鴻,見慕興鴻點了點頭,這才道:“讓那丫鬟進來吧。”
“是,夫人。”
晴湘的話不過纔剛落音,就領了一個小丫鬟進來,看她的打扮便知道她是個粗使丫鬟。
慕婉漣見了心裡一緊,生怕是那次被含蓉見到的兩個小丫鬟之一。
不等那丫鬟開口,何仲白先是道:“伯父,若是沒有旁的事情,那仲白就先告退了。”
何仲白也不是傻子,這次何仲白回來,是要進太醫院的,太醫院的御醫常日裡不是在宮中行走,就是在那些有頭有臉的官宦人家行走,對於那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便是他們知道了,也會當做不知道,這會兒何仲白也自然知道,這就要開始審慕婉柔的死的事情了,這些可都是定國公府的陰私的事,他一個外人哪能聽這些東西。
慕興鴻點了點頭,道:“一會兒指不定還要勞煩世侄一下,不如世侄先到客房休息一下?”
何仲白聽了趕忙抱拳道:“仲白哪擔得起伯父勞煩二字,仲白自當等候差遣。”
慕興鴻聽了,這才吩咐祈氏喚了晴珞進來,將何仲白安排妥當了。
等何仲白走了,那被晴湘帶進來的小丫鬟這才挪上了前,跪在了慕婉妍身邊。
“奴婢馨語堂的灑掃,給大老爺,二老爺,二夫人請安。”小丫鬟跪在地上,給衆人磕了頭。
“你說你有重要的事稟告,還是關於大姑娘和二姑娘的,可是真的?”慕興瑞首先開口問道。
小丫鬟趕忙回道:“回大老爺的話,確實如此。”
慕興瑞聽了,又道:“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你說的話不屬實,那可是誣告主子,打死你也不爲過。”
慕興瑞這話說的,明顯是在警告那小丫鬟不要亂說話,話裡維護慕婉妍的意思,根本不用多說。
慕興瑞的話將那小丫鬟嚇了一跳,祈氏見了,道:“大哥何必動氣,看她老實本分的樣子,定然不會說謊的。”
慕興瑞聽了祈氏的話,看了她一眼,道:“希望如此。”
祈氏一笑,這纔對小丫鬟道:“你看到了什麼,照實說出來就是,別怕,只要照實說,本夫人自會護着你。”
小丫鬟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祈氏的意思,磕了個頭,道:“奴婢昨日晚間,就是二太太的誥命傳下來的時候,經過園子見到二姑娘同六姑娘在說話,奴婢聽到,聽到二姑娘說,說要害死大姑娘。”
慕婉漣聽了這話一驚,那會慕婉妍同慕婉兒說了什麼,慕婉漣最是清楚不過了,雖然慕婉妍的話裡有挑唆慕婉兒的意思,但也絕對不是針對慕婉柔的。
況且當時沐晨也在,更是看到了偷聽的人正是這泠香居的慎兒,怎麼又跑出來一個馨語堂的灑掃丫鬟說出這樣的話。
慕婉妍聽了這話倒是有了反應,不像之前那般木頭人一樣了。
“剛纔父親可是說了,若是你誣告我,那可是要被打死的。”慕婉妍冷冷的說道。
那丫鬟聽了,無所畏懼的道:“二姑娘,您雖然是主子,可是奴婢曾受過大姑娘的恩,不能看着恩人被害死也無動於衷。”
慕婉妍冷笑了一聲,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可是先要治你一個偷竊之罪了。”
那丫鬟聽了一愣,慕婉漣也是一愣,慕興瑞等人也都一臉的疑惑。
慕婉妍見了,道:“你既然是馨語堂外的灑掃丫鬟,那爲何撿了我掉在地上的簪子不曾歸還,竟是還私藏了起來?”
“奴婢,奴婢何曾撿過二姑娘的簪子,二姑娘莫要冤枉奴婢。而且二姑娘可有證據,證明奴婢撿了二姑娘的簪子。兩位老爺,夫人,奴婢自請搜查奴婢的屋子,以證清白。”那小丫鬟到不害怕,有條斯里的反駁道。
慕婉妍聽了卻是笑道:“我是沒證據,可是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同婉兒說要害死大姐姐,我又有爲什麼害死大姐姐?”
那丫鬟頓時無言以對,卻是道:“奴婢如何知道二姑娘爲何這麼做,大姑娘向來帶人寬和,也不知道大姑娘到底哪裡得罪的二姑娘,二姑娘竟然要同六姑娘,將大姑娘置於死地。”
這丫鬟的話,卻是將慕婉妍和慕婉兒一同拉下了水。
祈氏聽了,道:“大哥,老爺,這丫鬟既然說到了婉兒,是不是……”
祈氏的話沒說完,但是話裡的意思卻是要將慕婉兒一同抓來審問一番。
雖然慕婉妍和慕婉兒都是尤氏所出,慕興瑞也是徹底厭了尤氏,但是這兩個到底是他的女兒,怎麼能看着兩個嫡女一個個的被牽扯進來,便道:“我看着丫鬟的話,不像是真的,也是漏洞百出,莫不是她害了我的柔兒,又嫁禍給妍兒,我看還得先讓人帶下去打她二十板子,再將人帶進來審問最爲妥當。”
慕興瑞的話纔剛說完,晴珞又進來報:“二位老爺,夫人,泠香居的丫鬟慎兒來報,說是有要事要稟告。”
“今日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說有事要稟告,讓她進來吧。”不等慕興瑞開口,祈氏便道,而祈氏今日幾次同慕興瑞唱反調,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似乎認定了慕婉妍就是害慕婉柔的兇手似的。
慕婉漣聽到慎兒要來,倒不那麼詫異了,慎兒的帕子被沐晨故意丟到了地上,還讓慕婉妍發現了慎兒偷聽,若是她不來,倒是讓慕婉漣奇怪了。
“老爺夫人,奴婢有要事要稟啊!”慎兒才一走進來,就淚眼連連的跪下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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