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滿朝皆驚。
而皇上派去請太后的宮人也回來了:太后根本沒在皇寺裡。
所有的一切都對上了,東方錦看着滿朝的文武心裡明白,終於起勢了。
果然第二天,太后發表聲明,說現在才查清當年宮內的狸貓換太子事件,雲啓帝絕非先帝血脈,而壽王纔是純正的血統,讓雲啓帝向天下謝罪,並立刻發佈讓位詔書。
她這詔書一發布,就代表着壽王正式謀反。
東方錦派人去壽王府,明知道不會有人留下,但看到人去樓空的樣子,也確實感慨。
他這會兒只擔心安傾然母子。
她在哪裡呢?
難道被東方潤綁架了?
以她爲威脅。
東方錦已一夜未睡,嘴角乾裂出了口子,有血絲洇出,眼睛是通紅的,他一夜都在想着對策,若是她真的被東方潤所劫倒還好說,至少她是安全的。
如果是被壽王所劫,做爲要脅呢?
他不敢想象。
父皇斷不會爲了安傾然而讓位。
自己便是不要這江山也罷,只是……
雲啓帝因爲驟然接受真相,一時間無以爲對,本就危弱的身體一下子垮了下來,他原來一直敬愛的母后,竟然視他如野種,把他想的如此不堪。
他讓東方錦全權處理此事。
東方錦立刻調集兵力,同時派暗衛四處搜尋安傾然母子。
安忠濤因爲女兒下落不明,更是擔心不已,連瑾瑜幾乎日日以淚洗面。
那麼安傾然到底在哪裡呢?
事情得往前推半個月。
半個月前。
安傾然決定爲孃親做主,便在將軍府裡住了下來。
她讓忍冬辦的事情很快有了回信。
連暮寒來訪。
並帶來了一個男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
連瑾瑜看到那個男人有點眼熟,片刻後,她驚訝地道:“這不是吳管家嗎?十年前因爲鄉下的娘沒有人養活而辭職的,你們怎麼遇到的?”
她好奇自己的侄子爲什麼帶他來這裡,而且還來見自己。
連暮寒第一個皺眉跳腳:“姑媽,當真這是太子妃的功勞,若非她有先見之明,我還真的查不到,原來連瑾蓉背地裡還幹了這麼些勾當。”
“怎麼好好的提她?”連瑾瑜很是驚訝,同時見到吳管家的臉上有一絲難看的表情,至少是很不自在。
連暮寒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吳大管家,把你做過的好事都說一說吧,這裡沒有外人,你若是不說,到時候,將軍若是來了,你再說,怕是會沒命的。”
吳管家聞言立刻腿軟了:“連公主,您答應小人,保小人一條命的,小人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要養呢。”
“你有沒有八十歲的老母我們不管,現在就是要你說出來,你到底幹了哪裡好事?”
“這件事情絕對不怪小人,都是連姨娘嚇唬小人,又給小人下了藥……”吳管家於是將十幾年前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連瑾蓉生了安嫣然之後,皇上便給將軍賞了四個小妾,將軍因爲她做月子身材走樣,脾氣變大,便不怎麼到她的房間裡來,她因爲落差太大,心裡鬱悶,再加上安嫣然那會兒總是生病,所以讓管家不斷地去請太醫什麼的,便與吳管家熟悉了,那會兒的吳管家絕對比將軍還英俊,而且嘴巴甜會討巧,所以她也願意與他聊天,更何況,那個時候他們接觸的機會非常多,因爲連瑾蓉掌管家中大事,與管家對帳的時候都很多,安嫣然半歲大的時候,將軍正好出徵,於是她耐不住寂寞,開始吳管家很害怕,推辭不敢相見,但耐不住她的手段,最後便膠在了一起,兩個人行爲很小心,衆人並未懷疑,這樣的關係一直持續了一年多,後來她查出懷孕了,嚇得夠嗆,結果正好將軍回來了,吳管家便逃走了。
說到這裡,他嚇得臉色蒼白:“夫人,您不要殺小人,後來的事情小人真的不知道,不過聽連公子說,後來連姨娘生了一個小公子,小人並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小人的孩子。”
“你說她什麼時候有孕的,還能記清楚不?”連瑾瑜聽到這裡,臉色氣得通紅,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連瑾蓉會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情來,本來,她爭寵就爭寵,至少她覺得她心裡是有將軍的,現在這個人一提起這件事情,她心裡也不禁想起,安明軒並不是足月生的,結果生下來的時候,卻六斤有餘,非常健康,如果那安明軒真的是吳管家的孩子,可是怎麼是好?
