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峰雖然得了蕭飛揚的命令,讓他同蕭易寒一起,一同奉命陪着遠從羅剎而來的兩位公主,不過蕭易峰這幾日都陪伴在皇后的身邊盡孝。
即便是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天女失而復得,皇上每日除了上朝就日日伴在天女身邊,但是皇后仍舊是一國之母,蕭飛揚不會宿在皇后宮裡,也很少見到皇后,這本就不合規矩,蕭飛揚心裡也是有些內疚的,所以蕭易峰如此,蕭飛揚也沒有責怪他。
當初蕭飛揚讓自己親生的兩個皇子,一同伴着兩個公主,爲的其實也是給自己找一個藉口,不管兩個兒子之中,哪個選上了公主,另一個就是他選出來繼任皇位的人選。
在旁人看來,蕭飛揚心裡的太子人選,必定是要娶公主的,但是在蕭飛揚心裡,並不願異國公主做大夏的皇后。
羅剎國力雖算不上雄厚,卻也不是區區小國,有這樣一位皇子妃,成爲太子的機會是大,但是有這樣一位皇后,若是那日皇后突生異心,謀害了大夏皇帝,不管是擁護自己所生的兒子爲皇,還是另選皇族中的孩子立爲皇子擁護爲皇,都存在着不小的風險。
別說蕭飛揚想到了這一點,就是如今想要借用公主的力量,成爲太子的蕭易寒,心裡也是有這樣的疑慮的,早就存了日後娶慕婉漣爲後的想法。
不過這一點慕婉妍並不知道,慕婉妍只知蕭易寒沒有立異國公主爲後的想法,才寧願如今蕭易寒娶公主爲正妃,也不願意讓他娶了慕婉漣。
異國公主能廢,慕婉漣卻不行。
“皇上,七皇子殿下到了,如今就在外面候着。”懷海壽見蕭飛揚低頭看着摺子,可眉頭緊蹙的模樣,小心翼翼放緩了語氣回道。
蕭飛揚看着那聯名上請冊封太子的奏摺,嘆了一口氣,道:“去傳七皇子進來。”
“是,皇上。”
懷海壽趕忙應了,含胸退了下去。
不大一會兒,蕭易峰就大步走了進來,走到蕭飛揚的跟前,恭敬的行了禮,這才道:“兒子給父皇請安。父皇尋兒子過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蕭飛揚看着單膝跪在地上的兒子,看了好一會兒,卻沒有叫蕭易峰起。
蕭易峰頷首跪着,並沒有擡起頭來,不過對於蕭飛揚這樣的舉動倒是詫異的很,一雙粗重的劍眉微微擰到了一起,寫滿了不解。
蕭飛揚覺得,好像自己好久都沒有自己注意過這個兒子了,似乎從認回了蕭易寒之後,蕭飛揚就沒單獨見過蕭易峰,更是沒有問過他最近過的是好是壞。
蕭飛揚不禁嘆了口氣,道:“起來,坐下回話吧。”
“是,父皇。”蕭易峰聽了蕭飛揚的話,這才利落的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易峰啊,你同朕父子兩人,很久沒有單獨說過話了吧,最近你都在你母后那裡,你母后都忙些什麼,你的騎射武功可有落下,書讀的如何?”蕭飛揚的目光看着蕭易峰問道。
蕭易峰聽了蕭飛揚的話,不由得臉上的緊繃柔和下來了一些,多了一些多蕭飛揚這個做父皇的崇拜和敬意,道:“回父皇的話,母后最近都在練字,有時興致好身子舒服也考考兒臣的學問,母后說兒臣的字寫得好了很多。兒臣如今還是按父皇教導的,寅時四刻起身練武,一日都沒有落下。”
蕭飛揚見蕭易峰迴話的時候,不像往日生硬的模樣,倒是多了幾分少年人的朝氣,那精神奕奕的模樣,倒同他年輕的時候,得了父皇誇讚的模樣有幾份相似。
想到蕭易寒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蕭飛揚不由得就有些暗歎,蕭易寒的性子其實蕭飛揚多少有些不喜。
“如今春日就要到了,那裡夏日也就不遠了,做人不能只看到眼前的一些事,眼光要放的遠一些,進入五月又到了汛期,大夏每逢汛期,運河兩岸就是一片汪洋,等到洪水退了,到處斷壁殘牆,田野荒蕪,哀鴻遍野,民衆苦不堪言。你母后當年是有名的才女,想必也交了你不少的東西,你就給朕想一個治理水患的法子,三日後跟朕呈上來。”蕭飛揚說到水患,一臉慈愛突然變的凝重了幾分,對蕭易峰說道。
