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芳這話把扶着她的兩個小姑娘嚇得不輕。
“怎、怎麼辦？”任憑秦清月平時再冷靜，但她也沒經歷過生孩子這事啊。“你先上車，我們趕緊去醫院。”
趙圓圓抱着顧欣然坐進了副駕，秦清月在後座陪着李雲芳。
回去喊司機的時候吳媽媽沒攔住要跟着一塊來的顧欣然，但現在坐在前面的小姑娘聽着李雲芳痛苦的低哼聲給嚇得小臉有些發白。
“別怕，我沒事。”
秦清月一上車就握住了李雲芳的手，感受着女孩手心裡一層黏膩的汗漬，李雲芳嘴角扯出一絲弧度安慰道。
李雲芳不是那種以夫爲天的女人，從小家境就好，她因爲家裡的阻撓，沒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跟孫林軍結婚，也完全是因爲家裡的原因才接受了他的追求。
雙方都奔着目的在維持這段婚姻。
李雲芳對孫林軍沒感情，但後來懷孕了，肚子裡的孩子讓她有了就這麼湊合着跟孫林軍過一輩子的想法。
可這樣的念頭還沒持續多久，就被從老家趕來的老太太和孫林軍的兒子抹掉了。
她給過孫林軍機會。
感受着肚子裡的生命一點點在流逝，但出乎她意料的，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痛苦到撕心裂肺的不捨。
或許，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不該來。
就這麼走了也好。
李雲芳疲憊地閉上眼。
顧家的司機一路踩油門，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最近的醫院。
當李雲芳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秦清月才覺得腿肚子一軟，差點沒站住。
“清月，不會有事吧？”牽着顧欣然趕過來的趙圓圓臉色同樣也不好看。
看着手術室上亮起的燈，秦清月搖搖頭。
出門一趟什麼都沒幹，就遇到了這種事，任誰都沒了再去閒逛的心情。
除了秦清月她們三人，李雲芳家裡並沒有人跟來醫院。
想到剛纔那男人和老太太的嘴臉，秦清月也不指望了，只能就暫時充當家屬守在了手術室門口不敢離開。
萬一要是有什麼事要人去做的，她們也好搭把手。
“誰是李雲芳家屬？”
護士出來喊人的時候，兩大一小三個姑娘坐在那一開始都沒反應。
直到護士又喊了幾聲，趙圓圓才推了推一旁有些走神的秦清月：“清月，護士是不是在喊我們啊？”
“不是在喊李雲芳......”話還沒說完，秦清月回過神來猛地一下站起身小跑着過去：“我是！請問情況怎麼樣了？”
“孩子暫時保住了，大人大出血醫生正在搶救，孩子現在情況不穩定要先送保溫箱，你們誰先去把錢交一下。”
護士把開的單子急忙塞到了秦清月手裡。
“圓圓，你帶錢了嗎？”
“帶了，這次來我媽給了我兩百塊錢。”說着趙圓圓把錢翻出來塞到了秦清月手裡。
周茹自然也是給了秦清月錢的，但兩人加起來，一共也就六百多塊。
“加上預繳的住院費你們先交兩千吧。”
孩子進了保溫箱，李雲芳還在搶救，費用還是可觀的。
秦清月猶豫了片刻：“你好，請問我們能不能先交六百，剩下的晚些補給你。”
頂着收費處人員打量的目光，秦清月臉色燥紅。
“給。”
就在處境尷尬時，一隻手拿着錢伸到了窗口裡。
一回頭，看見男人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秦清月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
“二叔！”
“還好你來了。”秦清月鬆了口氣。
顧風白處理完事情後就回了家，聽吳媽媽說完這事就急匆匆讓司機開車趕到了他們所在醫院。
“別擔心，沒事了。”
終於，李雲芳經過搶救脫離了危險，轉入了普通病房。
看着躺在牀上臉白得跟紙一樣的人，秦清月忽然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
“婚姻到底帶給了一個女人什麼？”趙圓圓也是心有餘悸的。“老婆都這樣了，竟然真的一個都沒來。”
“嗯，所以咱們要好好學習，考上一個好大學，然後好好搞事業賺錢！談戀愛結婚哪有搞錢香啊？”
顧風白：？？
看着小臉滿是堅定的女孩，他心裡忽然就哽住了一口氣。
孫林軍！
默唸着這個名字，顧風白眼神晦暗，在心裡默默給他記了一筆。
“你們再等一會，我出去一下。”擡頭看了一眼時間，顧風白走出病房。
等病房門被關上後，趙圓圓才鬆了口氣：“清月，你真的不覺得他可怕嗎？”
“你說顧風白啊？”
趙圓圓點頭。
“他不長得挺好看的麼？哪裡可怕了？”秦清月回想着顧風白那張堪比港星的臉。
聽見這認真思考後回覆的趙圓圓：......
“我說的不是臉，是他的壓迫感！”撇撇嘴“他給我的壓迫感我覺得比我媽都強。”
*
沒過多久，顧風白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兩個四十左右的護工。
“走吧，我們先回去。”
折騰了這麼一圈，已經晚上九點了。
李雲芳麻藥還沒醒，看上去一時半會也醒不了。
“別擔心，這裡有護士和護工，待會我回去會通知李家的人。”
同是做生意的，顧風白自然是認識李家的人。
見他都安排妥當了，秦清月點點頭，抱起已經哈欠連天的顧欣然小朋友。
等回到顧宅，吳媽媽早就等在了門口。
因爲怕太麻煩，秦清月和趙圓圓兩人來的時候就跟吳媽媽提出了睡一個房間。
等兩人洗漱完，才癱在了牀上。
“唉，我爸媽雖然嚴肅，但他們是相愛的，今天我真的是大開眼界。”
兩個姑娘躺在牀上，趙圓圓還沒完全從剛纔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同樣作爲獨生女，趙圓圓從小到大連父母吵架都沒見過兩次。
要是沒有重生這件事，秦清月自然也是理解不了的。
但上輩子，這樣的事她見過的只多不少。
那個村裡，人們都是愚昧而迂腐的。
除了她，還有好幾個被拐賣過去的。
從一開始的抵抗掙扎到生下孩子後的麻木，最後甚至還有不少人以‘過來人’的身份去勸說自己從了那家人。
“反正跑也跑不掉，你爲什麼不選擇過好一些的日子？”
這是秦清月當時聽見過的最多的一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