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您……”於嬌嬌喊了一聲廖治平。
廖治平回頭注意到了於嬌嬌,眼神動了動,隨即對她道:“嬌嬌,爺爺今天還有其他事情,改天爺爺再去看你!一會兒爺爺讓人將你送回學校!”
說完,廖治平一扭頭便扶着秘書的肩快步朝汽車走去。
“爺爺……”於嬌嬌還想說什麼,但廖治平沒再管他,只是揮了揮手讓其中一個人過去看着點於嬌嬌。眼下,他還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見廖治平走得那麼着急,於嬌嬌忍不住想是不是巫老太果然對他說了有關自己不好的話,若非那樣,這廖治平怎會是現在這種態度。
於嬌嬌癟着嘴,視線從廖治平這邊轉到樓下,同時朝那裡狠狠瞪了一眼。
而這一眼恰好被於當歸看到。於當歸今兒倒是有了想要逗弄於嬌嬌的心思,上前在於嬌嬌耳邊道:“咦,嬌嬌姐啊,那樓上的吳奶奶很可能是你將來的親奶奶哦,怎麼你現在看起來這麼不高興呢?”
“我,我沒有!”於嬌嬌急急辯解,“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高興了!於當歸,你少給我戴高帽!”
“嘖,好吧。”於當歸聳聳肩,頓了頓後又道:“那既然你跟吳奶奶是親戚,那你要不要上去跟老人家打個招呼?畢竟以後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傷了和氣可是不好。”
“我……”於嬌嬌抽了抽嘴角,白了於當歸一眼,腳下用力一跺,對於當歸道:“要你管!”
“我不管。”於當歸快速接話。
“你!哼!”於嬌嬌被氣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片刻後扭頭對廖治平留下的司機道:“我們走!”
於當歸抱着雙臂,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於嬌嬌上了車,之後又狠狠地摔了一下門。
“拜拜啊!嬌嬌姐!”於當歸朝於嬌嬌揮揮手。
於嬌嬌不看她,催促着司機趕緊開車。
汽車很快便啓動,幾秒鐘後離開了現場。
一旁,全程目睹了於當歸逗弄於嬌嬌的曹斌忍不住在想,原來,這當歸也是個愛玩的孩子啊!
於當歸放下手臂,看了眼於嬌嬌的汽車,隨即對一旁的曹斌道:“斌哥,今晚我不回學校,你該忙什麼忙什麼吧!”
“……好!”曹斌點點頭,之後他便見於當歸轉身徑直朝樓上走去,至於目標,自然是吳秋菊的宿舍。
於當歸想安慰吳秋菊,但她其實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今日的事情她一個外人都驚詫不已,更何況作爲當事人的吳秋菊呢。
於當歸現在回想之前吳秋菊的種種,尤其是對方上次從滑雪場被撞後在醫院時的情形,那個時候,於當歸想,只怕她已經想起來從前。
只不過,吳秋菊拒絕接受從前,所以,若不是這次無意被拆穿,她想,吳秋菊都不會將事實真相告訴她的。
唉!
於當歸站在吳秋菊宿舍門口重重地嘆了口氣。一時間她不知道是進還是不進了。
好在這個問題她並沒有爲難太久,吳秋菊聽到門外動靜後自己主動打開了門。
“當歸丫頭,進來吧!”吳秋菊對於當歸道。
“……嗯。”於當歸點點頭,盯着吳秋菊明顯失了顏色的臉蹙了蹙眉。不過,她沒有即刻開口安慰。
進了屋,反手將門關上,於當歸瞅了瞅桌子上空空的白瓷缸,待吳秋菊轉身向牀邊上走時,於當歸走到桌子旁,拎起暖壺幫吳秋菊倒了杯水。
“吳奶奶,喝杯水!”於當歸將到了半杯水的白瓷缸遞給吳秋菊。
吳秋菊擡眸看了於當歸一眼,最後忽然露出一絲苦笑,接過於當歸遞過來的杯子,道:“當歸啊,今天讓你看笑話了!”
“沒,吳奶奶,沒有的事兒!”於當歸搖頭,“我們什麼都沒聽到,我們一直都在外面守着呢!”
“唉,其實這事聽到了也沒事兒……”吳秋菊嘆了口氣,“我想你也應該猜到了,其實我早就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於當歸看了吳秋菊一眼,嗯了一聲。
“這都是二十多年前造的孽啊!”像是壓抑了太久太久,久到吳秋菊終於忍不住想要將內心苦悶發泄出來。於是,沒等於當歸開口問,吳秋菊便將從前過往一一說給了於當歸聽。
於當歸靜靜聽着,在感慨那個年代恐怖的同時,也深深爲吳秋菊的遭遇同情。
任誰白髮人送黑髮人,一送還是送倆,沒有直接尋死活下來,便已經用了莫大勇氣了。
似是這輩子流的眼淚太多,也或許是之前一下子榨乾了淚腺,吳秋菊在訴說過往的時候並沒有哭,反而看起來很平靜。
吳秋菊講得沒有章法,想到哪兒說到哪兒,但話題卻始終圍繞自己去世的大兒子和兒媳,還有那個她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孫女。
這個孩子,也是他們廖家現在唯一一個後人了。
聽着吳秋菊的話,於當歸想了想,最終還是勸慰她道:“吳奶奶,我想,您要是有時間就回去看看吧,畢竟,您小兒子現在還在,他也是爲了您到現在還……”
“唉!”吳秋菊重重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萬澤那孩子竟然爲了我這糟老太婆……到現在都沒有成家……是我作孽啊!”
“吳奶奶,這不是您的錯!這真不是您的錯!您自己當時也是身不由己!”於當歸安慰吳秋菊,“我想,您小兒子瞭解事情後一定會理解您的!”
“唉,理解了又有何用?總歸我那孩子們是回不來了……”吳秋菊神色灰敗黯然,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此番狀態跟平日那個精神神兒十足,每天扛着掃帚吆喝着大嗓門的吳老太簡直判若兩人。
安慰的話也就是那些,於當歸也知道這些言語對吳秋菊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壓根抵不了什麼,只好在其身旁默默陪伴,希望多給對方一絲慰藉。
好在吳秋菊這麼多年來被歲月磨鍊了個夠,再不會輕易被打垮。
她嘆了口氣,視線朝向窗外,似對於當歸說,又更像是自言自語,“萬澤那孩子……是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