“是,父皇,兒臣遵旨。”蕭易峰起身恭敬的一拜,道。
蕭易峰聽了這話,眼前立即想起了幾年前,他同蘇子冉去湖州府辦差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天降暴雨數日,引得河水上漲沖垮了血多民房,雖然不過短短半日水勢就退了下去,只是那場景仍然在蕭易峰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蕭易峰如今還記得清清楚楚,當時許多百姓沒了家,沒了田地,賑災的糧食卻遲遲不發,只因湖州知府死了娘,不在知府府內無法下令。蕭易峰氣的不行,若不是蘇子冉攔着,他差點取了湖州知府的頭。
當時蘇子冉對他說,這不過是天降暴雨,若是趕上了水患會更嚴重,蘇子冉還說,如今殺了湖州知府事小,可湖州知府是淑妃娘娘的族人,也是太后的族人,因爲一時衝動做錯了事,落了個不孝的罪名纔是事大。
蘇子冉告訴他,若是他想有朝一日不用顧忌旁人的想法做事,就要做個好皇帝,懂得怎麼約束好外戚,怎麼管控好臣子。平國公府絕不會因爲是外戚就行事囂張,飛揚跋扈,但是怎麼約束臣子,約束后妃的族人,是他要學的。
在蕭易峰心裡,他從小就是被皇后當做日後的皇上來教導的,他想要繼承皇位,是一心要做個好皇帝,讓百姓不吃苦。
若不是蕭易寒的突然出現,蕭易峰根本不知道,原來皇位並不是穩穩的落在他的身上,便是他有抱負,想要施展抱負還要去爭。
如今蕭易峰要爭,也不是爲了他自己,而是爲了他的母后。
當年因爲一個蘇採煙,於陵清清並不能成爲蕭飛揚的正妻,蕭易寒回來後,更是認了同蘇採煙爲敵的慕月嬋爲母妃,若是蕭易峰不能坐上皇位,他的母后便是仍舊當上太后,也要看旁人的臉色行事。
驕傲如他,蕭易峰怎麼會讓自己的母后向他人低頭。
蕭飛揚並不知道,他的一個問題,讓蕭易峰想到了那許多的事情,而是再次問道:“易峰啊,父皇問你件事。”
蕭易峰迴過神來,趕忙應道:“父皇問便是。”
“你,可願娶羅剎公主爲妃?”蕭飛揚突然問道。
蕭易峰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趕忙跪下回道:“父皇,兒臣不願。”
蕭飛揚沒想到,蕭易峰竟然拒絕的如此乾脆,倒是詫異了一下,隨即繃着臉,聲音有些發冷的又道:“若是朕要讓你娶呢。”
蕭易峰並沒有擡起頭來,半點猶豫都沒有的回道:“父皇,兒臣不能,兒臣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子,請父皇成全。”
蕭飛揚沉下了臉,怒道:“你敢違抗聖旨。”
蕭易峰緊抿着脣,只覺得背上被一道銳利的目光射的生疼,可是想到祈雅欣,蕭易峰再次道:“請父皇成全。”
蕭飛揚又道:“是哪家的姑娘,讓你如此上心,說來聽聽。”
蕭易峰聽不出蕭飛揚這話的喜怒,不敢輕易說出祈雅欣的名字來,只道:“父皇,那姑娘懂禮守規,兒臣雖是愛慕,卻也不敢做出什麼越禮的事情來。”
蕭飛揚哪裡聽不出,蕭易峰這是再怕自己遷怒了他的心上人,所以答非所問不敢說。
想到這兒蕭飛揚倒是大笑了幾聲,“倒是像朕年輕的時候,不說也罷,兒子長大了,總是要成家的,不同朕說,你倒是可以去同你母后說,若是家世人品都好,早些定下來也是無妨的。”
蕭易峰一聽蕭飛揚這話,頓時喜出望外,趕忙應下道:“是,父皇。”
蕭飛揚笑了笑,揚了揚手,道:“去吧,記得三日後的治水策,記住,不可尋幫手,朕要你自己想。”
蕭易峰用力的點了點頭,“定不負父皇所望,兒臣告退。”
蕭易峰走出蕭飛揚的書房之後,便匆匆去了蘇採煙那裡。
蘇採煙正在親自擺弄桌上的一盆鬱金香,就見蕭易峰匆匆而來。
“你們都下去,本皇子有話同母後說。”蕭易峰才一走進殿內,就匆匆說道。
