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軒不知自省,倒想翻天覆地,那些妾室還想拿他做文章,試想,若是換位思考,自己是妾室,也不會安心被人踩着一輩子,所以,她們做的和要做的,都在她的腦子裡放着,只可惜,她們命不逢時,而自己也不可能爲她們打算,而不爲自己着想。
安傾然回府的時候,那四個妾室也來拜見她,嘴上說着好聽的話,聽起來很暖人心,也貌似對她很關心,安傾然也不說什麼,只是查看藥典,給弟弟找配方去疤痕,那些人便覺得沒趣,便離開了。
終於忍冬回來了,說太子很惦記她,讓她萬事小心,等他辦完事情就來將軍府瞧她來。
忍冬說完這些,看着窗臺上那盤五月梅有些出神。
安傾然只當她累了,並沒有介意。
忍冬隨後走屋子的時候,又差點被門檻絆倒,安傾然笑着道:“你怎麼了?魂丟到半路上了?”
“沒有。”忍冬飛快地答道。
安傾然更加疑惑地看着她:“怎麼了?開個玩笑,你卻這麼正兒巴經地回答,真着笑,莫不是你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遇到什麼人了?”
忍冬忙搖頭:‘沒有,自然沒有。’
安傾然淺笑出聲,雖然覺得疑惑,但也沒有深究。
忍冬出了院子,看着花園裡的香椿樹,不禁撫着自己的臉幽思起來,確實,太子妃說的很對,她在路上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極其特別的人,她不想出賣他,因爲她實在覺得這件事情無須告訴太子妃。
她遇到的是東方潤。
她獨自回宮的轎子走到長樂坊的時候,被人給攔了下來,她被請進了一個精緻的小院子,她知道自己遇到劫匪了,但是她不知道那些人劫自己是什麼目的,心裡慌得不得了,想逃卻根本逃不開,身上的穴道被點,她那一刻覺得自己死定了。
直到看到一個溼柔的人,那個挺拔的身姿,她一眼就瞧出來了,同時也好奇東方潤爲什麼找自己。
東方潤對她極爲客氣,是那種疏遠的客氣,忍冬其實對東方潤的印象極好,覺得他是君子,少見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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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並沒有責問他,也沒有責怪他。
只是很平靜地問他爲什麼找她。
他也沒有說原因,只是問了她幾個問題,當然都是關於安傾然的,問她的身體情況,問她與太子的關係,忍冬覺得東方潤是對安傾然關心,因爲私下裡不好交往,所以才這樣請她來問,不由地對東方潤更是多了幾分憐憫,這個男人愛得太過隱忍,確實也算是君子所爲。
所以忍冬也如實相告安傾然的近況。
她不知道爲什麼,和東方潤說話的時候,一顆心亂跳,她告訴自己一切都不可能,可是她沒有辦法騙自己,自從第一次東方潤在月華寺附近救下她的時候,她的一顆心就已經放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因爲身份懸殊,讓她不得不將這分想象視爲奢望,她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機會聽他溫柔的聲音,看他溫柔的雙眸,雖然那一分溫柔,不是對自己。
而是對太子妃。
東方潤又讓忍冬好好照顧安傾然,然後便將她送了回了,並讓她替他保密。
忍冬答應了。
東方潤這樣關心太子妃,也挺好,上一次在關鍵時刻就是他出手救了太子妃,趕跑了東方夜。
所以,回來她把發生的一切當成了自己的秘密。
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小秘密。
皇宮早朝。
東方錦爲監國。
大臣們位列兩排,手持玉圭,神情莊重。
事實上東方錦覺得眼前的這些大臣們,莊重的有些過了,他不禁有些詫異。
卻見禮部崔侍郎側出一步:“太子,臣有事啓奏,近日南陽郡望龍山突然地腰塌,裡面現一上古石碑……”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
東方錦有些好奇:“上古石碑?說下去。”
“那上古石碑上一逢雨天便有兩條龍形出現,還有字:真假天子。”崔侍郎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明白,不過這樣的事情,說不好會被砍頭的。
因爲這實在不是什麼祥瑞之兆頭,只是百姓傳得沸沸揚揚,他不得不告訴太子。
正在這時,都御史劉昌也上前:“太子,微臣最近也聽到百姓議論,說在京郊天池裡突然現了怪物,夜間的時候會看到,騰空盤旋,轉瞬即逝,本來這爲祥兆,只是那條火龍還吐出了字……微臣不敢說。”
東方錦已隱約猜到了他要說的意思,不禁板起了臉:“說吧,皇上亦是賢明之人,斷不會爲此生氣。”
“那火龍所吐之字,便是雲啓滅三個字。”他一說話,衆人皆屏氣凝神,朝堂瞬間安靜下來,連掉根針都能聽得見,而且衆人連頭都不敢擡,彷彿是他們做下了這大逆不道的事情。
東方錦冷冷一笑:“這定是有人在搗鬼!”
