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也知道,徐盛瑞回來了。
卡車剛停穩,便從副駕駛上跳下來一個人,是馮強,緊接着,駕駛位的門也打開了,自然是徐盛瑞了。
馮強的表情裡帶着掩飾不住的激動,大步的朝着顧明遠走了過來,離這還有兩三米的距離,便張開了雙手,給了顧明遠一個大大的擁抱。
“遠哥!”馮強擁抱着顧明遠,低低的喊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
公司的註冊成功,代表着他們往前邁了一大步。
徐盛瑞從後面跑了過來,一巴掌拍在馮強的背上,笑嘻嘻的說道,“兩個大老爺們抱什麼抱,顧老大的懷抱是給你留的嗎?”
馮強鬆開了顧明遠,伸手推了徐盛瑞一把,三個大男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很多年之後,唐春景依舊忘不了那個畫面。
春和景明之下,三個還帶着青蔥味道的男人,那一張張喜悅又帶着激動的臉龐。
馮強是真的抑制不住的激動,這麼多年,他帶着弟妹,什麼苦都吃過,所以無論幹什麼都不怕苦,但註冊公司的會手續真難辦,盯了快個月,跟拉大鋸鋸木頭似的,催一下,拉一下,那塊木頭總也鋸不斷,那個難受啊.......
馮強霸氣的說道:“遠哥,今天高興,我晚上不走了,我做東,咱們好好喝兩杯。”
“剛纔正和你嫂子說去東村採荷葉,要做荷葉宴呢,”顧明遠笑道,“既然手續都辦完了,那你們去好好休息休息,回來咱們就開宴!”
“都別攔着我,我今晚一定要喝醉!”徐盛瑞叫道!
顧明遠看着徐盛瑞要發狂的樣子,笑了,轉身握住了唐春景的手,“走吧。”
唐春景很是無奈,現在只是被公司覈准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啊。不過對於徐盛瑞與馮強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是吧?
荷葉宴,做的很成功,來的人也很多,徐盛瑞這小子說既然高興,那就讓大家一起樂呵樂呵,王振興、消防隊的蔣森林、基金會工作的秦正冰......也有唐春景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大家歡聚一堂。
七八點鐘,顧明遠便把唐春景送回去了,第二天聽老徐說,他們一直到凌晨才散去。
公司覈准成功了,並不意味着麻煩會少,接下來還有一系列的事情,申請工商營業執照、去質監局辦理組織機構代碼證,去稅務局辦理稅務登記證、去銀行開基本戶......
一項項的下來,徐盛瑞悲催的發現,與馮強的慶祝實在是......早了!
去銀行開立基本戶本來也是徐盛瑞去辦,但是新請的司機家裡有事請了兩天假,他要跟着去送貨,所以把資料都給了唐春景,讓她去辦。
去銀行開基本戶,沒什麼難的。
爲了以後交易往來方便,唐春景決定把基本戶開在農行,但是清水鎮的農業銀行沒有開基本戶的資格,要到區裡的支行去開。
顧明遠忙,她去東安只能蹬着自行車去,爲了不多跑一趟,在開基本戶之前,唐春景特意將資料都準備好,先請鎮上的農業銀行裡的櫃員看了一遍,沒問題了,她才帶上所有的資料去區裡的支行。
市裡的銀行到底要比鎮上的銀行要忙,她去的時候,專門負責開基本戶的人正在忙着,她在外面等了一個小時,才輪到了她。
公司基本戶不在銀行櫃檯上辦理,有專門的辦公室和負責人接待。
唐春景拎着資料進了開基本戶的辦公室,剛進門便愣住了,坐在辦公椅上穿着白襯衫、頭髮梳得油光水滑的人竟然是李大慶!
唐春景站在門口,有一股扭頭就要跑的衝動,什麼叫冤家路窄,這就是!
但她怎麼能跑,憑什麼要跑!
李大慶自然認出了唐春景,她穿了一件淺藍的荷葉領的上衣,頭髮挽的很利落,顯得脖頸十分的修長,臂彎裡搭着一件風衣,肩膀上揹着一個大大的黑包,手腕上戴了一塊黑色錶帶的手錶,神色淡然,目光疏朗,看上去精神幹練,自有一股氣場!
看着如今的唐春景,李大慶如何也不敢與四年之前他從學校放假回來,見到的那個跟個舒展不開的凍白菜似的女孩聯繫起來。
但眼前的人再好看,李大慶也忘不了煽在自己臉上的巴掌,不是疼在臉上,而是屈辱!
“你來辦業務?”這個時候,李大慶顯示出了十足的優越感,靠在椅背上,看向唐春景的目光中帶着看不起的意味。
唐春景看着他的表情,嗤之以鼻,“年前聽說你出了個事,窟窿都填上了吧。”
李大慶臉上的肌肉有些僵,那三千塊錢的事看來是人盡皆知了。
“不過是三千塊錢......”
唐春景接的順溜,諷刺的說道:“是吧,吃大戶就吃出來了是吧。”
吃大戶的本意是,在舊社會時,遇着荒年了,饑民團結在一起到地主富豪家吃飯或奪糧食。現在這個年代沒有那種行爲了,多半是指自己沒有能力,靠別的有錢人或社會捐助活着的人。
“你——!”李大慶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噎死,看着唐春景的目光便有些憤恨的感覺了。
唐春景從包裡將資料拿出來,拍在了桌子上,緩緩的坐下來,“開基本戶。”
李大慶憋着氣,將她準備的資料,看了一遍,從裡面抽出兩張紙來,扔到她面前,“這兩張表格不合格,重新寫。”
唐春景拿起表格睜大了眼睛,看了半天,字跡工整,沒有一點塗改,“哪裡不合格?”
李大慶的臉拉的比驢臉還要長,冷漠的說道:“我說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唐春景抓着表格,深吸一口氣將火氣往下壓了壓,“哪裡不合格,你總得告訴我我才能改。”
李大慶冷笑一聲,“我們只負責審覈過不過,沒有義務幫你指正。”
唐春景氣急:“李大慶,良心要是壞了,會遭天打雷劈的!”
李大慶忍不住了,低聲怒道:“你三番五次的對我不依不饒,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不就是沒跟你在一起?男未婚、女未嫁,不選擇是人之常情,你用得着這麼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