宮女們聽了趕忙紛紛退下,見蕭易峰繃着臉,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浣沫並沒有動,而是看向蘇採煙,蘇採煙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這才也退了出去。
直到殿內再無半個不相干的人,蘇採煙見到兒子這般模樣,秀眉一蹙,道:“今兒你這孩子是怎麼了,一大早上就不見了人影,才一回來就繃着個臉。”
“母后。”蕭易峰緊抿着脣,半晌才憋出兩個字來。
蘇採煙見了,頓時心裡一突,急聲問道:“到底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蕭易峰走到蘇採煙面前,跪下道:“母后,父皇想要賜婚羅剎公主給兒臣,兒臣拒絕了。”
蘇採煙聽了蕭易峰這話,倒是鬆了一口氣,問道:“早上你是父皇將你召去了?”
蕭易峰點了點頭,“父皇將兒臣召去,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問了母后的身子,又問了兒臣讀書和功夫,還讓兒臣三日後交上一篇治水策。”
蘇採煙聽了卻是一笑,道:“這是好事,說明你父皇心裡還是重視你的,你怎麼倒是蹙着眉頭。”
蕭易峰迴道:“可是母后,父皇問兒臣可願娶羅剎公主爲妃,兒臣說了不願意。”
“那你父皇說了什麼?”蘇採煙面色平靜不喜不悲的道。
“父皇問兒臣,若是父皇要兒臣娶呢,兒臣說有了心愛的姑娘,請父皇成全,父皇的臉色不大好看,最後卻是笑了,讓兒臣告訴母后那姑娘是誰,說若是家世人品都好,就訂下。”蕭易峰理不清蕭飛揚的意思,乾脆都同蘇採煙說了。
蕭易峰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母后,父皇這麼說,是不是生兒臣的氣了,所以才……”
蕭易峰的話沒說完,不過蘇採煙卻明白了他的意思,蕭易峰是怕蕭飛揚對他失望了。
蘇採煙卻是一笑,道:“傻孩子,你父皇既然這麼說,那便是沒有生你的氣,只是你四哥還沒有娶妃,你不可在兄長之前。你父皇不是說讓你三日後交一篇治水策嗎,還不快去想,要不要母后指點你幾句?”
蕭易峰想着,母后到底同父皇夫妻二十幾年了,既然母后說不用擔心,他便鬆了一口氣,道:“父皇說讓兒臣自己想,不許旁人指導,那兒子就先退下了。”
蘇採煙聽了笑着點了點頭,看着蕭易峰退了下去。
等到蕭易峰走後,蘇採煙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憂心忡忡的喃喃自語道:“飛揚啊飛揚,你這麼做,到底是徹底放棄了峰兒,還是想要立他爲太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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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婉漣從祈氏那裡用過早飯,正要回去讓丫鬟們收拾東西,準備明日一早啓程回去,誰知還沒等她同祈氏行禮告退,晴湘就一臉不悅的走了進來。
“晴湘姐姐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臉的不快,是誰招惹了你?”慕婉漣笑着打趣晴湘道。
晴湘見慕婉漣還沒走,尷尬的給祈氏和慕婉漣行了禮,祈氏見了也好奇的問道:“這是怎麼了,往日可不見你這般樣子。”
晴湘壓住心裡的怒意,道:“夫人,是季將軍府的季姑娘來了,說要拜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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