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可能性,陸又白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油鍋裡被反覆的煎炸。
隨後正在發呆的程慕嫺就被他伸手抱着,還聽見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話:
“卿卿,這輩子你都屬於我一個人。”
程慕嫺一臉驚愕的看向陸又白,男人雙手輕輕環住她的腹部,把頭輕輕的放在她的肩膀上。
像是什麼呢?
程慕嫺記起來了。
上輩子她那三個孩子,每次有什麼心事或者受了委屈,都會跟陸又白這般抱着她,只不過不會說些令她覺得奇怪的話罷了。
真不愧是陸又白的娃,連動作都是一模一樣的。
下意識的,程慕嫺伸手摸摸陸又白的後腦勺——沒錯,就是後腦勺,她上輩子都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孩子們的。
誠然,這一套對陸又白來說十分受用。
程慕嫺再次在心裡感慨一句:不愧是親生的。
一路上安靜的很,比來的時候還要安靜幾分,好不容易到了未央宮,程慕嫺坐的身子都有幾分僵硬。
男人依依不捨的撒開手,照舊是自己先下來轎子,其後小心的扶程慕嫺出來,並且讓她注意一下腳下。
踏進未央宮沒多久,盛泰就從外頭打了簾子進來,跪下回了一句話:
“回陛下的話,蕭御史求見。”
聞言,程慕嫺停下了替陸又白磨墨的動作,後者頭也不擡:“他來做什麼?”
程慕嫺心裡清楚,這蕭御史肯定是爲自己的女兒求情,否則也不會冒大不韙進宮。
“臣妾聽說蕭御史就這麼一個女兒,所以也難免養的有幾分嬌氣些。”說來說去,程慕嫺還是不忍心看着蕭榆在冷宮裡頭度過一輩子,不管這次的事情她故意與否,程慕嫺還是想要留她一命。
“那卿卿想做些什麼。”陸又白哪裡是不知道蕭御史的動機,只是想把這件事情給程慕嫺處理罷了。
畢竟關係到她自己——除了他的卿卿,誰也沒有資格原諒。
想到原諒這一回事,陸又白不由得停下手中的筆:若是有一日卿卿得知他是重活一輩子的,得知他上輩子對她做了那麼多的混蛋事情,是否會選擇原諒?
她或許,不會原諒吧。
陸又白把手裡的狼毫筆都捏的有幾分緊,試圖讓自己放鬆一下。
她到底是原諒還是不原諒?
陸又白擡起眼眸,正好看見程慕嫺那張白淨圓潤的臉兒。
兩個人一對視,眼裡像是冒出來了火花似的,很快就別過了一下臉。
程慕嫺拍拍自己的臉蛋兒,深吸一口氣,道:
“蕭御史老來得女,臣妾想着還是把人放回本家吧。”
程慕嫺都做好了陸又白反對或者質問的準備,誰知道這男人輕而易舉的來了一句:
“朕準了。”
下一刻,就命盛泰去把蕭榆放出去,並且責令蕭御史好好管教。
盛泰說了聲是就出去了,只有程慕嫺還在驚訝之中尚未回過神。
直到陸又白好笑的提醒她臉上沾了墨水,纔回過神。
“卿卿別動,朕替你擦擦。”陸又白伸手把程慕嫺的臉兒化成了花貓。
程慕嫺不知情,就頂着這張臉到傳膳時分。
這下子可苦了伺候的宮人,尤其是錦書,那臉都快憋出來內傷。
直到臨睡前,陸又白才仔仔細細的替程慕嫺擦了臉上的墨水。
看着毛巾上染的幾分黑色,程慕嫺差點一腳踹過去。
這個混蛋!
她說今日錦書那些人的臉色怎麼那麼奇怪?敢情是這個混蛋弄出來的!
氣呼呼的抹了花露保養肌膚,程慕嫺一轉頭見陸又白去了後頭的白玉池子泡湯,索性自己先躺回榻上。
末了,還把被子捲了又卷,合上眼之前想着乾脆凍死他這個王八蛋!
程慕嫺忘記了,寢殿內燒了地龍,就算是陸又白不蓋被子,也不會冷到哪裡去。
帶着一肚子氣的程慕嫺很快就睡了過去,等陸又白用湯婆子烘乾頭髮,走近一看,才發現程慕嫺這個小沒良心的乾的好事。
陸又白伸手想要扯一下,發現程慕嫺裹得死緊,若是強制性拉開來,肯定會把她驚醒。
陸又白放棄這個想法, 出去低聲命錦書再抱一牀錦被前來。
錦書倒也沒有抱着錦被進去,而是在簾子外頭就被陸又白接過拿進去。
陸又白重新蓋上被子躺在程慕嫺身邊,伸手抱着裹成一團的人兒。
半晌,男人睜開眼皮,起身吹掉幾盞燭火。
沒過一會,陸又白又坐起身,盯着程慕嫺看了一會,乾脆伸出修長的一雙手,小心的把程慕嫺掉了個方向。
廢了好大的功夫,陸又白總算是把睡得跟小豬一樣的程慕嫺抱在了懷裡,安心的睡去。
隔日便是初七,程慕嫺一上午無精打采的被狗皇帝抱在懷裡餵食。
程慕嫺也不想想,未央宮宮牆都攔不住的男人,豈是一牀被子攔得住的?
陸又白邊餵食邊親親她發紅的眼尾和紅紅臉兒,顯然心情不錯。
填飽肚子,程慕嫺總算是恢復了幾分精神。
沒等她醒過神,錦書就在外頭回稟,說是太后娘娘來了。
登時,程慕嫺就清醒了。
無奈她手腳痠軟,用膳都沒勁,怎麼可能爬的起來?
想到這裡,程慕嫺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陸又白,心想等會太后來了,就跟她告御狀!
陸又白慢條斯理的起身換了件常服,挑了簾子就出去迎駕。
不一會兒,程慕嫺就看見太后娘娘走進來。
太后娘娘邊走邊訓斥陸又白,罵他太過火雲雲,程慕嫺只想說一句幹得漂亮。
不過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程慕嫺起身要請安,就被太后制止:“坐坐坐,躺好。”說這話的功夫,太后娘娘還瞪了一眼陸又白,後者訕訕的笑了一下。
“是,謝母后。”程慕嫺低頭的時候,就是故意讓太后看見自己脖頸處的痕跡,無不控訴陸又白對她一個孕婦的摧殘。
太后娘娘是過來人,一看自己的兒子這麼過分,當下連自己來未央宮是爲了什麼都顧不上:
“你這個混球!還欺負嫺丫頭!都把人欺負成這個樣子了!”
太后娘娘作勢要敲陸又白,後者當然不會叫她打到,不僅躲過還問了一句:
“母后來未央宮,不是說要找卿卿有事嗎?”
“你這個混球!”普天之下,敢這樣罵皇帝的,也就只有皇帝他親孃了。
“是這樣的,哀家給你帶來了一個人。”
太后身邊的百里嬤嬤下去後很快就帶進來一個人。
程慕嫺定睛一看:“蕭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