吳管家回憶了一下:“那是申辰年的冬月,我離開將軍府是冬月十七,那時候剛發現,大概也就一個月到兩個月……”
“安明軒的生辰正是壬巳年六月,如此說來,他真的是你的兒子了?”連瑾瑜不敢相信地看着吳管家,她呼吸急促,“這件事情切不可讓將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不知會怎麼樣的氣惱呢……”
連暮寒卻不以爲意地道:“我覺得該讓將軍知道一下,若不然,安明軒會繼承家產,到時候明辰的家業就會被分去一半,那不是便宜了你這個小人!”
說着,他擡腿踢了吳管家一腳,“你想佔將軍的便宜,我豈能容你?你自己的命我答應保了,但你兒子的命我可不管。”
“小人知道的全說了,至於小少爺之事,小人求兩位行行好,留他一條命,畢竟他只是一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當將軍是他的父親……”
“做父親這件事情,男人都希望親力親爲的。”連暮寒冷笑着道,想想若是東方若雪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一定不會饒了她的。
而且那生出來的孩子,他纔不會養,如果養了,豈不是時時的提醒自己當了王八?
真沒有想到將軍那樣神武的男人,最後還被姨娘給算計了。
幸虧自己的親姑媽又生了安明辰,要不然,便是乾生氣,也沒有辦法,將軍府豈不是無後了,當然,將軍可以爲了有後,再繼續寵愛那些妾室們,到時候,姑媽不知道受怎麼樣的委屈呢。
想到這裡,更覺得表妹的智慧和手段,她怎麼就看出來姨娘的不軌之心,她怎麼就認爲安明軒不是親生的?
事實上,她知道這件事情正是安嫣然上一世告訴她的,當然是沒有明說,只是在喂她那碗落子湯的時候告訴她:你們的將軍府,現在已落到了我的弟弟手裡。
其實,安傾然不只懷疑安明軒不是親生的,連安嫣然的出身她都表示懷疑。
但是安嫣然已死,這件事情就隨着她一起入土好了。
連瑾瑜聞言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好。
她下意識爲了保護自己的丈夫而要隱瞞這件事情。
可是一想到安明軒欺負明辰,甚至還話裡話外的認爲安明辰搶了他的家業,她心裡就有些鬱郁了:“還是不能讓將軍知道這件事情,我不想讓他難過……”
她話音剛落,屏風後傳來一個聲音:“我已經知道了。”
隨着話音,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卻正是安忠濤。
連暮寒跳了起來:“姑父!您怎麼來了?”
“你們私下裡做的事情怕我知道嗎?”安忠濤坐了下來,他只一擡眼,那吳管家撲通就跪在地上。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小人實在是被逼無奈,不是有意害將軍……”吳管家知道自己的大限怕是到了,更磕着認真,“小人家中真的有老母親需要贍養,如果將軍不解氣,只等小人老母百年之後,將軍再取小人的腦袋,給您做夜壺。”
他額頭都磕出了血來。
安忠濤臉色鐵青,他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盯着他,連瑾瑜站在他身邊,想說什麼,但看他的表情那些話又咽了回去,她不明白今天安忠濤怎麼突然間來到東暖閣,已經這麼久他沒有白天來自己這裡了,他今天恰恰的在這個時候來。
難道是安傾然的原因?
事實上,還真的是安傾然派人在安忠濤面前說,有一個男人進了東暖閣,她知道自己的父親發肯定會坐不住的,他只須看到那個吳管家就好,這個時候,自己真的不方便出面,連暮寒畢竟是男人,父親不會覺得怎麼樣。
終於,安忠濤開口:“好,就依你。”
那吳管家感恩不迭,他轉身對連暮寒道:“麻煩你,將他送出去吧。”
連暮寒忙起身一推那個吳管家,兩人很快出去了。
連瑾瑜這才鬆了口氣,她輕聲道:“將軍。這件事情暮寒會處理得當,不會再有人知道的,明軒這個孩子雖然有些調皮,但好歹也養了這麼多年,若當真就這樣趕走了,別人懷疑先不說,也是捨不得。”
安忠濤仍舊沉着一張臉:“連暮寒怎麼突然地領了吳管家來?他什麼時候這麼關心起我們的家事來了?”
連瑾瑜聞言心裡一驚,他不會認爲這件事情是自己一手策劃的吧?
她又不好說是安傾然的主意,便道:“連暮寒也是因爲自己的事情,恰巧就遇到了吳管家,不知道怎麼打聽的,倒意外扯出這樁公案來。”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