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又白的這句話一出口，程慕嫺就聽見下頭的一羣大臣大呼冤枉。
程慕嫺見他們這副立刻就慫的模樣，倒是覺得有幾分好笑。
果然啊，刀沒有架在脖子上，這羣人永遠學不會一個乖。
陸又白的眉眼彷彿淬了冰，他緊緊地抱住懷裡的程慕嫺，似乎在告訴她別怕。
因爲，一切都有他。
“既然不是，你們有什麼資格對朕的皇后指手畫腳？”
“難不成尋常人家夫妻恩愛，你們都看不慣？覺得有違規矩倫理？”
這是什麼話？
下頭沉寂半晌，總算是有人顫抖着開口：
“可、可陛下是天子啊。”
“笑話！”陸又白厲聲呵斥：“天子坐擁四海，連尋常的夫妻情愛都不能擁有嗎！”
一句話，不僅僅是堵的下頭的大臣說不出來話，程慕嫺的心裡也有些別樣的感覺。
尋常人家的夫妻？
陸又白當真是——
都說自古君王薄情，可眼前的這位，倒是不符合。
她本以爲陸又白對待她，可能只是一時興起，或許過幾個幾年就會漸漸淡了。
就像是未央宮晨起泡的一壺茶，初時濃，可換了幾遍水後，茶葉還是原來的茶葉，卻沒了一開始甘甜的滋味了。
可如今，倒是像一壺美酒，年歲越長，越是醇厚。
夜裡的風還是帶着涼意吹過，陸又白下意識把程慕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面對那羣大臣的時候明顯不耐煩：
“你們要是想不通，還想要繼續上奏的，自己在勤政殿跪，跪到死！”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道理，朕覺得你們還是要好好讀讀！”
陸又白甩了一下袖子，轉而換了一副討好的臉色看向程慕嫺：
“朕帶你回去歇息。”
這變臉速度，誰看了都自愧不如。
程慕嫺嗯了一聲，小腦袋埋在陸又白的懷中，便不說話了。
陸又白抱着程慕嫺揚長而去，後頭的大臣明顯是被陸又白給鎮住了，一時間跪在地上，不知道是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真的想要和陸又白說的那般，在勤政殿外頭跪到死。
總之沒有一個起來的。
盛泰留了小太監在這看着，隨後快步跟上帝后二人。
長長的裙襬擦過地面，程慕嫺窩在陸又白的懷中，腦海裡完全是剛剛陸又白說的那句話。
尋常人家的夫妻恩愛之情……
她和陸又白，不，在陸又白眼裡，是這樣的？
不是帝后，倒是尋常夫妻？
帶着這個疑問，夜裡落了帳子躺在一塊的時候，程慕嫺把頭往陸又白身邊又靠了一下，低聲問：
“陛下方纔說的尋常人家——”
話說到一半，男人的臉上浮起笑意：“是。”
“卿卿與朕，自是尋常夫妻一般恩愛。”
“不，要比他們還要恩愛許多。”
程慕嫺看過去，陸又白那雙乾淨的黑眸中，倒映的都是她的身影。
“是嗎？”程慕嫺還是恍惚着。
這句話對於程慕嫺的衝擊來說確實是挺大的，她現在就像是踩在了雲層裡頭，輕飄飄的。
她甚至不敢迴應陸又白的這句話。
尋常人家的夫妻——上輩子午夜夢迴，她倒是總這般希望着。
這算是，願望成真了？
程慕嫺垂眸，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樣，陸又白也不追問，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抱她。
大概是程慕嫺快睡着的時候，卻是聽見男人說的一句話：
“卿卿，真想聽你叫一句夫君。”
陸又白是真的想要聽程慕嫺叫一句夫君的，說起來，除了二人微服的那一次，他就沒有聽程慕嫺喊過一句了。
聞言，程慕嫺心頭一熱。
夫君這兩個字，一直掛在心頭，程慕嫺卻始終沒辦法說出口。
她真的可以嗎？
真的可以這樣喊陸又白？
……
一夜安眠，隔日和陸又白一起用早膳的時候，甘露殿裡頭倒是突兀的冒出來一個小包子。
小包子陸元璽跌跌撞撞的朝程慕嫺走過來，後者顧不上手中的膳食，鬆了筷子，就要將兒子抱在懷中。
誰知道陸又白的手速比程慕嫺還要快，先她一步，將陸包子往自己懷裡帶了。
“要母后，母后。”
陸元璽掙脫不開陸又白的懷抱，後者倒是對着這丁點大的兒子，板了臉道：
“你母后還懷着你妹妹呢，你給你老子我老實點。”
程慕嫺見這一大一小較上勁，笑個沒完。
陸元璽聞言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可小嘴還是挺倔的：
“不，就要母后。”
說着，眼裡包了一包眼淚，要哭不哭的看向程慕嫺。
陸元璽纔不會看向他那個黑臉爹，這個黑臉爹總是不給他什麼好臉色的。
吃他眼淚攻勢的，只有母后！
果不其然，程慕嫺一看見她兒子這樣，頓時心就軟的一塌糊塗。
“陛下把璽兒給臣妾吧。”
程慕嫺衝陸又白伸出手，臉上帶着溫和的笑。
陸又白拒絕誰都不會拒絕程慕嫺，小娘子朝他要人，豈有不給的道理？
只不過在鬆手之前，板了臉道：
“不許叫你母后抱。”
陸元璽在心裡翻個白眼，但還是裝作一副不懂的模樣：“母后。”
“要母后。”
陸又白松手的時候還不忘記給他兒子正一下衣裳，握住他的小手，見他邁着小短腿，撲到程慕嫺身邊。
扯住自家母后的裙襬，陸元璽心裡感慨這料子真好。
等他大了，一定要送比黑臉父皇還要好的料子給母后。
程慕嫺見兒子扒住自己不放，一時間也沒有了要用膳的心思，正打算俯身和兒子玩耍，小豆丁陸元璽倒是開口了：
“母后吃，母后餓。”
陸又白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些，心想這小兔崽子還挺懂事。
“好，母后吃。”
程慕嫺溫柔的摸摸她兒子的發頂，用膳的速度明顯快了些。
等她吃完，陸又白也說要去勤政殿商議政事。
“嗯，那臣妾就帶璽兒出去轉轉。”程慕嫺才說出來這句話，陸又白就笑道：
“朕帶璽兒一起去。”
這句話完全超出程慕嫺和陸元璽的意料。
緊接着，陸又白不顧自家兒子撲騰的小短腿，一把把人拎起來抱着，還拍了一下他兒子的肉屁屁：
“你母后還要歇息，別煩她。”
“父皇帶你去勤政殿玩。”