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王強媳婦邊給李秋芬倒茶邊感嘆。
她坐下繼續講：“你不知道那天晚上鬧得多兇。”
“王翠是用推車送回來的，這張志強也太不是人了，人都還沒有恢復就急着把人送回來。“
李秋芬聽着也忍不住皺了眉頭。
“王大拿也沒說什麼？”
王強媳婦呵呵一笑，嘲諷道：“誰敢罵幹部女婿啊。”
她記得當時王大拿額頭青筋都暴起，但是面子上對張志強還是笑呵呵的，就這事都被院裡笑了好幾天。
“現在王翠人咋樣？”
李秋芬不敢過去看，之前兩人就有矛盾，現在過去害怕別人說她是過去看好戲的。
王強媳婦搖搖頭，大家都是女人，瞧見王翠那虛弱樣子都有些不忍。
“天天以淚洗臉，雖然現在能下牀了，人也沒之前的潑辣勁兒，瘦得跟乾屍一樣。”
王強媳婦知道兩人有矛盾，她說着又勸李秋芬：“你也別去看了，現在王翠自尊心強得很，上次隔壁家幫她提壺水，都被罵得狗血淋頭。”
沒想到現在王翠的變化這麼大，李秋芬內心既難受又擔心，要是這四奶奶過來摻一腳可怎麼是好。
“那她還回去嗎？”
“回去啥，我看張志強就是外面有人了，沒見過媳婦坐月子都能送回孃家的。”王強媳婦不屑翻個白眼。
李秋芬聽着，也猜到現在張志強鐵定是要和劉琦在一塊。
“也是王翠自己造得孽，非要勾引人家。”
這個年代男女關係還很保守，就算最後王翠如願嫁給張志強，當初做的事還是大家飯後談餘，現在自己吃到自己種的果，院裡的人不免又將之前的事聯繫在一起。
”聽說王翠勾引張志強是有人給她設得圈套。”王強媳婦覺得李秋芬不是外人，她低聲說着。
可是這話卻讓李秋芬不由一驚，她手輕微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復平靜。
她垂眼淡淡問：“你聽誰說的？”
“衚衕裡都是這樣傳得，不然王翠能有那些好衣服？”
王強媳婦又回憶之前王翠穿着新衣服耀武揚武的樣子，覺得王翠真是活該。
“不過，人家給她設得計又怎麼樣？麻雀貪嘴才能鑽進籠子裡。”
說到王翠，王強媳婦話匣子又打開了，她自顧自繼續說着，也不理會李秋芬的表情。
“都是無憑無據的事，就王翠的品行，說出去誰信。”
李秋芬喝着茶點點頭。
之前王翠在廠裡大鬧時候，李秋芬也同張主任說過，王翠的品行超出他們的想象，再者，自己也是給了王翠平靜過好日子的機會，今天又聽到王強媳婦這樣一說，李秋芬從最初的些許恐慌到現在平靜。
正如對方說的，說出去有人設計，誰會信。
“我本意是上門去看看她的。”李秋芬喝完茶，準備起身離開。
“你可別去，現在王大拿也是個怪脾氣的。”
李秋芬掏出20塊遞給王強媳婦：“看望病人應該帶點心意，我也不方便上門，嫂子空了幫我買些奶粉送過去吧。”
王強媳婦接過錢，擡眼看着李秋芬，這人格局真大啊，平時吵吵鬧鬧的，王翠背後還說過李秋芬不少壞話，特別是關係女生清白的事情。
沒想到李秋芬還能如此大度。
”行！這事我給你辦了。”王強媳婦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證。
…………
李秋芬在衚衕的電話亭給林洋家裡打了電話，說自己先去醫院，就不和林母一塊過去。
家裡雖然心煩，但是林洋一直沒醒過來更讓她心煩。
而且信箱之前給的紙條，兩人一直沒去茶園，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原因造成林洋出事，所以李秋芬一直惦記着，等林洋醒來身體好些，一塊去茶園看看。
人到無奈時候，就會相信神力東西。
三衰病房前一直有護手守着。
“請問今天下午林洋同志醒過嗎？”李秋芬伸長脖子望着裡面，希望自己能進去看看。
對方搖搖頭。
過了一會，護士覺得李秋芬眼熟，想了幾秒才記起她是林手掌的兒媳，態度比剛剛熱情一些。
“來看林洋同志吧。”對方輕聲說着。
李秋芬點點頭，她猶豫問：“我現在能進去看看嗎？”
“不行的，病房有固定的探視時間，這樣我進去幫你看看，他現在的狀況。”
對方進了隔間，麻利穿上防護服。
李秋芬隔着玻璃看着她走近林洋，微微低頭觀察一會兒。
隨後身子動了動朝着林洋身邊的儀器觀測一會兒。
大概過了幾分鐘纔出了病房。
對方脫下防護服，神色有些激動。
她急忙繞過李秋芬往醫生辦公室跑去。
“醫生，林洋同志醒了！醫生！”
李秋芬聽得真切，腿腳有些軟，但是還是費力跟着跑了過去。
還沒到拐彎處，幾個醫生還有護士都急匆匆走了過去。
神情激動進了三衰病房。
李秋芬跟在後面，眼睛都快貼在玻璃窗上，她看見裡面的醫生都圍着林洋，應該是在觀察林洋的生命特徵，一旁的護士跟着記錄。
不一會兒，其中幾個護士出了病房。
李秋芬急忙攔住，她激動問：“真的醒了嗎？”
護士點點頭，其中一個熟悉她，又多說幾句：“醒了，但是人還是弱得很，這會真準備再去給他開點藥劑。”
李秋芬不由自主笑出來，她望着天花板，心裡默唸：感謝老天爺！
又轉頭看着病房裡面，幾個醫生都陸陸續續出來，林洋的主治醫生提醒後面的助理：“去跟林手掌打電話。”
“醫生，這會他還不會再睡過去嗎？我能進去看看嗎？”
主治醫生瞧見是李秋芬，於是停下腳步專門詳細說一遍：“目前來看應該不會睡過去，你現在去找張護士，讓她帶你進去。”
這對苦命的鴛鴦終於能見面了。
穿防護服的時候，李秋芬有些手抖，最後還是張護士幫助她穿戴正確。
“裡面不能呆太久，你有話就儘快說。”張護士臨出病房時候，溫柔提醒道。
李秋芬迫不及待朝林洋走過去，內心有許多話要對他說，肯定看着他微眯着雙眼，緩慢呼吸時，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怕自己的聲音嚇着他。
林洋神志迷糊，朦朧中看見李秋芬站在自己面前，他想張口說話，但是又恨自己沒有力氣。
怎麼在夢裡也是如此虛弱。
可是當李秋芬輕撫着他的手背時候，林洋才真切感受到這不是夢。
“林洋！”李秋芬哭出聲。
這會兒沒了其他人，她可是哭訴自己的想念和擔憂。
林洋迷糊看着李秋芬哭成淚人，眼淚全部落進口罩裡面。
他想輕撫她的眼角，可是手臂實在沒有力氣。
李秋芬卻感受到林洋的手指動了動，她激動又握得緊些。
“林洋，你聽得見嗎？”
林洋眨眨眼睛。
李秋芬明白他的意思，她笑着看着林洋說：“你想我嗎？”
對方又眨眨眼睛。
“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