沒有人接話,是不是有人搗鬼不知道,只是百姓都信這些,都信天意的,所以這件事情足夠引起百姓的懷疑了。
東方錦不敢大意,知道有此事發生,必定後面還跟着其它的陰謀,寧王被綁,綁匪只要糧食,他就覺得不尋常,現在終於那背後之人又近了一步,他們的陰謀也真夠滔天的了。
想到這裡,他笑了:“豎子之心,小人把戲,那火龍想必是懂戲法之人所放,兩年前,本太子曾經在離縣的天機閣看到過一次,天空現了羣仙,立於雲間,瓊花撒落,衆人皆以爲是神,卻原來不過是煙火而已,如此想來,那字也不是很難吧。”
“太子所言極是,想必這是屑小的把戲,只是卻足以愚民,我們該做點什麼纔好?”
“流言便有源頭,立刻查到背後的反賊,止了他們的念性。”東方錦說到這裡,開始醞釀着派何人去查纔是正事。
下朝後,他將發生的事情,第一個時間告訴了雲啓帝,並說出自己的想法。
雲啓帝聞言大怒,這些能反的人統共這幾個兒子,不過,東方錦卻搖頭:“現在民間傳言,倒不只是針對您,說您是假天子,非先皇親生,那這些皇子顯然也不會資格登上皇位,如此說來,便是外人了。”
雲啓帝眉峰蘊着冷意:“非先皇親生?”
“兒臣有一事未告知父皇,當年皇祖父還有一個妃子,叫謝婉兒,父皇可曾記得?”
雲啓帝微微點頭:“小時候,我一直以爲與壽王爲一母所生,後來繼位,在藏經閣中查看玉碟,才知道謝氏婉兒,當時也生下一子,交由現今的太后撫養,與我一同長大,便是壽王,難道是……”
“是,兒臣找到了謝妃當年身邊的宮女,查到了事情的真相,事實上,她說,父皇纔是謝妃的兒子,當年的小宮女將孩子放錯了……”
“你什麼時候查到的?”雲啓帝聞言一下子愣在那裡,“你的意思朕不是太后所生?”
“應該不是。”
“爲何不告訴朕。”
“父皇,當時只是宮女一人所言,並沒有其它的證據,而且若是揭穿這個真相,於父皇百害而無一利……”
聞言,雲啓帝明白他說的對,如果這是自己的真實身份,那麼,一切都解得開了:“怪不得,怪不得太后從我繼位之後,太后對我的態度變了好多,尤其這些年來,她不但不喜歡我,連帶你,她都不喜歡……我真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或者,我可以問問太后去,來人,請太后。”
“回皇上,太后昨日爲了給皇上祈福,已經去皇寺了。”喜公公伏身道。
“朕怎麼不知?”雲啓帝大驚,直起身子,因爲起的有些急,所以咳了起來,伏在牀邊,半晌卻沒有說出話來。
“皇上……您息怒,昨日您午睡的時候,太后來瞧過您,告訴太醫好好給您瞧病,然後她跟您提了一句要去皇寺,您當時還點頭來着。”喜公公嚇得不知所措,跪在地上,渾身打顫。
皇上終於喘勻了,他才略略地點頭:“朕想起來了,只是朕當時燒得厲害,並未聽得真切……那來人,去請太后還朝。”
東方錦心裡一震,隱約地覺得這件事情不那麼簡單,太后沒有出宮祈福的習慣,至少在他的記憶裡沒有,只有一次去五臺山,是因爲思念先皇。
她爲什麼早不去晚不去,偏偏的這個時候出去呢?
“父皇,您說,這些事情是不是與壽王和太后有關?”東方錦終於問了出來。
雲啓帝搖了搖頭:“我不相信這一切是太后做的,事情還未落定,朕不會猜測。”
東方錦點頭,他也是同樣不願意相信這一切與壽王有關,壽王平日行事低調,便是東方潤也是一樣,雖然他喜歡安傾然,但他並不認爲他會行無恥小人之事,一直當他是個君子,如果他們當真造反,那麼,他就是太子了。
自己現在的一切都是他的,還包括未來的一切。
東方錦再沉不住氣,別的不在意,只是安傾然母子,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出了御書房,他立刻差人去將軍府接安傾然。
不過,等他的人到了將軍府,卻被告知安傾然昨日已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