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怪這些大臣會傻眼,畢竟高平一向都隨侍在陸又白身邊,此次陸又白前去御駕親征,所以在他們這些人眼裡,高平肯定是要跟着過去的。
可誰知道,高平居然沒有過去。
居然留在了雲都,看現在這個殺氣騰騰的情況,顯然是皇帝留下來給太子爺當後手的。
大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本來以爲嚴國公還會棘手點,沒有想到高平居然也在。
這些暗衛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貨色,況且高平如今的夫人乃是皇后身邊的侍女,這一層關係可想而知。
他們這些趁此機會挑事的,都是因爲皇帝爲了皇后不肯納妃,然後就算到了皇后頭上。
不管陸又白說過多少次,他們還是固執的認爲都是皇后的錯。
若非是皇后惑亂君心,也不至於鬧得六宮空置。
這纔想着給這三歲的奶娃娃一個教訓。
然而這開場就是一個重擊。
陸元璽的手段和陸又白比起來簡直就是不相上下,這些人哪裡能夠想到陸元璽是重生的,壓根就想不到。
還以爲陸元璽得了陸又白手把手的教導而已。
嚴國公起初還擔心呢,結果瞧着太子殿下這行事果決的作風,心裡倒是莫名放心不少。
看來陛下說的不錯,完全不是開玩笑嘛。
陸元璽殺雞儆猴敲山震虎,果不其然,這些大臣一個個都變得老實了許多,目前是不敢和陸元璽對着幹了。
陸元璽在前朝上朝,程慕嫺在未央宮裡頭擔心了很久,總算是等到一身太子服色的陸元璽走了過來。
莫名的,皇后娘娘甚至覺得自己的兒子好像多了幾分不應該有的成熟。
三歲的孩子?成熟?
這怎麼看都不可能吧?
程慕嫺將腦子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揮走,道:
“璽兒可是累了?”
陸元璽倒是想說不累,然而這幅身子確實是不太行,他知道也是因爲自己年歲的緣故,便是栽到程慕嫺懷裡,小小的臉兒蹭蹭:
“想睡覺。”
程慕嫺心疼的俯下身子將兒子抱起來,沒有讓其他人跟着。
陸元璽如今也是監國的人了,程慕嫺自然是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和以前一樣獨居,正好陸又白不在,就乾脆讓兒子和自己一起睡。
陸元璽起初對於監國這件事情還是很有怨言的,但是一聽說夜裡可以抱着母后睡覺,立刻就興奮了。
早知道是這樣的好事,他說什麼都要去的。
可想而知,他有多懷念母后?
他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盡孝,母后就沒有了。
這也是陸元璽自己心裡的傷。
“明兒若是不想那麼早就不必那麼早。”程慕嫺纔不想管那些朝中的事情,璽兒那麼小,能去就不錯了,怎麼能讓他和陸又白一般起的那麼早?
哪裡知道陸元璽伸出小短手抱着她:“不會的。”
“璽兒可以的。”
程慕嫺還想要說什麼,陸元璽又道:
“爹爹出遠門了。”
“璽兒一定要保護好母后和弟弟們。”
程慕嫺心神一動,險些落淚。
“好。”程慕嫺摸摸兒子的小腦袋,母子二人又說了會話,總算是齊齊安睡。
只是這一夜,程慕嫺睡得不是很安穩,總是夢見有血。
有人渾身是血,背對着她跳進了萬丈深淵。
程慕嫺在夢裡都能感受到心痛的滋味,反反覆覆的醒了好幾次。
陸元璽倒是睡得和小豬豬一般,彷彿雷都打不醒。
“陸又白……”
程慕嫺一夜未曾安眠,不過還是強打起來精神,照顧陸元璽更衣上朝。
她倒是想要跟着過去,可這朝中哪裡有女人可以去的道理?
況且如今陸又白也不在,她還是……不要跟着纔是。
皇后娘娘暗自嘆了口氣,神色懨懨的靠在貴妃榻上,一句話也不說。
左瑛安靜的端過來程慕嫺喜歡的茶水點心,後者看都不看,便是叫她拿下去。
程慕嫺覺得很煩。
那個夢,大概就像是真的一般。
她知道陸又白剛剛走,所以那個場景肯定是假的。
可在夢中的她如此心痛,好像就是在現實發生了似的。
不對,陸又白的武功雖說比爹爹差了點,但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況且他也帶着暗衛,肯定不會出事的。
他是皇帝,怎麼可能會出事呢?
而且從雲都到遷鬆城,沒有十天半個月肯定到不了,陸又白這才走了一日,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東西?
卡諾上輩子就不是西昭的對手,所以西昭肯定會打一個漂亮的勝戰!
肯定,會的。
只是她心裡的那股不安,就像是陰影一般,揮之不去。
程慕嫺真的煩躁起來,那是會真的把自己關在未央宮好幾日都不見人的。
眼下她隱隱有這個趨勢——可一想到陸元璽還有孩子們,倒是迫使她冷靜下來。
這混蛋,別以爲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就是接受不了分別,纔會離開的。
程慕嫺默默地坐了起來,整個人都縮在一角。
她抱着膝蓋,小腦袋靠在上面,情緒低落。
然而這個情況不會維持很久,程慕嫺的思緒,很快就被左瑛的聲音打斷了。
“娘娘。”
左瑛知道帝后二人肯定出了問題,這些事情本不應該是她可以問的,可是她和右曉都看不下去了。
她這纔不顧右曉的阻攔,走了進來,準備問問程慕嫺到底怎麼了。
娘娘爲什麼會要回去孃家?就算是回去孃家,也不必讓陛下親自去和太后娘娘說吧?
直接派個人通知不就好了?
她實在是不想看見娘娘如此,只好斗膽走進來,跪在地上:
“娘娘。”
左瑛低頭,深深一拜:
“奴才斗膽,還請娘娘等奴才說完這些話,要殺要剮都無所謂。”
程慕嫺見左瑛如此大的陣仗,不由得狐疑:
“什麼事?”
倒是逼得左瑛連命都不想要了?
“奴才、奴才好奇,娘娘和陛下之間,到底是怎麼了?”
“奴才們實在是擔心。”
陛下的一意孤行,娘娘的沉默不語,當真是叫她們這些當下人的害怕。
誠然,若非程慕嫺歷來對她們寬容,左瑛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問。
程慕嫺見左瑛都這般問了,便是道:
“左瑛。”
“嗯?”
“你有沒有,深愛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