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兩輩子皇后的程慕嫺，自然明白錦書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如此齷齪的手段，居然會用在陸雲瑤身上。
院子裡的侍女來來回回的拿着東西，程慕嫺被錦書扶着慢慢的走進去。
“皇后娘娘，產房血腥，還請娘娘不要進去！”
“況且娘娘身懷有孕，受不得衝撞。”
幾個侍女齊齊把程慕嫺攔在外頭，鐵了心不肯讓她進去。
“給本宮把人拉開！”程慕嫺一聲厲喝，身後便多出來幾個五大三粗的宮女，將這幾個人推開。
錦書也想要阻攔，誰料程慕嫺眼一冷，看向她：
“你也要攔我？”
今時今日，旁人不知道，可程慕嫺是知道的。
這個時候的陸雲瑤，倒是和上輩子她生女兒時的場景，幾乎是如出一轍。
可唯一不同的是：陸雲瑤有太醫，有那麼多的人替她護航。
可程慕嫺心裡還是不安——這個人既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陸雲瑤所用的膳食裡面下手，導致陸雲瑤小產，那麼產房……
“去把郡馬爺叫過來！”程慕嫺知道沈言卿想要替陸雲瑤討個公道，可如今陸雲瑤一條腿搭在鬼門關，這些事情還是暫時壓一下才對。
“是，娘娘。”
立刻就有人哆嗦着起身，連爬帶跑的去了後頭叫沈言卿。
聽着裡頭偶爾傳來的痛呼聲，程慕嫺眉頭皺的厲害。
她推開門，錦書在一旁扶住她，順便替她掀開層層的紗簾。
陸雲瑤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她只能聽見穩婆說的用力等話。
“你別怕，別怕。”
陸雲瑤痛的人都快傻了，恍惚間聽見程慕嫺的聲音：
“皇、皇嫂……”
“別怕，皇嫂來了。”程慕嫺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臉都變得猙獰，順手接過熱帕子，替陸雲瑤擦額頭。
陸雲瑤想要點頭，卻疼的直把頭往後面仰：
“沈言卿……”
“你大爺的！”
陸雲瑤握住程慕嫺的手，用力罵出來這麼一句。
“乖啊，等你生完孩子，隨便打他。”程慕嫺繼續給陸雲瑤擦汗，還不忘記催促侍女趕緊的換乾淨的熱水。
“啊——”
內室的動靜光是聽着就叫人頭皮發麻，沈言卿本來想要進去的，可是一想到陸雲瑤現在看見他就來氣，只能硬生生的停住腳步。
陸又白駕臨郡主府的時候，正好看見沈言卿坐在門前的臺階上。
“給陛下請安。”沈言卿顯然沒有什麼心情，請安過後也不等陸又白開口，腿一軟，身子一顫，繼續靠在門板上。
沈言卿牙關咬的死緊，一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
陸又白理解沈言卿的心情，也沒有要怪罪的意思。
他急急忙忙來郡主府，就是因爲得知程慕嫺來了。
他的卿卿也才三個月出頭的身孕，這要是有個好歹……
陸又白光是想想就腦袋大，可是現在人已經進去了，他總不能把人拉出來吧？
故而，陸又白只能和沈言卿一般，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守着裡頭的二人。
從早上站到午膳時候，陸又白還是不待動的。
裡頭的喊聲忽然小了一些，隨即便是一句爆發式的大喊。
這動靜嚇得外頭的兩個男人齊刷刷將門踹倒！
“雲瑤！”
“卿卿！”
陸又白和沈言卿兩個人嚇得顧不上忌諱，趕緊的掀開簾子進去，唯恐自己的女人有個好歹。
“恭喜陛下，恭喜郡馬爺，是個小公子。”
穩婆一臉喜色的抱着襁褓裡頭的孩子，上前請安討賞。
“瑤兒呢？瑤兒沒事吧？”沈言卿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害怕，直到程慕嫺的聲音響起：
“別吵別吵，她累到了。”
程慕嫺說話的功夫，陸又白已經小心的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
門口的動靜太大，就連她都被嚇了一大跳。
“沒事，沒事就好。”沈言卿晃了晃身子，如釋重負。
下一刻，整個人就往後倒下去。
“郡馬爺！”
——
要不是太后那邊傳了旨意要程慕嫺回宮歇息，程慕嫺還打算守到陸雲瑤甦醒的時候。
薛南簫和鬱半煙再三保證沒事，程慕嫺只好一步三回頭的跟着陸又白回宮。
回宮的馬車上，陸又白把程慕嫺往自己懷裡帶：
“你知不知道朕多害怕？”
陸又白來的時候尚且在上早朝，還是程慕嫺身邊的全福左思右想覺得這事情不能瞞住，故而急急忙忙的找了盛泰，這才報到陸又白跟前。
陸又白因此再次翹掉了早朝。
“臣妾生過的，心裡有數。”程慕嫺差點脫口而出說自己生過三個孩子的事情。
陸又白聽見她狡辯，心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對。
“不管怎麼說，下次不許一個人徑自出來了。”陸又白回想之前的動靜，呼吸都彷彿能停滯。
天知道他多害怕程慕嫺出事。
“是，臣妾記住了。”程慕嫺那叫一個順從，陸又白倒是無奈。
“說起來，雲瑤府上的事情有消息了嗎？”程慕嫺一想到有人暗害陸雲瑤，就生氣。
“沈言卿說自己查，等他消息吧。”陸又白理解沈言卿想要替陸雲瑤出口惡氣的心，便沒有插手。
“這樣啊……”程慕嫺便沒了下文。
她今天是真的後怕。
害怕陸雲瑤會重蹈覆轍，這輩子依舊逃不開早死的命運。
還好，還好人沒事。
陸又白攬住程慕嫺，下巴輕輕地蹭蹭她的發頂。
不多時，陸又白就聽見程慕嫺綿長細軟的呼吸聲，就知道她睡着了。
唉。
本就是嗜睡的時候，今兒這一天勞累，能睡着也不奇怪。
只是到了未央宮的時候，陸又白吩咐人煮了容易克化的粥過來，還有幾樣點心，將程慕嫺小心的喊醒，喂她吃了些東西，才放她睡覺。
程慕嫺這一覺睡得很沉，待她醒來，陸又白纔剛剛下了早朝。
“這都是什麼時候了。”程慕嫺一伸手，陸又白注意到她那藕白的手臂，便伸手替她將袖子拉好。
將人舒舒服服的抱着，陸又白親親她的臉兒：
“不晚，現在用膳還來得及。”
這話一出口，外頭的盛泰就不知道眼神往哪裡看來着。
這都快要用午膳了好吧。
怎麼感覺陛下娶了皇后娘娘之後，越來越喜歡說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